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六新婚夜半不速客
查吉尔一时泪流满面,冲着崇岳道:"你是我今生最爱的男人!我怎么会不要你呢!如果坐这个职位,你真的如此不开心,那我们一起去见父王,我和他说,让你改任宣抚使就是了!"
查吉尔逼着崇岳喝了醒酒汤,又用凉水洗了脸,见崇岳状况好了些,查吉尔才带着他,各自骑马往王府里去。
到了府门,便有人牵过二人的马去,查吉尔一路领着崇岳往前厅走。
刚刚到了门口,只见一人一身白衣,手里拿着一根长鞭,迎了过来,冲他二人拱手道:"公主,陆大人,王爷正等着你们呢,赶紧速速进去吧!"
查吉尔微微点头,崇岳并不认识此人,只是一拱手,二人便走了进去。
到了厅堂之上,只见燕帖木儿正居中坐着,扫眼看见他们,装作不知,仍悠闲的端起茶杯,吹着浮茶,慢慢品味。
查吉尔公主连忙撒开崇岳,快步跑到燕帖木儿的旁边,拉住他的衣袖,小声低语了几句,燕帖木儿脸上才有了些许笑容,放下杯子,抬头看着崇岳。
此时,崇岳的酒意也消失了大半,赶紧走上前,衲头便拜,言道:"王爷在上,属下崇岳拜见王爷!"
燕帖木儿点点头道:"陆大人,本王在此等你多时,怎么迟迟未至啊?"
崇岳忙道:"王爷恕罪!只因……"
不待他说,查吉尔忙插言道:"我只是让下人告诉他是我让他进王府,故而,他只是穿了平日的便服过来,被我遇到,崇岳才知道是父王要见他,便一定要沐浴,更衣之后才来,故而,迟了些!"
王爷听了转头问崇岳道:"公主所说,果真如此吗?"
崇岳忙改口道:"公主所言不虚,正是如此!"
燕帖木儿脸色才舒缓许多道:"既然如此,看在你一片诚心,本王也不怪你了!快起来吧!"
崇岳连连谢恩,站起身形。
王爷又让他们二人在下手坐了,望着崇岳道:"你如今这个职位,做起来还顺心,习惯吗?"
崇岳正欲诉苦,又被查吉尔接过话去,道:"父王,这几日,崇岳新到任上,诸事不熟,忙得不可开交,崇岳与我说,最怕辜负您老人家的栽培,故而,食不甘味,夜不能寐。他只是觉得自己出身行伍,还是在军中更擅长,随心一些!"
崇岳听罢,也只得连连点头称是。
燕帖木儿看看崇岳,轻叹一声道:"崇岳的心事,本王自能体谅一二,只是你并不知道,我如此安排的苦心!"
说罢,端起杯子,呷了一口茶又道:"如今,因为本王颇得圣上的信任,难免招人嫉妒,朝廷里更有伯颜之流,到处寻我的把柄,找我的麻烦。以我之意,自然想让你坐青州宣抚使之职,只是恐又落下争夺地方兵权的口实与他们,另外,你的身世,老夫自然容得下,但一旦被他们知道,做起文章来,对我倒没什么,对你则必定是个不小的麻烦!因此,不如让你做个文官,不会引起他人猜忌,一旦有了机会,我也更方便提拔与你!本王所言,你可能领会吗?"
崇岳听罢,知道重新任命已经无望了,只得起身施礼道:"崇岳今日方知王爷用心良苦,以后再无他念,必竭尽全力,尽心尽责做事,不辜负王爷的栽培之恩!"
燕帖木儿听罢,才微微含笑点头道:"本王素知崇岳聪明过人,遇事灵活机断,才愿将女儿嫁与你!"
说到这里,燕帖木儿抓住查吉尔的一只手,沉沉道:"女儿,你与崇岳的婚事,父王自是答应的,只是为父在此照顾你们母女,早已经成为伯颜之流搜集的罪证之一,所以,依我之意,你们成婚,不必铺张,也好掩人耳目,防人口实。两日之后,就是吉日,让崇岳把你接过去,也就罢了!虽然如此,必然委屈了你,但官场吊诡,也实出无奈!"
查吉尔公主听罢,屈膝跪下拉着王爷的手道:"父王,女儿这些年陪着母后,虽然表面风光,实际也不知遭受多少苦楚!如果没有父王的关怀照顾,还不知会怎样凄惨呢!如今,父王能顶住许多压力,为了女儿,答应我与崇岳的婚事,女儿已经倍感满足,其余诸事都微不足道!自不在意了!"
