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质问
走出厕所，面对满眼监视的男人，婶婶不再纠缠，低着头默默离去。
顾语禾问身旁的男人叫什么名字，男人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低声道：“您叫我小凯就成。”
“小凯，”顾语禾沉吟，“你知道冷天谕在哪里吗？我想去找他。”
小凯有些犹豫，顾语禾笑着说：“放心，我不过是想过去献献殷勤，刷一刷存在感。”
小凯谨慎地摇了摇头：“我的职责是带您来探望病人，然后再送您回家。”
顾语禾心里放不下阿轩，这些天来她都没顾得上探望他，今天他要出院，于情于理，她都应该过去一趟，否则良心难安，她不允许自己是这般冷血凉薄之人。
她双手抱胸地跟小凯对峙，然后耀武扬威地拿出手机，当着他的面将电话拨给冷天谕，淡然不屑的神情下按压着一颗快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的心。
大哥，求你了，一定要接电话啊！她在心里默默祈祷。
两声滴声过后，男人低沉慵懒的嗓音响起：“什么事？”
顾语禾感觉自己的脚下仿佛装了马达，嗖的一下向上升起，她洋洋得意地睥睨着小凯，翘起手指点了外放：“天谕，你在哪儿？我想过去看望阿轩。”娇媚的语气极尽讨好。
可手机里却只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字：“滚！”如一块急速飞来的大石头，将顾语禾给砸了个狼狈不堪的狗啃地。
小凯忍俊不禁，低下头去捂着嘴窃笑出声。
顾语禾瞪他：“还愣着干什么？回家！”
地下停车场，顾语禾气鼓鼓地坐在车子里，百无聊赖地向车窗外看去。
车子打弯驶离的那一刹那，她瞥见了一对别别扭扭的身影，明明是两个身高马大的大男人，却十分亲密地搂挎着彼此的手臂有说有笑。
顾语禾晃晃脑袋，有些不敢细细思量这二人之间的关系。
小凯将顾语禾送回到冷家门口，原地掉了个头，走了。
顾语禾刚要转身进去，一辆车子呼啸而来，在她身边猛地停下。从驾驶位下来的是冷天谕，副驾驶位下来的则是阿轩。
顾语禾满面羞愧地迎上去：“阿轩，你的伤势怎么样了？真是对不起，都怪我那天……”
阿轩有些慌乱地扫了冷天谕一眼，不安地颔首道：“不碍事儿，不碍事儿……”
冷天谕高昂着头颅，双手插兜，吹着口哨儿从顾语禾的面前一闪而过，迈进大门。阿轩垂着头无声地跟了上去，顾语禾战战兢兢地走在最后面。
支开其他人，偌大的客厅只剩下将一双脚高高翘在茶几上抖来抖去的冷天谕和耷拉着脑袋立在他面前的顾语禾。
“说吧，医院的那些人到底是谁？若敢欺瞒我一个字，信不信我让你生不如死？”冷天谕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逼人的阴鸷。
顾语禾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小声问：“如果……如果我说的是……是真话呢？”
冷天谕抬起眼皮睨了她一眼，似是颇为嫌弃她的这副怂包样儿：“那我便答应你一个请求。”
“任何请求吗？”顾语禾壮着胆子确认。
冷天谕不耐烦地点了点头。
顾语禾突然觉得自己口干舌燥，大口大口地吞咽了几口唾液，说：“我没骗你，医院的那个奶奶曾经在我家做过保姆，可以说是她一手将我带大的，那个婶婶真的是她的儿媳妇儿。”
冷天谕爆发出几声冷笑，他收起腿，迈步至顾语禾面前，俯下上半身来，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让自己怒气难掩的眼睛对上顾语禾的脸：
“你当本少爷是傻子吗？人人都知道顾家大小姐顾语禾在美国出生，长大和读书，鲜少回国，你口口声声说那个老太太曾在顾家做保姆，是看着你长大的。请问她身在郸城顾家，如何看着在美国的你长大？是她生了一双千里眼？还是你是天降奇才，会什么瞬间转移之术？”
顾语禾傻了，谎话果然如同一张需要一针一线细细编制的大网，错一针漏一针皆会波及整体。
她想起在医院厕所晦暗狭小的隔间里，婶婶一脸世俗地说：“顾家真是个难得的好人家，得知了咱们家中的情况后，便派人接走了明昊，说是要将他送去一家顶好的私立学校去读书。”
秦明昊虽然是叔叔婶婶的儿子，可因他们二人皆要上班，便一直是由奶奶带在身边的。明昊性子纯善，不似婶婶那般刻薄自私，很是听她的话，她也很疼爱这个弟弟。
事到如今，她早已没有退路。
与其懦弱等死，不如奋力一搏。
她眨巴着一双懵懂无辜的眼睛故作镇定地笑：“对啊，那位奶奶确实是在美国看着我从小长大的呀，哪里有什么不对吗？”
这时，阿轩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客厅的一角，冷天谕示意他过去。
阿轩凑在冷天谕的耳边轻声说了一些什么，冷天谕用食指轻轻拂着嘴角，看向顾语禾的眼神多了几分警惕和防备，同时还有野兽垂涎猎物的征服和玩弄。
几分钟，冷天谕转身大踏步地走了。听着车子呼啸离去，顾语禾紧绷的心弦总算是暂时松了下来。
老天保佑，从医院回家的路上，她一直忐忑不安，担心冷天谕会怀疑她的身份，思来想去，她给柳慧茹通了电话，将自己在医院偶遇冷天谕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与她听，然后挨了她的一顿骂：“蠢货！冷天谕想要知道的事情，还需要跑过来问我们呢？”
顾语禾被骂的一愣一愣的，山清水秀的山村养育了她简简单单的性子，以为获得信息的最快方式就是直接去上门去询问。
“那……那……怎么办？”她惊慌之余眼角沁出了亮闪闪的泪珠儿，忽听得柳慧茹那边似乎突然来了客人。
“哦！是天谕让你来的呀，快进来坐。”她听见柳慧茹这样说，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直到现在，她方才想明白，想必是真正的顾家大小姐常年在美国生活，冷天谕一时之间无从查起，不得不去派人上顾家去进行一番求证。
顾语禾有些小兴奋，她竟然把这么复杂的问题给想通了，不禁觉得自己很有潜力。
她洗了个澡，挑选了一件美美的衣服穿上，掩上门，窝在床上与雯雯悄悄地视频聊天儿。
雯雯拉着一张脸，头发凌乱，脸上还有一道血淋淋的抓痕，一张小嘴儿撅得老高。
顾语禾惊骇地问：“你跟人打架了？”
雯雯重重地冷哼一声：“今天在厂子里做工时，有人议论你，说你坏话，我气不过，就跟那娘们儿撕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