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义军大会
第101章 义军大会
“还是大汗圣明，如此正好，此乃釜底抽薪之计也。”
皇太极虽然不在场，但是丝毫不影响宁完我双手抱拳朝天，连拍彩虹屁。
“这也是明国气数已尽所致，宁大人觉得让何人去执行这样的任务？”范文程询问道。
“要不还是王子登？他比较有经验。”
“只是我等之前未曾与流民军打过交道，不知道他们的脾性。他们以前都是乌合之众，目前稍微成点气候，听说流民军头领们个个都是莽汉，万一有所散失，岂不是自损大将？”
“那宪斗兄的意思呢？”
范文程，字宪斗。
“要不让闻香教那边试试？”
“嗯，也行。”
山东百洞山
闻香教总掌教王可就一个人在喝着闷酒，前段时间忙于传教，一时疏忽，今日归来突然从手下处得知许嫣等人竟然擅自离开福山，去向不明。
不用猜，肯定是那个姓陈的搞得鬼。这让他心里醋劲大发。
正当他咬牙切齿的诅咒之际，左护法秦永福突然进入传达了主子的意见，王可就想了一下，就命令秦永福安排闻香教河南区域总引沈智和副总引周念庵负责执行这个任务。
秦永福刚想下去，就被王可就喊住道“左忠禹那个老东西也不知道许嫣去了哪里？”
“左走道是这么回复的。”
“齐滨呢？哎，算了，他跟左忠禹是穿同一条裤子的。”王可就自己否定了自己。
秦永福走也不是，就那么尴尬的站着。
王可就吩咐道“派人监视左忠禹和齐滨，还有许若襄，一有风吹草动，一定要第一时间向我汇报。本教主就不信了，他们会不知道许嫣的行踪？”
“奴才遵令。”秦永福打千后退下。
“怎么突然就消失了？许嫣，你到底是在哪里啊？”王可就很痛苦的仰面倒在了自己的座椅上。
河南布政司汝州府鲁山
闻香教河南总部就设立在此。
经过两年多的发展，河南闻香教的信众已经大增，男女老少多达十万人。
闻香教河南总引沈智接到秦永福派人传来的信件后，眉头紧皱，赶紧派人把副总引周念庵给叫了过来。
周念庵早些年参加过徐鸿儒的起义，后面竟然能够全身而退，可谓足智多谋，有急智，是王教主整顿教务时特地从鲁地调任河南，加强河南的力量。
不一会，周念庵赶到，看了秦永福的信件后，略作沉思，挥退闲杂人等后说道“沈总引，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教主他们很可能已经投靠了东边了……”
“东边，你是说建奴？”沈智询问道。
周念庵点点头。
“难怪，我当初就觉得为何让咱们紧急筹集粮草往北面运，后来就传来消息说建奴打鞑子，差点被困死。后来多亏了南边运去的粮草，看来传言不虚。念庵兄，你看我等该怎么做？”
“沈总引，敢问你想步教主后尘吗？”
“咱们信仰天生老母，真空地方，谁稀罕当鞑子、当建奴？但是总不能直接违反教主的命令吧？你又不是不知道，鄂多和查理（扎喀里）是多么的强悍。”
“所以，咱们就按照教主指示，和流民军接触，然后尽可能把凤阳空虚的消息传过去，把祸水东引。咱们也好趁机浑水摸鱼，老百姓们活不下去了，自然会来找咱们寻求解脱。本教才能真正的发扬光大……”
“那左走道那边？”
“自然要告诉，咱们得罪不起鄂多和查理，也同样得罪不起左忠禹和齐滨，不过，要等咱们和流民军接触以后，再派人告诉他，以防误事，也不算瞒着他。”
“念庵兄，现在距离咱们最近的是哪一股流民军？”
“回禀总引知道，是闯王高如岳家八队李自成所部，他们当前就在马岭关一带。”
“好，那就这么办吧。”
川陕交界某处山坳，数支义军都在偃旗息鼓，义军的头领们正聚在一堂，商量未来的出路。
“曹操，你说，要是听咱老子的话，哪里能像现在这么狼狈，大家一盘散沙，根本没有配合作战嘛。”
八大王张献忠，面色通红，有近关云长之勇，狡诈阴狠，一边撕咬着手中的烤猪蹄，一边拿着一壶酒，仰头一喝，倒了大半瓶。
“八大王所言极是，咱们确实需要配合，如今的洪屠夫在陕西、卢阎王在东边，真的是令人头疼，最近又加上了一个能文能武的孙传庭，我等不跑，难道等着明军三面合围？”曹操罗汝才应和道。
