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返程
第77章 返程
第二天一大早，熟睡中的张鹿安就被张捡给摇醒了。
张鹿安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眼睛还没有揉开，就听见张捡说道“少爷，旨意来了，咱们今天得收拾一下回家啦。”
“哎呀，这么快，师傅让我转交给阴六的短刀还没给他呢。上次白贵去北隍城岛，忘记让他带过去了。我还想再去一趟北隍城岛。”
“恐怕不便了，旨意一到，人就要走的。”
“咋没有让我出去接旨？”
“少爷啊，俺们都是普通百姓，你也未曾有功名，俺们不是大臣公卿，犯不上那么正式的，人家就是来说了一句口谕而已，还白讹了俺们一百两银子，这都还嫌少……。”
“钱都给了，那咱们偷偷的不走，过几天再走不行吗？”
“不行啊，官差在外面呢”。
“咋的，我们还得被押解回乡？”
“不是的，他们得把咱们送出界就行了，剩下的他们就没有责任了，如果俺们再去其他地方，那就是违逆，朝廷处罚的就是俺们，跟他们没关系。陈掌柜就是这么说给俺听的。你刚才问的，俺之前也问过陈掌柜了。”
“……难怪你能回答这么顺畅”。
张鹿安一骨碌翻下床，洗漱之后，问张捡“曹哥和郭副掌柜都回芝罘去了？有没有说什么？”
“是的，曹哥把手下都带去芝罘岛参与建设了，他是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个逍遥城给建立起来，俺看的出来，他是真心非常上心，对你是信任有加的。少爷，你昨晚说的真是太好了，头头是道，而且都具有可操作性，额，你昨晚自个儿是这么说的。你还说啊，要把逍遥城打造成咱大明的一个什么超级、什么商业的综合体，什么吃喝玩乐购游娱都在里面搞，他们俩好像听懂了，但是俺没听懂，少爷，啥叫综合体啊？”张捡歪着头问道。
张鹿安看着张捡，不想回答他，心里有点害怕，原以为自己酒量可以，不成想连喝两场，自己竟然真的喝断片了。
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把真正的身世给说出来，于是问道“我昨晚还说了什么？我怎么什么都记不得了”
“少爷……你是不知道啊，你昨晚竟然喝醉了，俺是第一次看见你喝醉啊”
“别废话，我有没有说点其他的内容？就是还说了别的什么东西吗？”
“少爷，其他的俺也记不得了，印象深刻的就是两点”张捡卖关子说道。
“快点说”
“第一点就是你昨晚说你不知怎么的坐上了飞机，飞到了白云之上，你伸手可摘白云，少爷，什么是飞机？是你做的梦吗？”
“……还有别的么”
“曹哥和郭副掌柜都是很惊奇，觉得你真的是受到了神仙点化，才有此等境遇。郭副掌柜兴奋的一夜没睡，说你是真正的手可摘星辰，要把这些内容给写出来……”张捡兴奋的陈述道。
还好效果不坏。
张鹿安又问道“那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就是少爷你喝醉后又唱又跳的，跳的不怎么样，跟疯魔了似得使劲摇头。但是唱的可好听了，俺很爱听。俺记得你是这么唱的‘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游’……剩下的歌词俺忘记了，少爷你再唱一遍吧，俺去叫白贵和白雪过来一块听，他们也愿意学的。”张捡看上去不像是讽刺，但是张鹿安听起来感觉还是很不爽。
“唱个屁，赶紧收拾一下，咱们要出发了。”说完走了出去，他要看看到底是哪个差官在守着。
出去一看才发现原来正是郭小武，张鹿安立刻邀请郭小武进屋一块吃早餐，好久不见的郭小武也很高兴说道“鹿安少爷，我吃过了，你自己吃吧。我有职责在身，兄弟们都看着呢，不方便进去。不过你自管放心，不必着急，有我在的，你今天城门关闭以前离开福山城都是可以的。”
果然是有人好办事，任何时候都是如此。
“你是升为快班班头啦？”
“还没有，目前只是代班班头，具体还得等到新任福山知县到任后才能确定，这也多亏了王将军的抬举。”
张鹿安知道这是王来承帮了忙，见郭小武不肯进屋，他转身就遇到了白雪。
张鹿安把胡壑师傅赐予的匕首，递给了白雪，白雪高兴地接过去，说道“鹿安哥哥送我的礼物吗？”
