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他没有抢
林衣年发誓,他只是因为实在太过无聊,所以才答应和左靔然一起放风筝的,绝对不是因为别的什么。
两人施施而行,往尚花园的方向走去。一懒远远跟在后头。
“你这风筝样式……好生眼熟。”林衣年瞧着左靔然手中的风筝,犹疑地问。
方才两人离得远,林衣年没认清,现在看着,才发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左靔然笑道:“是上次在市集,郡主停步盯看许久的那只。臣以为郡主喜欢,离开后又折身买了回来。”
那时林衣年突然说想放风筝,分明是心血来潮,但左靔然一直记着,记到了现在。
一时间,林衣年被触动。
两人的脚步没有停下,但都沉默了。
无话片刻,林衣年动了动眼睫,弱声道:“你怎么看得上我?”
“莫不是皇姐着急我迟迟寻不到驸马人选,所以才牺牲了你罢?”
他揪紧了心脏,抬眸,一眼望见左靔然有棱有角的侧脸。
等了好一会儿,迟迟听不见她的回答,林衣年有些失望。
不会真叫他给说中了罢?
左靔然忽地轻叹一声,无奈道:“原来一懒说,郡主喜欢胡思乱想,是真的。”
林衣年神情茫然,不解她是什么意思。
这怎么又扯到一懒了?那个家伙,吃里扒外啊?什么事情都往外说。
“驸马一事是陛下主动先提的不错。”若不是限月,她恐还迟迟无法迈出第一步呢。
左靔然顿了顿,明显察觉到林衣年呼吸一滞,“但郡主怎么就不认为,臣的内心原本就有这样的想法呢?”
林衣年抿直了唇,盯着自己迈步的脚尖,像在分辨她话中真假。
“本宫哪里好了?”林衣年眸光暗了暗。除开平阳郡主这个尊贵的身份,他身上还有什么是别人看得上的么?
左靔然愣了愣,而后扯起一抹苦笑:“那臣又何德何能,有资格喜欢郡主呢?”
是不是所有人,在自己的心仪之人面前,都会变得格外自卑、不自信?
哪怕是能够横扫千军、威风凛凛的奇骁将军,平日里比任何人都意气风发的林衣年,也不例外。
“可是郡主喜欢臣。”
“或者说,郡主对臣,有那么一点点的好感。”
左靔然说着,有些紧张。其实她怕极了林衣年会说出一句“你想多了”。
可林衣年怔愣住了,一副心事被戳破的表情:“你、你怎么知道?”
这样的反应恰好证实了所有。
左靔然脸上瞬间扬起灿笑:“是陛下提点了臣。”
不得不承认,林藏烟对一个人莫名的情绪波动和奇怪行为,分析得很敏锐。
皇姐那坏家伙,居然早早就看出端倪来了,还什么都不同他说。
林衣年真是又羞又恼。
“郡主觉得,臣会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么?”左靔然心头一跳,垂目问道。
林衣年一时无言。
沉默良久,他轻轻道:“我想……是吧。”他希望她是。
或许他们之间铺的还只是一层浅淡的感情薄纱,但既然双方都有此意,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保不准,彼此就是对方的良人。
——
“陛下会乐意见你?”
周今杨跟在辛在水后头,姿态嚣张。
“我听很多人说,陛下好像不太喜欢你呢。”
辛在水情绪无波无澜,平缓道:“有些话,不可全信。”
周今杨冷笑:“你是想说,你和陛下的关系根本不像外人说得那般糟糕么?”
“怕不是你在自欺欺人罢。”
辛在水对他这些宛若置气的话语,压根没有搭理的欲望。
可他这般态度,确实引来周今杨的不满。
“你可知你当初君后的位置,本该是我的。”周今杨急声说着,蓦地停下了脚步。
辛在水也止住了步伐。
他顿了须臾,回身望向周今杨,神情漠然。
“当年,太后为陛下选定的君后人选,分明是我。是你母亲从中作梗,抢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位置。”周今杨怨极了,说话的声音都忍不住颤抖,“你母亲这般卑鄙,而今你在我面前,竟也能如此高傲?”
他是怎么敢的?
“辛家的人,果真狡猾无耻。”周今杨扯起讥笑。
直视他怨恨的眼神,辛在水微微皱眉。
他对周今杨口中的事情是半分不知的。
原来母亲在他嫁入宫中之前,做过什么吗?
但他了解辛梓。
“本宫的母亲,不是你口中小人,辛家,也不是无耻之尤。”辛在水声音寡淡,眼神却格外尖锐。
他们辛家,高风亮节,世代出大公无私、为民请命的民和臣,无论女男,一直以来深受百姓敬重和爱戴。
而他,也因为生在这样的家族里,只会被约束着,做一个行为端方之人,不得有任何举动有损家风。
辛在水走近周今杨面前,嗓音轻缓:“你当不了君后的。”
“你竟、如此自负。”周今杨眯了眯眼睛,不甘道。
“本宫没有自负。”
只是一直以来,母亲和父亲总是对他说,他未来会是一国之父、全天下男子的表率。
他信了,从来都如此认为。
他不能不学好,像其它同龄人一样到处乱跑、玩耍和胡闹。
他必须宽容、谦虚、节俭、慈爱,必须会读书写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他需得把礼仪刻进骨子里,因为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国家的脸面。
“我没有抢你的位置。”辛在水面对周今扬,漠然视之,清润的话语直击人心,“因为这个位置,好像本来就是我的。”
“你、你、你好不要脸!”周今杨被气得面红耳赤。
辛在水歪了脑袋,眼神沾上不解。
他认为自己只是在陈述实情,并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而且语气平淡,没有任何不妥,但他不知周今杨为何会如此生气。
“你别嚣张,我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嫁给陛下。”周今杨大言不惭道。
嫁给林藏烟这事,似乎成了他的心魔。
辛在水眸光一暗,漫不经心道:“随你。”
陛下后宫君侍比比皆是,多周今杨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反正,他什么也破坏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