“那咱们究竟是怎么办？今日总要出个章程。”扫地王张一川也大叫道，此时他原有部下精兵被打散，实力较弱，实际上还是算在张献忠之下。但是他原本和张献忠就是同僚，独立性很强，张献忠很欣赏他，把他当作独立的头领看待，时常给予接济。
“曹操你德高望重，兄弟们都相信你，你倒是说怎么办？”
曹操罗汝才边军出身，一向以足智多谋的形象出现，而且为人仗义，深得众位流民起义军领袖们的欢心。
罗汝才于是摆摆手道“如今闯王高如岳实力最强，又有闯将李鸿基让他如虎添翼，依某看，必须得和他商量一下，再说。”
“他格老子的，高迎祥好歹算是一方诸侯，李自成他算什么辈分？怎么能跟咱们相提并论”张献忠明确表达了不满。
“唉，八大王此言差矣，如今高如岳手中的精锐几乎都在李自成的手中，此人军纪严明，实力不可小觑。况且咱们提着脑袋干的，哪里还好讲辈分？咱们得讲如何活下去。”
“那正好，你曹操最是擅长于交际，依咱老子看，还是干脆由你来联络高迎祥，到时候咱们开个碰头会，把下一步的作战方向明确一下。”
“善”
“好”
“得嘞”
闯王高如岳，又名高迎祥，陕西安塞人，自从王嘉胤和王自用先后亡故后，高迎祥就扛起了造反第一的大旗。
高如岳出生于边塞，贩马为生，那个时候的贩马者和土匪也差不了多少，否则早就被别人给杀了。
高迎祥善于骑射，喜欢穿戴白巾白帽，作战往往身先士卒，勇猛异常，善于安抚众心，因此人多依附。
此时他的手下除了自己老营以外，还编有精兵九队，分别是：
第一队掌盘子钱眼儿，本来名字谁也不清楚；
第二队掌盘子是点灯子赵胜；
第三队掌盘子是李晋王李守信；
第四队掌盘子是蝎子块拓养坤，拓养坤的兵力最为雄厚，占据了高迎祥手下总兵力的三分之一以上；
第五队掌盘子老张飞张文朝；
第六队掌盘子乱世王郭应聘；
第七队掌盘子是夜不收郭可民；
第八队掌盘子是闯将李自成；
第九队掌盘子是大天王高见，高见是高迎祥的族侄。
高迎祥光是凭借着当前的九队就已经是风光无二了，部下精锐骑兵足足有上万人，只是披甲率不高。
“大家都来谈谈，曹操约咱去荥阳谈谈下一步作战方略，诸位有何见解？”
一时间气氛热烈。
李自成主动站起来说道“目前我等义军虽然跳出官军的包围圈，但是本部兵力相对于官军来说还是太弱，咱们义军联合起来作战，可以更好的扩大战果。因此本人坚决附议。”
其余掌盘子竟然都是罕见的赞同。
高迎祥大手一挥说道“那就再带着左良玉和邓玘绕绕圈子，年末再到荥阳，此事不得向外透露，违令者斩。”
“属下听令。”
“闯将，营外来了一个自称是泰山周念庵的，说有要紧事求见你。”李自成的族人，也是身兼亲兵队长李强入内禀报道。
李自成驭兵有方，与手下同甘共苦，穿着打扮和普通士兵没有两样，对待将士态度温和，因此人多能为其效死。
尤其难得的是，军中等级并不明确，李自成允许下属自由发表各自的意见，他只是在旁边倾听，很少打断别人说话，只是最后才做拍板决策，因此深得众心。
“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想见闯将？他算哪根葱？不见，打出去。”李自成部先锋大将刘宗敏大吼道。
李强正准备外出，被李自成阻止，笑着说道：
“区区一个周念庵，见之又何妨？”
“李强，那你可要搜索仔细了，现在官军的死士和探子很多，防止行刺。”李自成所部另一大将刘芳亮补充道。
“得嘞，各位尽管放心，咱拿人头担保，他翻不起浪花。”李强笑着出去安排了。
不一会周念庵来到了李自成的大营，李自成看了一下周念庵，发现此人头戴纶巾，一身儒士的装扮，连忙站起身来当先拱手并且说道：
“不知先生前来有何指教？”
周念庵见此连忙弯腰行礼道“小民周念庵拜见闯将。指教不敢当，小民是有重要消息来告知闯将，不知闯将是否有兴趣？”
“哦，哪方面的消息？”李自成饶有兴趣。
“在下远道而来，可否先讨杯水喝？然后咱们再细品？”
李自成连忙让从人倒水。
刘宗敏急脾气看不惯了“我说你这牛鼻子老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闯将优待你，你还摆起谱来了？”
