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桃源仙地（九）

    两人均是百感交集，感慨万千。这个男子正是如今妖皇独领唯一，他听影妖北沙水帘汇报后，便立即飞行来到花果岛。

    “这岛上竟然没有你母后的灵冢，也没有瞻仰她、纪念她的墓碑啊！？”独领妖皇有些责备。

    “母后深爱这里，并一手创建桃源理想。她留下遗命，要求将她的遗体火化，骨灰撒埋这生命树下，化作春泥成为这大地的一部分。”凤紫霞悲伤地说。“

    独领妖皇扫一眼生命树，语气有些不认可这种观点，说：“你母后是理想主义者，对人性没有深刻认识。人性深处都是考虑自己的利益，众生三教九流，各门各派，一旦成为胜利者，便会撕掉伪装，对不属于同门派的便进行打压。”

    凤紫霞朗声反驳道：“母后就是要打破这种思想的桎梏，她深知无限的权力，容易恣意妄为，她建立的桃源理想，是让权力受岛民监督，避免被滥用。”

    “三界上下，皆是帝制。你母后就是异想天开，她建立起来的东西只能存在世外，而不被现实接受。”独领妖皇漠视，说，“这是强权社会，若有灵国视你们为异类，要霸占这片乐土，攻击花果岛，你们如何捍卫这脆弱的理想呢？”

    “帝制存在数万年，三界要想改变并接受新的制度，的确不容易。”凤紫霞目光长远，说，“但如母后坚信的，历史车轮滚滚向前，时代潮流浩浩荡荡，有一天民智总会醒悟。到时处处都是生机勃勃、充满活力的民为主国家，最终三界实现母后天下为公的桃源理想。”

    “幼稚，没有妖业的实现，三界哪来的理想社会呢？”独领妖皇有些恼火。

    “自记事以来，我经常看到母后为你，为你们争吵的事流泪。”凤紫霞痛心，说，“现在我长大了，有自己的思考，有自己的判断，知道哪些是合理，哪些是不合情。”

    凤紫霞说：“妖族为什么会被其他族排斥与指责呢？就是因为妖族执意实现妖业。妖业说要纯净三界，但纯净就要净化，净化就必须清洗。说是清洗其实就是血洗，所以大家才会骂妖是凶恶残暴之族。”

    独领妖皇心火上升，怒气道：“大胆，你敢质疑本族的崇高事业。我可以生你，也可以赐你死！”

    凤紫霞并没有惧色，反而昂首挺胸，迎上独领妖皇斥责的目光，说：“来啊，你既然想要我死，当初就不要让我来到这世上，让我活的这般伤心，看父母争吵，看父亲焦虑，看母亲流泪。”

    独领妖皇愣住，一幕幕一家三口在一起的熟悉场景此时浮现在脑海。他怅然若失，继而语气恢复平静地说道：“我不屑旁人与外族说三道四，但我在意你与你母后的看法。妖业好比刮骨疗伤，三界现在是病态的三界，虚弱、恶浊、萎靡不振，只有把三界腐肉与毒液用刀刮除干净，三界才能健康发展，不然就是在等死。”

    凤紫霞大声连问：“那谁是腐肉与毒液呢？谁愿被当作腐肉与毒液呢？判断的标准是什么呢？这标准正确与公平吗？最重要的是，谁来当这生死的主宰者？是神？还是妖？要是神，我想神帝会说妖是三界腐肉与毒液。”

    独领妖皇听罢，顿时气得火冒三丈。可毕竟数百年未见，他心中对女儿有些愧疚与弥补之意，只好瞪眼说道：“你这脾气与思想完全继承你母后，我就不懂你与你母后对别人总是随和，可为什么偏偏对我很任性呢？”

    凤紫霞诚恳说道：“父皇，你不去斗了，好吗？我陪你好好过日子。”

    “霞儿，你要明白，我不仅仅是你父亲，更是这妖族、妖国与妖民的主人。”独领妖皇目光变得柔和，说，“我要为妖族实现教义，要为妖国报仇雪恨，要为妖民重回天庭，所以我必须奋斗。你要明白，要理解为父的苦心。”

    “我不明白！我要的是父亲，不是什么主人！你快回妖国，当你的妖主去！”凤紫霞倔强喊道。

    两人一时无言以对。片刻之后，独领妖皇轻轻说道：“霞儿，你的名字是我与你母后一起取的，寓意你是我们的小太阳，依偎在父母怀里。这四百年我是无时无刻不在想你们啊，多次派妖四处寻找你们，没想到你们待在这啊。我听说你在修真学院学习，并拿到了天骄子身份，为父替你感到高兴与骄傲啊！”

    他语气突然变得复杂，说：“你的院籍档案全是孔学圣一手编造，瞒过天审司与天官府。他对你母后真是痴情啊，一生未婚，一门心思想讨好你母后，但不自量力，我的女人他也敢有非分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