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钢铁

    在安宁城扩大了后，苏识晓一刻都不敢停歇，这次抢回来的流民有不少孩子，和杨采薇的孩子一起送进了儿童救济所。

    现在儿童救济所大概有两百多个孩子，墨染整理他们的档案都来忙的脚不沾地。苏识晓房里最后几个识字的婢女也不能继续在实验室打下手了，通通送进救济所当老师去。

    就连方若仪，也是兼着教别的科目，苏识晓看着方若仪越来越自信的神情，和越来越独立的思想，心里头也很是欣慰。

    墨染拿到自己良民的户籍时，哭了很久，一双秋水般的杏眼，哭的红通通的，像桃子似的。这是苏识晓第一次见到这个坚强的姑娘的姑娘流眼泪。

    苏识晓安慰的说道：“快想想自己的新名吧，你如今是我人才培养的主力军，总挂着婢女的名是怎么回事，你这样哭，明日怎么去见你的学生。”

    墨染摇摇头：“奴……我都不知道自己家在何处，很小的时候就被卖出来了，要不是被太守大人买来，我肯定活不下来，我很喜欢墨染这个名字，也很喜欢墨染所长，墨染老师，墨染管事这些身份，我觉得墨染这个名字就很好，我不用改。”

    苏识晓坐在椅子上用手撑着头，想了一会。“那便加个姓吧，姓朝吧，寓意清晨的太阳初升，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除了画枂用回了自己曾经的名字，唐挽月。还有秦小五将自己名字改成了秦晁。其他人都只是在自己原来的名上加了个姓。苏识晓看着他们高兴，自己心里也很替他们高兴。人啊，一旦知道了道理，懂得了仁义道德，读过了书，知道了人应该活出个人样，是万万不会再回去过以前那般愚钝的日子的。

    这些人也会明白，跟着谁，自己的日子才能过的像个人。特别是女子，这世间，除了苏识晓，还有谁会重用女子，不让女子待在家中相夫教子。而是让女子走出宅门，成为任何她们想要成为的人。尝过了自由的滋味的她们，是不会再回去做笼中鸟和任人宰割的鱼肉的。

    苏识晓很清楚，女子的忠心程度，这些女子不傻，背叛她对于她们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因为她们没有别的路可以选，这也是她大力重用女子的原因。

    虽然她手底下的女子也会因为争抢人才而产生分歧就是了。

    比如现在，叶问旋和苏源为了杨采薇的归属问题。

    叶问旋听了杨采薇的事迹后，就对她这样坚韧而且勇于反抗的女子很感兴趣也很敬佩，想要来军营。而苏源这边同样认为杨采薇是个搞情报的人才，现在两个正在因为这个问题而僵持着。

    然后她们两个人就来见了苏识晓。

    叶问旋有着一米七的身高，而十二岁的苏源因为在儿童救济所补了营养，又天天锻炼，身高也有一米五多了。

    苏识晓一进门就看到这一大一小已经在屋子里等着了。

    两个人双双行礼“主公安好。”

    苏识晓在她们开口之前先开了口。“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们两个人自己各自对杨采薇加入自己的部门的好处和加入对方部门的坏处辩论，直到说服对方为止。”

    只能说苏源不愧是搞情报，整个人鬼精鬼精的，玩起辩论来，比较“正直”的叶问旋完全不是她的对手。苏源总能各种把叶问旋的思路拐走，还用一些歪理来回答叶问旋的问题。最后叶问旋甘拜下风，走的时候还十分遗憾的说，下次再有这种人才怎么也得归我了。

    这才是女孩子的正确打开方式，不是为了一个男人困在一亩三分地的后宅。她们应该为了争抢人才而产生好胜，不甘等种种情绪。而不是因为今日丈夫去了这个姨娘房里，明日丈夫又去了那个外室的宅里，而自怨自艾，虚妄此生。

    这次“抢”来的流民有一名铁匠，苏识晓很是高兴这意外的收获，铁厂还正在建，这名铁匠在经过流民考察期，苏识晓又派情报部的人盯了他好几天，确定是可以用的人以后，苏识晓把他聘为铁厂的技术指导人员。

    这名铁匠名叫石兴，本是依附于沧州的一个小世家，地动后他的主家七七八八死的差不多，他也因此变成流民，被越州各城拒于门外后，他辗转来到了安宁。

    他听说苏识晓要用焦炭铸铁时，内心是有些轻看了这个太守女郎的，毕竟铸铁这种比金子还宝贵的技术工艺，都是铁匠家世代相传的。不然怎么说铁匠干三天，木匠干三年呢。

    从前的主家待惯了，石兴明白这些官宦人家最不喜被人反驳，特别是他这样的匠人，去反驳一个贵女，他何必呢。他想着，当这位女郎明白铁一定要用木炭来烧的时候，自然会明白这样“创新之举”是多么的多余。