周念庵接过李强端过来的水，大口地喝了几口，然后轻轻说道“这位将军，小人穿的是儒服，并非道袍。此事事关机密，还请闯将屏退闲杂人等。”
李自成顿时感到非常不满，也没有了礼貌“姓周的，你有话就快说，这里面坐着的都是我的心腹手足兄弟，跟我是同生死共命运之人，没有任何事情值得回避。”
众将心里感动。
周念庵讪讪的笑了，然后不慌不忙的说道“敢问闯将接下来往哪方面行军？”
“混账，莫非你是官狗的探子？”刘宗敏大怒，甚至拔出了宝剑。
“这位将军，你见过有这么明目张胆的探子吗？”周念庵苦笑道。
“到底什么事？军国要事你还是不要打听了，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不要试图挑战我等的耐心。”刘芳亮接口道。
周念庵清了清嗓子说道“小民从山东而来，路过运河和凤阳等地，发现由于建奴入侵，当地驻军中有大量精锐被临时北调防备建奴，一时半会也回不来。凤阳作为朱元璋的老家，大明的中都连城墙都没有，而当地百姓长久不闻征鼓之声，驻军更是寥寥无几，战斗力低下。小民又到上游的军事重镇寿州，发现当地驻军原本的上万兵额，如今仅余三千人。整个凤阳，防卫可谓是空虚至极，此天赐将军以成大事也……”
周念庵还没说完，李自成直接打断道“把这个探子拉出去砍了。”
这些倒把他的部将给看懵了。
李强上前拉人，周念庵不慌不忙的站起来，径直向外走去，边走边说道“传说闯将是不世英雄，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而已。”
李自成大笑一声“好，咱老李就让你死个明白，首先你来路不明，谁知道你是哪边的人？身份值得怀疑。其次你说凤阳府空虚，知不知道光是亳州武平卫就驻军精兵上万，临近的开封周围更是有数万大军，他们那里距离凤阳更近，凤阳是大明的祖灵，整个大明最重要之地，会没有留后手？就算没有沿途的关隘城池，光是咱们驱兵走到凤阳，以凤阳的水路条件，恐怕迎接咱们的一定是重兵防卫。还谈何空虚至极？这难道不是说明你就是使诈吗？”
周念庵听到后没有丝毫惧怕反而大笑“闯将，你说的很对，如果以汝一部来言，肯定是难以有所作为，但若数十万义军联合，则情况必当不同？山陕豫川残破不堪，南直隶可是富庶之地，难道你们不曾动心？做任何事情都有风险，造反本来就是要掉脑袋的事，巨大的利益面前，难道不值一拼？况且义军可以分兵四面攻击，使得官军疲于奔命，再抽调精锐力量进兴快速突袭，赶在官军集结之前攻下凤阳，是绝对可能之事……况且若能攻下凤阳中都，老百姓心中的那杆大旗就倒下了，到时候才真正是‘敢叫青天换日月’的时候……”
“留下他，把他和他的从人都给关起来，好吃好喝对待，待我去见闯王后再定夺。”李自成吩咐道。
“知道了。”
“自成，消息即使为真，以我们的力量还是无法单独去做，官军力量还是非常庞大的。还是得与众位义军兄弟们进行合作。”高如岳（高迎祥）缓缓地说道。
李自成沉思片刻后说道“依大王的意思办。只是那曹操说我等在哪里集合？荥阳附近虎牢关听说有官军精锐。”
“哈哈，王朴所部不足为虑，只要我等不要去招惹他们，他们自然也不会冒着严寒出战的。都是一帮纨绔子弟领兵。曹操把地点定在了荥阳以南的大周山，西边是嵩山、南边是具茨山、东南是径山、西南是萁山，进可攻退可守，而且大周山出于各部义军的正中心。曹操真的是越老越精。”高如岳的声音中对官军是充满了不屑，对于义军兄弟们又是充满了认同感。
“既然如此，那我就去安排。”李自成应承道。
崇祯七年腊月 河南布政司开封府荥阳之南大周山南麓
上百里的山地扎满了各式各样、五花八门的旗帜，彩旗飘扬，蔚为壮观。
附近的各股官军早就利用间谍打听到流民军的集会，但是按照明朝此时的文官领军的制度，没有文官督师主导，各部不得乱动，也是出于惧怕心理，没有人敢于上报或者主动攻击，尤其是王朴所部京营兵。
“太冷了，大家先窝个冬，待来年看我等将贼子们碎尸万段。”
义军的巨大的帐篷里却是热闹非凡，义军各位头领们以前多是认识的，如今分道扬镳再次相遇，因此互相打招呼，气氛相当热烈。与会的农民义军十三家有：