“额，不是的，这是胡师傅他老家人千里迢迢，带回来的礼物，你当时没有去，他让我带给你的。”
白雪眼睛突然红了“师傅他身体还好么？”
女孩子就是容易多愁善感。
“师傅他身体好着呢，一顿能吃十个大馒头，你就放心吧。你是若是想胡师傅，你有空和你哥一块去看他就是？”
“如果近一点还可以，这以后不是就远了么……我这就去鹿安哥哥端饭菜。”
“哎，我……”看着蹦蹦跳跳离开的白雪，张鹿安没有说出口，他确实没有打算带白贵和白雪回家。
张鹿安转身坐在饭厅等着吃饭。
陈利昭走了过来，坐下来一起吃了起来，边吃边说道：鹿安，回家最方便的路线是直接坐船到云梯关，再从云梯关转大河船溯流而上到淮安府，淮安府南来北往的客商非常多，四通八达的河道特别繁忙，大河船不方便，还得再从淮安换乘中小河船，然后沿着淮河西行可以直接到达霍丘城西码头，全程估计半个月即可到达；如果走陆路的话，需要穿过昆嵛山等处，沿途多山匪恶霸，风险比较高，并且算上住宿，时间估计要在一个月以上才能到家。陆路来说无论是时间还是花费都是不划算的。回家除了海上行驶有风险以外，到了云梯关，就会很安全的。
“那就走海路吧”张鹿安答道。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一大早就派人去叫顾国栋了，他可以把船从夹河口开进来，在福山城南码头等着你。”
张鹿安点头表示明白，想了一下说道“陈大哥，我还是觉得两年没有回家了，有必要多买一点本地特产作为礼物，给家里人带回去。还有就是你没有想带回家的东西？”
“我没有什么需要带回老家的，你自己抓紧上街去买吧。另外，白家兄妹，你准备带回家吗？”陈利昭问道。
张鹿安考虑了一下，还是狠了心做出了决定“白雪不能和她哥哥分开的，我想让白贵跟着郭副掌柜多学点东西，白贵留下，怎么好再把白雪给带走？陈大哥多加照顾一下他们兄妹。”
张鹿安抬头，就看见白雪眼含泪光看着他，他之前事情多，未曾仔细看过白雪，在他的印象中，那还是一个跟豆芽菜一般的瘦小丫头，此刻一瞧，虽然还是很稚嫩，但是人吃胖了，就顺眼很多了。眼睛弯弯的，笑起来很好看。尤其是皮肤白皙，果然人如其名。
白雪听到张鹿安的话后，双手把饭菜放到桌子上，然后哇的一声就跑回自个儿屋子里了。
陈利昭摇摇头。
张鹿安继续问道“对了，郭小文听说被他爹给派到福睿张商号里了，现在干的怎么样了？”
“他啊，唉，一言难尽……”。
张鹿安带着张捡和白贵一同上街采购礼物，一路上，先跟白贵解释了一下，让他们留下的原因，特别叮嘱白贵平时多看书，多跟郭亮学习如何管理，要尽快上手。白雪既然对医术感兴趣，那就多去许氏医馆去学习，争取早日学成。
想到此处，张鹿安又想去许氏医馆去看看，其实明明内心里是知道两个人根本不可能的，等自己长大了，对方就更大了，不一定等的了，而且中间还有陈利昭呢，即使说有可能成功在一起，到时候如何面对？
最关键的是自己也许就是觉得对方好看而已，并没有那么天天朝思暮想的感觉，事情一多，转头就忘。
他知道，这根本就不是爱情。
张鹿安一路上买了一些用的，比如布匹、丝绸、首饰等等。吃的就只能路上吃了，想带回家，那至少还得在淮安去买了。
方向还是往许氏医馆的方向而去。
刚到医馆门口，就看到那个刁蛮可爱的许紫衣迎了出来说道“嗨，我说登徒子，好长时间没看到你了，今天又是哪里不舒服啊？告诉你，我们家小姐在忙，你们可不能去打搅她。”
张鹿安却是好久没有过来了，就想逗逗她，于是装作一脸认真的说道“我不是来看你们家小姐的，我其实……是来找你的。”
许紫衣瞬间脸颊通红“小流氓，你找我干嘛，我又没法给你治病。”
“我又没有病，要治什么病哦。这么久了，一直不知道你怎么称呼，想问问你到底叫什么？”张鹿安笑着说道。
许紫衣在那里扭扭捏捏的揉着自己的衣角，就是不说话。
张捡看不下去了说道“少爷，不能这么问，你问她也不会说。唉，我先来告诉你，免得你再认错人，我们家少爷叫张鹿安，不是什么登徒子，以后不要说错了，少爷的真实意思是你今年多大了，有无婚配？”
许紫衣听见后立刻说道“这怎么好直接问的”说完捂着脸跑进去了。
张鹿安瞪着张捡，只见张捡摊开两手，表示自己很无辜的样子。让他看上去特别欠扁的样子，他明明认识很多字，但是总是给人一种不读书的感觉，这也是很奇怪的一件事。