    当铁厂造好后，石兴看着耐火砖搭建的竖炉，里面正在用那位女郎创新出来的焦炭铸铁，石兴有些看热闹的心情，他想的是一会烧出来的铁一定是不成的，然后这时候他在出面，说明铁的正确铸法。

    工人们将铁矿石、焦炭、和石灰石从炉顶进料口由上而下加入，同时将热空气从进风口由下而上鼓入炉内，用了木匠卓午制作的木风箱，温度也比这个时代的炼铁温度高很多。

    结果让石兴惊讶不已，出来的第一炉铁，成色，硬度，远远超过了木炭所烧制出来的铁。石兴从六岁起干了接近二十年的铁匠，铁的好坏他还是分的出来的。

    苏识晓也赶来观看这第一炉铁的出炉，苏识晓看着石兴。

    “石工，这焦炭烧制出来的铁如何。”

    石兴还不太习惯这安宁城的新鲜叫法，才反应过来是叫自己，心头有些惭愧，想起自己刚刚还看不起这位女郎的创新法，是自己浅薄了。

    便老实的说道，“女郎此法，比木炭好上许多，铁的成色硬度都是上乘。”

    以前这样的铁，都是凭运气，一百炉能烧出来一次就算不错了。而这铁厂，第一次就能铸出这样的铁，以后做熟了以后，烧制出来的铁只会越来越好。

    苏识晓用奴隶主的眼神看了看石兴，石兴立马行礼说道“后续的锻打和热锻，制作农具就交给我了。”

    这才是石兴这名铁匠的真正价值所在，烧铁简单，可是锻打和热锻，就是真的是时代相传的铁匠手艺了，铁能否变成好用的农具，兵器，都看铁匠的手艺。

    系统里自然也有如何热锻和锻打的方法，但是终究是纸上谈兵，如果有专业的铁匠，比苏识晓培养一个从头开始的半吊子要快上许多。

    随后石兴又迟疑的说道：”女郎真的要先制作农具，而非武器吗。”

    石兴从前在世家待着，见惯了世家是如何的欺压农户和百姓的，制作出来的废铁，他们宁愿丢掉，也不会想起给百姓制作农具。同时他也学会了一件事就是不多问，那个世家没有辛秘，对于他们这种世代依附世家的匠人来说，什么都不知道就是最好的。

    所以他即使见到安宁城是小女孩主事，只是惊讶了一会就接受了，这不是他该问的。

    但是当苏识晓交代他先制作农具时，他以为是第一炉出的一定是废铁，这位女郎才如此说的，现在第一炉出的铁这么好，她依然让自己先制作农具。

    石兴打破了自己的原则，第一次问了出来。

    但是苏识晓的回答在他的意料之外，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我本就没打算用铁来制作武器，铁只是用于农具的制作和炼钢的原料，我的目标是，人民军人手一把钢刀。”

    在安宁经过了半个月的流民考察期，石兴自然知道人民军大概是安宁太守的私兵，这并不奇怪，他从前的主家也有私兵，而且比人民军的数量只多不少。

    但是，人手一把钢刀，这是在说玩笑话吗，她知不知道钢的多么难得，若是一年能得一把钢刀，已是走了大运。

    苏识晓问过石兴，现在用的还是百炼钢法来炼钢的，百炼钢顾名思义就是制炼过程中要将铁反复加热锻打、千锤百炼。制作工艺十分的复杂，多次反复加热锻打可排除钢中夹杂的物质。

    古代工匠把“精铁”加热锻打一百多次，一锻一称一轻，直到斤两不减，即成百炼钢。

    苏识晓看着石兴一脸，你在开玩笑的表情。故作高深的说道。“当然是我这里有更好的炼钢法，我才敢如此说，等石工带了徒弟，制作完了农具，我自然会教于石工。”

    石兴现在有些激动，看完了焦炭炼铁法，他现在是真的相信苏识晓手里有更好的炼钢法，做了这么多年的铁匠，他真的很想知道。

    苏识晓走了两步，又头回说道。“给我制个铁锅，图纸我随后会派人给你送来的。”就潇洒的离开了。

    铁锅啊，终于可以吃炒菜了，真的快馋死了。这该死的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