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鸠占鹊巢
入夜，凉城王家。
家主王越山单手执剑独立院中。
可若从正面看，便会惊讶发现，他的脸竟跟长子王入梦一模一样。
“如何？”一个阴柔的声音从屋内传出。
“没问题，方才一连三个丫鬟，两名仆人经过，都以为我是入梦，主事大人的易容术果然了得。”王越山道。
“那是自然，记得到时不要开口讲话，否则”
“明白，”王越山点头，“一千两金票就在桌上，大人请自取便是。”
“恩。”那声音应过后，一闪身便消失不见。
王越山眉头微皱，这位万宝寺的主事，实力深不可测，也不知究竟到了何等境界。
好在此人贪财，如此倒也不难应付。
赛场传来消息，桃花小仙已经应战。
为了万无一失，也为了给小儿子报仇，王越山决定易容成长子面容，亲自出战。
给他易容的正是凉州万宝寺主事，伊无相。
王越山已入小宗师第三境归真境，虽只是入门阶，却也比柳云生和王入梦这样的年轻一辈高出两个境界。
若他要杀柳云生，跟杀一只鸡，也没多大差别。
黄金榜终究是朝廷对年轻一代设立的，他们这些真正的世家高手，争得是那东岳凌霄阁发布的宗师榜。
宗师榜需得小宗师第三境归真境以上才能入榜，因人数太多，榜单只取前五百人，王越山目前排名第四百九十六位。
虽然排名很靠后，但只要能上宗师榜，便也算是大周国的名人了。
身为一方世家之主，又是上了宗师榜的高手，若直接与年轻后辈们在黄金榜争夺赛上比武，定然会被世人耻笑。
故而，王越山只能易容成长子的面貌，与桃花小仙决一死战。
只要得手，不但能替次子报仇，也能替大儿子争得入场资格，可谓一举两得。
而就在王越山精心准备明日之战时，凉城柳家的精英们也正聚在一起议事。
“暗哨来报，城中出现许多高手，多半是唐家派来的。”年轻的柳家家主柳云生一脸愁容。
“唐家打算对我们动手了吗？”一名柳家管事疑问道。
“未必，据说这些高手大都潜伏在演武场一带，我以为他们应该是想袭杀明日与王入梦比武的桃花小仙。”柳大长老沉声道。
“既如此，我等加强戒备，按兵不动便是。”一名族中高手道。
其他也有一些人发表了类似意见。
可柳云生却摇头，“不，桃花小仙解了柳家之急，虽然未必一定是朋友，但我认为不能让唐家得手，否则唐家事后有可能还会来对付我们。”
此言一出，屋内数十人皆议论纷纷。
有认为该按兵不动的，也有认为该对桃花小仙施加援手的，一时众说纷纭。
柳云生虽是家主，毕竟年轻，资历也浅，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决断。
就在这时，咯吱一声，门打开了。
一位面色苍白的少女，一身素衣，背披一件貂裘披风，弱柳扶风般走进屋来。
约摸只有十四、五岁，尚未发育完全，加之一身病娇之态，看起来更显瘦弱。
但婀娜的身姿，白皙的皮肤，尤其是天仙般的面容，依旧让屋内的众人瞬间安静下来。
天生的细腰长腿，病娇导致的走路一步三摇，让少女天生有一种舞姬的风范。
而少女曾经也确实是名动整个家族的舞者，自九岁起便开始担任家族祭祀的领舞。
只是近两年突然染上莫名怪病，只能深居简出，极少露面。
“菲儿，你怎么来了，快些回去休息吧，我们正在议事呢。”柳云生一脸关切道。
“是柳菲儿？哟，两年没见了，长得越发漂亮了啊。”一位族人长辈忍不住夸赞道。
人群中也有其他人发出类似的称赞声，女孩很早就因善舞在族人中出名，加之长得十分美貌，在族中的名气曾不亚于被称作天才的哥哥，只是近两年极少露面。
“咳咳。”柳菲儿轻咳了两声，柔声道：“我是来找雀儿的，早上还在呢，这会儿不知跑哪去了？诸位叔叔伯伯有看到一只黄色的雀儿吗，大概这么大？”
她用手比划了一下。
少女喜欢养鸟，最近养了一只黄雀，尤为喜爱，甚至经常把鸟当人，与其对话。
“哎，这里哪有你的雀儿啊，我们在议正事呢，快些回房休息去吧，雀儿让下人找就好了。”柳云生一副头大的表情。
“哦，哦，那打扰哥哥和各位长辈了，我这就走，咳咳。”少女娇咳两声，赶紧扭身离去。
众人皆知柳云生疼爱妹妹，加之少女国色天香，身姿美妙，甚为养眼，大家倒也没有责怪其乱闯之意。
其实少女本也是族中重要人物，只因体弱多病，才未参加这种会议，讨论之事对其也无保密必要，见少女准备离去，众人又继续讨论起来。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还是觉得应该援手桃花小仙。”柳云生道。
“可这样一来，跟唐家就彻底干上了，以后怕是更加难以和谈了吧。”
“是啊，唐霸死的那天，我跟云生在一起的，人肯定不是他杀的，万一是桃花小仙杀的唐霸，我们这么做不是无端引火烧身吗？我还是反对与唐家公开交恶。”
族人们纷纷发言，大部分赞成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只有少数人支持柳云生，施援桃花小仙。
这些人都是族中骨干，每个人的发言都有一定分量，柳云生一时也不敢强行按自己的意愿行事。
毕竟兹事体大，关乎整个家族的生死存亡，一旦决策错误，便可能带来灭顶之灾。
就在众人犹豫不决时，行之门口的柳菲儿轻咳了两声后，终于忍不住转过身来，柔声道：
“诸位长辈可听过鸠占鹊巢的典故，那唐家觊觎我们货运生意久已，如今柳家既牵涉进唐霸之死，这个结是不可能再奢望解开了，唐家必不会放过我们的。”
此言一出，柳家众人顿时一片沉默。
“咳咳，”柳菲儿轻咳了两声，“小女拙见，或也见识浅陋，只是，”她长叹了口气，幽怨道：“若柳家陨落，像我这等柔弱女子，怕是只能惨遭唐家人蹂躏了”
说完，以衣袖试泪，凄凉表情如梨花带雨，让人看了就心疼无比。
唐家强，柳家弱，弱者总是习惯退缩，直到退无可退时才会反抗，可那时已然晚矣。
冰清少女的一番话，虽然稚嫩，却如醍醐灌顶一般，说到了柳家众人的心坎上。
习武者不能护佑妻女，不能保卫家园，活着又有什么用？
若柳家陨落，族中弱女便会惨遭唐家人蹂躏这话更如尖刀一般刺痛了在场每个男子的心。
“我等有楚公子的防毒面具，又有抗毒汤药，唐家有何可怕？”终于，一直沉默的柳大长老开口了。
身为柳家的三代长老，他不畏死，却畏惧少女方才所说的话。
若真出现那种情况，他就算死了，又有何面目去见柳家列祖列宗？
当然，一生经历了许多大事的他，并非一条莽汉。
曾经辉煌无比的柳家，也并非毫无底蕴。
一番商议后，众人最终决定蒙面行事，既能施援桃花小仙，又避免与唐家公开叫板，为日后可能的和谈留一线退路。
很快，一百名蒙面好手便从柳家悄然出发，潜入演武场附近各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