第18章 空欢喜一场
外面的声响惊动了病房内的人。
门被推开，走出一位气势威严的拄拐老人，他扫了一眼地上的冰糖葫芦，一双审视的眼睛落在顾语禾的身上：“刚刚我的话你都听到了？”
顾语禾唯唯诺诺地点头。
“那正好，离开我孙子，条件你随便开！”老人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威仪俯视着顾语禾，语气透着赤裸裸的鄙夷。
顾语禾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
老人轻轻叹息：“想好了，告诉我你的答案。”
顾语禾抬起头疑惑地看向阿轩。
阿轩讷讷道：“这是少爷的外公，董老。”
顾语禾向董老微微颔首，一颗心七上八下。
“姑父，您老怎么来了？”李月婵的声音由远及近，夹杂着小跑的喘息。待跑近了，直接一把挽住董老的手臂，亲昵又自然。
董老气哼哼地甩开她的手臂：“你和光洁怎么能由着天谕胡来！他的婚姻大事怎么能这么草率，随随便便娶了顾家这个丫头，给自己招来这么大的祸端！”
李月婵讪讪地笑：“姑父，这您可就冤枉我和光洁了，是天谕口口声声跟我们说非顾家这个丫头不娶的！我和光洁最初都是不愿意的，可奈何拗不过他呀！”
董老锐利如匕首的目光再次落到顾语禾身上，她强迫自己昂首挺胸，回之以落落大方的微笑。
董老盯着顾语禾，道：“离开我孙子，你开个条件。”
刚刚还心有恐慌的顾语禾心中一喜，简直忍不住当场拍手鼓掌。顾东与柳慧茹一直担心她是替身这件事儿败露，如果冷天谕不要她了，岂不是皆大欢喜？
顾家不用再担惊受怕，她自己也可以回归到正常的生活轨道中去。
老天真是开眼了！
董老拄着拐杖在李月婵的搀扶下准备离开，作为晚辈的顾语禾卑微怯懦地跟在后面。
上电梯前，董老回头说：“好好想一下，三天后告诉我你的选择。”
电梯门在眼前徐徐关上，内心那条闪烁着希望的小道突然变成一条光芒璀璨的宽阔坦途。
她按捺着内心波涛骇浪般的狂喜，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冷天谕行事诡异，常常令人捉摸不透。但本能告诉顾语禾，只要她表现得越难缠不舍，他就会越是想要迫不及待地甩开她。
心里打定了主意，她悄悄攥拳，暗暗给自己打气，要在冷天谕的面前演一出哭哭唧唧的精彩戏。
她急急地冲进病房，一双通红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冷天谕，哽咽着问：“你……你……想赶我走吗？”
冷天谕嘴角噙着一缕不经意又嘲讽的笑：“你应该庆幸外公不喜欢你，这样你就可以去找你的情郎，叫什么来着？嘉——耀——是吧？”
“我不要！”顾语禾有些被自己凄厉的声音吓到，“我哪里也不去，只想留在你身边！求你！不要赶我走！”
冷天谕像看外星人一样不可思议地看着顾语禾：“你——求——我？高傲自负的顾大小姐竟然开口求我？”
顾语禾扑过去，紧紧地搂住他的手臂，哀哀地呜咽：“对，我求你！”
冷天谕扬声唤来阿轩，说自己想休息，可病房实在太过吵闹。
于是，顾语禾被阿轩拖出去，再一次像扔垃圾一般被扔在了医院的大门外。
她对着阿轩的背影拳打脚踢，将自己能想到的恶言毒语都套上冷天谕的名字骂了个遍。
骂累了，弯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嘴角扬着一缕憧憬的笑意。
一辆车子停在她的身旁，一双手臂不由分说地将她拖上了车。
车子一路狂奔，将她带到了顾家。
顾东背着手如无头苍蝇般在屋子里踱来踱去，柳慧茹一脸愠怒地看着她，将一个透明的塑料小袋子塞进她的手心儿。
顾语禾不明所以然地举起小袋子看，里面是白色的粉末儿。
“这是……”她狐疑地问。
“想办法让冷天谕喝掉！”柳慧茹的声音压得极低。
顾语禾的脸色大变，双手剧烈一抖，透明小袋子险些从指缝中跌落下去。
看她如此紧张，柳慧茹笑着安慰：“别慌，不过是一些助兴的药。冷天谕为了救你而出事，护孙心切的董老肯定容不下你。为今之计，你只有尽快怀上冷天谕的孩子，才能保住冷少太太的地位。”
顾语禾有些茫然，她本能地摇头，口中喃喃道：“不……不……我不能……”
柳慧茹敛去笑意，目光凶狠，阴恻恻的语气不乏威胁之意：“只要你乖乖听话，你奶奶和弟弟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
顾语禾无力地瘫软在地：“为什么？你们究竟为什么一定要这么为难我呢？你们之所以让我去跟冷天谕结婚，不就是因为你们的女儿不想嫁给他吗？现在他不想要我了，不是正合你们的心意吗？”
柳慧茹紧咬着牙关，被怒气充斥的双眼隐约笼了一层蒙蒙的雾气。
是！当初他们完全是为了自己的女儿。
可自从那场屈辱的婚礼之后，顾家原本日落西山的事业开始蒸蒸日上，总有一些意想不到的合作主动找上门来。
顾东不似他的父亲和爷爷那般骨子里流淌着傲视外物的清高，他的清高是表面的，脆弱的，在诱惑面前简直不堪一击。柳慧茹更是唯利是图，在实实在在的利益面前，他们都选择毫不犹豫地抛却掉一无是处的家族传承。
所以，保住与冷家的联姻，就意味着保住现在以及未来源源不断的利益。
他们甚至有些懊恼当初嫁给冷天谕只是一个不怎么听话的替身，而不是自己的女儿。
顾语禾内心的狂喜在柳慧茹与顾东那充斥着欲望的眼神下凝为一串串挂在脸上的泪珠儿，她跪坐在地上，扑簌簌地抖着。
柳慧茹抽出那条绣着“书”字的手帕轻轻地抖着，扬声唤来小凯，柔声细语地叮嘱他将大小姐平平安安地送回冷天谕的病房，还说，过两天，她和顾东会亲自去医院里探望女婿。
顾语禾坐在车里，手里紧紧地攥着那个透明的小袋子，一颗心像被猫儿抓乱了的毛线团儿，怎么理也理不出个头绪，每一个结都是结结实实的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