张鹿安突然觉得也没啥意思，这个时代的人都很淳朴，不能欺负人家，于是大声说道“我叫张鹿安，我马上就要离开此地了，可能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回来的，我有个小妹妹，叫白雪，今年才十岁，请你照顾她一点，千万别欺负她哦。”
本不指望有什么回复，不成想许紫衣透过门缝说道“好的，知道啦……另外，我叫许紫衣，言午许，紫色衣带的紫衣。”
张鹿安等人从许氏医馆离开，采购了很多东西，于是找了一个茶馆坐着喝茶歇一歇。
张鹿安站在茶馆的二楼向外望去，偶然间瞥见，茶楼的外面有个人正在算命，闲来无事，他也听了一下。
只见女人问道“大师，俺们求观音、求文殊菩萨求子了很多次，但是仍然没有用，这都结婚十年了，始终怀不上，庙里面烧香拜佛也有很长时间了，你说怎么办？难道俺就注定没有儿女吗？当家的一年前去城里卖蔑筐，不成想又被官府给征去修登州了，听说后来又被叛军掳走，至今生死未卜，不知道几时回来，万一有个好歹，那俺岂不是要孤独终身？呜呜……”说完女子就哭了起来。
只见该算命大师说道“卜者别急，让本座来给卜一卦试试看。”
说完，就地把两个乌龟壳摔到地上，然后再捡起来仔细端详。
女子赶忙询问“大师，结果如何？”
“卜者勿忧，卦象显示你命中当有一子，只是汝夫当初残害过无辜生灵的性命，所以命中有此一劫。”
“大师啊，俺丈夫都是老实巴交的人啊，不可能杀人呐。”
“不是说一定杀人才是残害生灵，世间万物皆有灵性……总之卦象如此，只是这个也不是不能解开的……”
该妇人赶紧双手奉上了一钱银子，算命的大师，右手轻轻一甩，就将银两丢进袖带里。
然后不紧不慢的说道“贵人出手阔绰，想必定是心诚之人，今日本座就自毁修行，来助你圆梦。”
“俺不是什么贵人，俺只是希望能够有个一儿半女的。如果真能灵验，等俺丈夫回来，一定多加感谢。”
“恕我直言，正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你之前未能怀上，那是缘分未到，如今只要今日喝下本座研制的独家密汤，再于酋时行敦伦之礼，必定怀上，十月之后，你就能够当娘啦。”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妇人突然的蹦起来了，但是转瞬间又焉了吧唧“俺当家的还在登州咧。”
“无妨，待本座发功，可以远程受孕，卜者只需要跟来取药。”
张鹿安在楼上听得都快忍不住发笑了，心想这么明显的诈骗，傻子才会相信。
但是令他大跌眼镜的是该女子竟然真的看着算命的收拾摊位，然后跟着他离开了。
张鹿安想了一下，叫上张捡和白贵说道“走，带你们去做一件功德无量的好事去。”
“啥好事啊？”张捡问道。
“抓花子，这人竟敢当街拐卖妇女，真的岂有此理。”
“要不咱们报官吧”白贵小心翼翼的说道。
“不要报官，有俺在，保证手到擒来，放心吧”张捡掏出了胡壑师傅送的那把短刀自信的说道。
张鹿安知道此时报官已经来不及，就把东西先放到茶馆，然后带着张捡和阴六，悄悄的跟了上去，只是越走就越奇怪，总觉得之前来过。
张鹿安对张捡和白贵问道“我怎么感觉来过这里？你们有印象吗？”
白贵悄悄的说道“少爷，前面就是郭副掌柜的家里，你之前让我跟来的，我记得很清楚。”
那就是了。
张鹿安当时听到陈利昭的欲言又止，就知道郭小文这人不学好，肯定没有好好的在商号忙碌，怪不得虽然算命的满脸胡须，但是听声音那么熟悉，竟然还干起了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张鹿安等三人继续跟着，果然看见前方算命的拿出钥匙打开了郭家的大门，那名妇人扭捏了一下，也就跟着进去了。
张鹿安心里不好受，但是没有任何犹豫，带着张捡就冲了进去，把想反身关门的郭小文直接撞倒在地。那女的顿时一阵惊叫。
“艹你妈的，谁啊” 郭小文拍拍屁股站起来。
张鹿安上去就是一巴掌把瘦弱的郭小文打了一个趔趄，郭小文刚想还手继续大骂，抬头一看，顿时懵逼，喃喃地说道“鹿安少爷，你回来啦？”
“你踏马的还认识我？看你干了什么好事？幸亏我们来得及时，否则你就走错路了，你知道吗？”张鹿安生气的骂道。