说罢,把头伏在燕帖木儿的膝盖上,抽泣不止,而燕帖木儿轻抚着查吉尔公主的秀发,也不禁眼圈发红,感伤起来。
不知为何,查吉尔偏要那后面的小院子,作自己的婚房,崇岳无奈只得安排人连天收拾。
那开得正盛的大片野花都尽数铲去,就是那假山旁边的木椅也都更换了,门口,回廊之中的蝈蝈笼子,以及屋里,屋外的整盆野花,野草统统扔了个干净,回廊上的木橼,门窗等物,也重新油漆一新,房间里的桌椅,床铺,被褥,布幔,围帐也都换成了促新的。
又买了几百盆时令的花卉,在院子里,沿着路,摆出各种造型,房间里的墙壁也重新粉刷,桌子,案头摆着一色新的成窑,钧窑的花瓶,里面插满各色鲜花。
院里,院外,走廊左右,挂满了七色宫灯,从府门,拐弯抹角只到院门,再到房门之间,用鲜花编制出一百多个圆形的拱门,院门口与房门上方,各高悬红色彩球,整个府里,到处都是张灯结彩,下人,杂役都是一色新衣。
而大门口只是比往日多了几盏灯笼,并无太大异样。
第二日,天刚亮,崇岳便一身红衣,斜挂红花,骑着身披红布,头扎红绒球的白马,带着一顶八人五彩花轿,一路吹吹打打的直奔王府。
而此时的王府却与往日一样,并没有任何不同。
这边查吉尔也早已准备停当,头上遮着红色金丝绒缎的头巾,身上是凤冠霞帔,众人簇拥着上了花轿。
一路过来,只见街道两边大多还是关门闭户,路上行人稀少。
花轿进府,过来十几名丫环仆妇,前面领着,后面十几名盛装的王府丫头们,簇拥着查吉尔公主一路踩着红色粘毯,穿过正堂,拐弯到了后院。
查吉尔公主脚步踏入院子,早闻见花香四溢,她偷偷挑起盖头的一角望去,只见,脚下周围到处布满各色鲜花,就是脚下的红毯上,也洒满了五彩花瓣,而原先的野花,野草早已经不见,查吉尔不禁喜上心头。
崇岳自幼,父母皆因反元而被杀,如今身边也无长辈,只得让陆六坐在中间,受了一拜,拜过天地之后,一对新人由两个小丫鬟各手持一只龙凤火烛,引入洞房去了。
崇岳虽然没有通知各处同僚,但原先在军营之中的一帮弟兄,却也来了不少,晚上喝过贺郎酒,又进洞房起哄取乐,只闹到半夜,众人才尽兴而去。
崇岳起身关上房门,转身来到床边,只见查吉尔在红烛之下,凤冠霞帔,流光溢彩,白嫩的脸庞,更平添了几分娇媚之态。
崇岳本就喝了些酒,朦胧之中,更觉得查吉尔却如仙女一般,身形晃动,来到她的身边坐下,一把将她抱住。
查吉尔故作娇羞的推拒了几下,然后也将崇岳紧紧抱住,亲吻在一处。
二人正欢愉间,却听得外面有人敲门,崇岳以为必是那帮子弟兄跑回来听房,心里哭笑不得,只得过来,想开门将他们轰走,谁知,崇岳刚刚把门打开,外面却突得伸进一把子午鸳鸯剑来,架在崇岳的脖颈之上。
崇岳吃惊不小,连连往后退,定睛看时,心里五味杂陈,酒也醒了。
只见那持剑的女子,一身黑衣,俏丽的脸上微带风霜之色,一双美目圆睁,透出凌凌杀气。
崇岳失声道:"铃儿!怎么是你?"
那女子也不搭话,用一只手,将门关上,然后,四下里看了一番,只见那自己曾经最熟悉的地方,已经变得完全陌生了。
此时,查吉尔见一个人影持剑进来,心里大惊,听崇岳喊出那女子的名字,才知道这个女子就是曾经让崇岳魂牵梦绕的之人。
她不觉心里醋意翻涌,挺身站起,手指风铃儿厉声道:"你这女贼,好大胆子!竟敢夜闯本公主的婚房!还不速速放了我的夫婿,本公主也可免你一死!"
风铃儿并不知道她是何人,也无心理她,然而,听她一句"女贼"叫的,又自称公主,一时怒极,挥左手剑来刺查吉尔,查吉尔吓得大叫一声,往后倒在床头。
崇岳急忙飞身挡在查吉尔前面道:"铃儿!以往之错,全在我,你不必伤她!"
风铃儿听罢,凄冷的一笑道:"陆大人!我今日前来,并非是来打扰你的好事!她若不多言多语,我自不会伤她!"
崇岳任凭风铃儿的长剑架在自己脖子上,看着她道:"铃儿,自从那日你走后,我如丢了魂一般,四处找你,为了见到你,我不惜冒生命之险,设计诛杀五煞尤锡命,为你父报仇!可是你还是对我不理不睬!虽然如今,我辜负了你,然而你哪里知道我有太多的不得已地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