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恩怨因果（七）
孙莫遇问道：“是你救了我？”
那人冷冷地说：“看你沉溺在自怜的深渊里，还不如不救。”
孙莫遇悲道：“我没能力救我妻儿，自己现也是一条烂命，如此卑贱活着，还不如去死。”
那人抑扬顿挫地说道：“你既有死的勇气，那就该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
孙莫遇愕然，脱口问道：“你要我把灵魂卖给你？！”
那人双目寒光一闪，盯着孙莫遇，惊问：“你知道我是谁？”
孙莫遇平静地说道：“我和嫣然公主相恋，知道你们灵力世界一些事。灵力世界里身上能穿妖国皇服，又有着与生俱来的帝者霸气，也只有你！妖皇独领唯一。”
那人正是独领妖皇，他不由得仰天狂笑，说道：“我现在知道嫣然冰神为何宁可弃神也要选择你这个凡人。可笑神帝上穹心胸狭隘，有眼不识你满腹经纶之才，把你推到我这边，让我所用。”
孙莫遇这时猛烈咳嗽，吐出一大口血来。独领妖皇却目光平静地凝望孙莫遇，在等待孙莫遇的回复。
孙莫遇望了一眼地上的血迹，他世代行医，知道自己这一次伤筋动骨已无法治愈。
就算死不了，可余生也是瘫痪在床度日如年。
“妖皇真是高看我了。”孙莫遇一阵苍凉，忧伤道，“我是凡人，一没能保护妻儿没，二自己命悬一线，简直是废人，有什么用啊？！”
独领妖皇长笑一声，语气极自负与霸气说道：“只有你忠诚我，我妖国能造就你撑起一片天！”
孙莫遇眼睛刹那为之一亮，感觉有了盼头，可思虑片刻后，目光又黯然下来。
他说道：“你妖国虎狼之心，致力于霸占三界，奴役众生。我不可为了自己苟延残喘而助桀为恶，那是枉读十年圣贤书，不配做人。”
独领妖皇冷问道：“你觉得在神帝上穹统治下的这个三界现在是个什么样的三界呢？”
孙莫遇怔住，郁积在心头的忧愤再次涌现。
如今的三界是等级森严，强者为尊，弱者被凌，世道现实无情，与自己期望的仁爱公正三界相差甚远。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现在三界虽然让人失望，但至少有秩序，可尽人事，各安天命。
可妖皇的目的是黑暗和主宰三界，那势必给众生绝望及毁灭。
想到这，孙莫遇淡淡说道：“打倒一个罪恶的体制，新的体制又会暴露新的罪恶。三界的发展就交给众生自己去选择吧。”
言表中孙莫遇再次拒绝加入妖国，但独领妖皇没有恼怒，反是端正对孙莫遇的态度。
他想孙莫遇能说如此耐人寻味的话，也是眼力毒辣。所以他要谋划，施展手段招揽这人，为他所用。
独领妖皇说道：“孙先生，这三界目前是神帝上穹统治，舆论全被神主导与管控。他们极力污蔑妖教义，歪曲妖形象，让世人对妖产生误解与害怕。”
孙莫遇平静地问道：“难道妖没有残忍好战天性吗？”
独领妖皇眼中射出凌厉之色，提高声音不爽说道：“神不断压制妖生存空间，妖要以流血阻止，以暴力反抗！”
孙莫遇说道：“妖若能给世人一个明白，世人就能给妖一个清白。”
独领妖皇铿锵有力说道：“所以妖国要奋力实现妖业，这才是从根本性解决三界目前问题的唯一救世道路！”
救世？为何这个词居然会出现在他口中呢？孙莫遇大为震惊，困惑的目光望向独领妖皇，重新打量他。妖皇不是要通过邪恶与杀伐达到主宰三界，从而实现个人权力巅峰的欲望吗？
“上古时期，没有神妖之分，没有三界之别，众生安居乐业，天地祥和自由，但万物俱兴也造成生命不断繁殖，衍生出思想矛盾、生存紧张、精神堕落、环境污染等一系列问题出来。”独领妖皇见孙莫遇一眼迷茫，扬眉朗声说道，“一天魔镜出现一个景象，三界里生命无限膨胀繁殖，引发灾难性杀戮与战争，能源与资源都消耗殆尽。”
独领妖皇加重语气，再说道：“魔镜最后的景象是三界再也无法承受重负，一个自我毁灭的大爆炸。自此三界重归荒芒混沌状态，这是众生包括神妖的最终一个末日命运。”
孙莫遇静静在听，但神态凝重，陷入沉思。
他知道若三界这样任意下去，魔镜中末日景象或许有一天会成为事实。
独领妖皇接着抑扬顿挫说道：“我妖先辈们看到这个景象，认为这是上天给他们的未来警示，所以他们创立妖业论，中心思想是‘天选子民建立圣洁国度，血统纯净，精神纯净，安享福禄寿三界’；宗旨是拯救三界，让三界重现上古时期风貌……”
孙莫遇倒抽了一口冷气，克制不住内心的惊惧。他打断独领妖皇的论述，颤声地问道：“你这是屠杀众生，排除异己。圣洁国度是建立在血腥与杀戮上，这何来圣洁？”
独领妖皇眼中厉芒爆闪，霍地神色不悦盯住孙莫遇。
孙莫遇经历过生死劫难，对独领妖皇这逼近的目光已能镇静面对，但内心忧虑这不合法理、不合人性的妖业。
片刻相持对视后，独领妖皇按捺住心中怒意，说道：“阻止生存空间无限恶化，拒绝三界末日灭顶之灾已刻不容缓。欲成大事，只能先不拘小节，只有无情的过程，才能获有大爱结果，清洗三界是换来新的三界。”
按独领妖皇的观点及逻辑思维角度，这妖业似乎符合打着“救世”旗号，在实际解决目前三界种种让人悲观的问题。
若妖业成功，或许真是一步到位地实现众生和谐、三界安康的梦想。
可是……但是……这丝毫不能掩盖实施妖业必然要进行“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凄凉惨烈”的大屠杀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