郭小文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钱呢？”
郭小文把刚才那个一钱银子递给了张鹿安，张鹿安转手把钱给了那个女的，那个女的不接，反而大声哭泣，大声骂道：”没有天理啊，光天化日之下，强盗强抢民宅啊，恁们耽误了俺求取儿女的时辰，俺让恁们不得好死……俺的老天爷啊，俺怎么这么命苦啊……”
张捡惊呆了，连忙说道“你误会了，俺们不是强盗。这个人是骗子，他想骗财骗色的，俺们是来救你的……”
“恁们就是强盗，年纪轻轻的不学好，老天爷啊，打雷劈死他们这帮畜生啊……呜呜”
张捡怒极“你这个人怎么不识好歹？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呐。”
“恁个小畜生，有人生没人教的主啊，竟然骂俺是狗，恁才是狗，恁全家都是狗啊。额的老天爷啊，要人命了哇”
吵闹声越来越大，隔壁邻居跑去报了官，不一会，咣咣咣的锣鼓声后，郭小武带人跑了过来，一看愣住了，连忙询问了相关情况。
张鹿安不说话，张捡在跟那个女的对骂，白贵上来告诉了郭小武详细情况。
郭小武赶忙命令手下把女子拉开，然后把一钱银子塞给了她，女的仍然不依不饶，他自己又从自己袖带里掏出来一把文钱，塞到了坐在地上撒泼的女子手里，并且大声说道“若再刁蛮胡闹，就拉你进衙门法办”说罢，让手下扯出铁链，貌似要抓人。
改名女子害怕了，口中说个不停，但是人还是爬起来走掉了。
郭小武把手下和其他看热闹的邻居都请了出去，就剩下他和张鹿安等五个人坐在院子里的地上。
郭小武率先说话“哥，你怎么变成了这样？你知不知道花子是要被腰斩的？”
郭小文报之一哂笑。
只是自顾自地把粘在脸上的胡须和眉毛都给拽掉了，漏出了本来的面目。
张鹿安忍不住问道“郭小文，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倒是说话啊，你说出来，我们才能帮你，你不说出来，我们怎么知道你内心想什么？”
郭小文还是不说话。
郭小武气急，站起来说道“郭小文，你真的希望，你弟弟亲自把你扭上断头台吗？你知不知道如果今天不是鹿安少爷，你将犯下什么罪过？事到如今，为何还死不悔改？”
郭小文这才发怒的站起来“郭小武，你是我弟弟，你有什么资格教训你一母同胞的亲哥？我一直就不明白，我到底是不是父亲亲身的，为什么身为长子，我什么都没有，所有的好处都是你来拿？为什么？我也想进衙门，有个编制，多么风光，可是父亲却把所有的钱都给了你，用来买衙门的名额。我是哪里不如你？”
郭小武愣住了：想不到你竟然这么想。
“我这么想怎么了？身为父亲为什么没有做到一碗水端平？我已经二十四了，父亲何曾想过为我娶妻？你知道吗？你升为代班头，他是多么的高兴，已经开始为你张罗的找媳妇了。你才多大？你还不到二十岁。”
“我……”郭小武也不知道说什么。
“大丈夫何患无妻，你在商号里好好干，还能亏待你吗？有钱了，还愁没有媳妇吗？”张鹿安忍不住的插嘴说道。
“哈哈”郭小文苦笑道“鹿安少爷，你不知道，我父亲身为堂堂副掌柜，他没有安排我什么职位，只是让我做洒扫的工作。洒扫的工作，是个人就能做？我才二十四，我为什么要过那枯燥无味的生活？”
“那你想要干什么？”
“干什么？我自己都不清楚我到底想干什么……”郭小文发狂似得说道。
太阳快落山了
张鹿安一行人终于登上了返程的船，陈利昭、李大勇、白贵、白雪和郭小武站在岸边相送，白雪哭成了泪人。
张鹿安挥挥手，向大家告别。然后对着郭小武说了一句“跟郭副掌柜好好解释一下，你哥我就先带走了。”
“嗯，好的，鹿安少爷，一路保重”郭小武挥了挥手臂。
张鹿安返回了船舱之中问道“张捡，放在茶楼里东西都拿来完了吗？”
“放心吧，少爷，都堆在船舱里。俺办事，你还不放心？”张捡豪气的说道。
张鹿安又看了看船舱里，那里有许由带着的八名护卫还有一系列战斗中受伤的十名张家族丁，还有喝醉了，正躺着打呼噜的郭小文……
张鹿安又来到了船头，殷红的落日正在缓缓而下，船只则是向东越行越远。
远离礁石群后，还要再往西南而去，西南靠岸的地方将会是云梯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