闯王高迎祥
曹操罗汝才
八大王张献忠
老回回马守应
革里眼贺一龙
左金王贺锦
改世王许可变
射塌天李万庆
横天王王子顺
混十万马进忠
过天星惠登相
九条龙张一飞
顺天王贺国观等十三家
十三家再下分七十二营。
按照实力来定位，高迎祥和罗汝才高居上位，会议由罗汝才主持。
射踏天李万庆首先发话道“照我说，咱们就拧成一股绳，直接冲进紫禁城，把那崇祯小儿直接拉下马来，咱们兄弟挨个坐坐龙椅，怎么样？”
“哈哈，也不瞅瞅你那副德性，还想坐龙椅”一片嘲笑声。
李万庆也不以为意道“这不是让大家都发表意见么，听不听看大家的。”
八大王张献忠随即站起来说道：
“京师官军实力强悍，咱们没有必胜的把握。照咱格老子说，咱们就干脆向西打进四川，再向南打入湖广，湖广熟天下足，那样咱们就不愁粮食了。”
顺天王贺国观首先站起来叫好。
“呸，你个马屁精。”改世王许可变不屑的说道。
“操你娘，许可变，你起来，咱们俩大战三百回合。”贺国观大怒道，掀开眼前的茶几，愤怒的跳了出来。
许可变也大怒站了起来“来啊，谁怕谁？单挑还是群殴，都成！”
高迎祥眉头紧皱，作为今天的组织人，罗汝才只得出面道“自家兄弟，何苦因为言语而伤了和气。来人，把茶几扶好，重新上酒肉。”
从人纷纷上前进行安排，许可变和贺国观互相瞪着眼，各自回去坐下。
贺国观是帮着张献忠的，此时许可变这么说，张献忠脸上也挂不住，于是问道“想必改世王心中必有韬略，说给大家听听的。”
“我没有。”许可变没好气的回道。
张献忠的脸皮剧烈的抖动着，很明显在压抑着怒气。
“好了好了，都是自家兄弟，何苦自己置气？”
接下来，除了高迎祥和罗汝才，以及许可变、张献忠、贺国观，其余八家大头领们分别各自表述了意见，但是都被其他人明确否决，眼见大家伙意见完全不统一，罗汝才看向高迎祥道：“闯王，你德高望重，不知道你有没有好的计策？”
“还是让自成来说说吧”高迎祥在各种场合都是明确支持李自成的。
只见李自成带着强大的气场，当仁不让的站了出来说道“行军方略不过‘分兵定向、四路攻战’八个字。”
在座的除了少数人读过书，大部分人都是大老粗，根本听不懂，纷纷大嚷着明确解释一下。
李自成就将明朝的兵力布局和周边省份的情况简要的说了一遍。
“既然是四路出击，打乱官军的部署，那么很明显会出现一个很大的问题，有的方面会有大量的官军，而且没有油水，纯粹牵制作用。有的方面则是油水很大，官军也很少。到底哪里是重点？”左金王贺锦再次表达了疑问。
“重点就是南直隶，咱们要尝试攻下凤阳，甚至是南京。”
此言一出，气氛顿时更加热烈起来。
“江南好啊”“江南姑娘水灵。”
“关键是到底谁来打掩护，又是谁来主攻凤阳？不能好事都某些人占尽了，却让其他人下死力气干活吧？”混十万马进忠说道。
“问的好，首先当然是根据各自的意愿，南方水网密布，很多人不喜欢。其次关于战利品分配的问题，我建议每家都有份，按照每家人数分配。”
“那不成，你们家人数最多，太不公平了。”很多人发出不同意见。
“好了，都别吵了，那就平均分配成十三份，每家平分，现在谈谈各路进军方向和兵力分配问题。”高迎祥出面一锤定音。
又是几个时辰的扯皮，最后终于定下最终的行动方案：
第一路西线横天王王子顺和混十万马进忠两路人马向西敌住陕西的官军；
第二路北线改世王许可变、射塌天李万庆、过天星惠登相、九条龙张一飞四路人马负责向北进击广平、大名和晋南，作出向京师进攻的迹象，扰乱官军的视线；
第三路南线老回回马守应、革里眼贺一龙、左金王贺锦三路人马向南敌住邓玘所部川军、左良玉所部以及其他河南和湖广的官军，利用三部的大量骑兵部队，坚持流动作战，作出向湖广腹地逼近的态势，逼迫明军回援，不敢贸然北进。并且这路人马首先发动；
第四路东线就是主力由闯王高迎祥、曹操罗汝才、八大王张献忠和顺天王贺国观组成，先是紧随老回回等部向南，然后派遣精锐突然向东袭取凤阳。
义军策略已定。
南直隶的上空顿时笼罩在一片战争的乌云之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