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期而遇的美好
距离圣诞节已经过去一周了，临近期末，复习时间紧迫，叶梓萱要复习的科目太多，加上祁盼的事情也逐渐增多，不断的小组会议，还要找资料编辑试卷，又要备课，写教研报告，忙得她焦头烂额的。所以今天是叶梓萱最后一次来祁盼公寓补课，按着安排，她要先记单词和短语。
祁盼在电脑前坐着，忙得晕头转向，眉心紧锁，有些焦躁，时不时轻叹气，她不想打扰到叶梓萱学习，转身就去了卧室。
叶梓萱看她走进卧室，幽幽地看着她。
她这么忙还要管我，我……
半个小时后，叶梓萱记完，合上单词书，去厨房给她倒了一杯水，轻轻敲门。
“祁盼盼，我可以进来吗？”
祁盼手指飞速在键盘上敲打着，听见门口的敲门声，淡淡地应了一下，“可以。”
叶梓萱轻轻地开了门，将水杯放在她桌子旁边，考虑到她眼睛已经看电脑屏幕很久了，视线扫过，她也刚好审核完那篇文章里最后一句完整的句子。
叶梓萱站在她身后，轻柔帮她按摩着肩膀，温柔地说，“祁盼盼，要不休息一会吧，你已经连续看电脑屏幕有两个小时了，对眼睛不好。”
祁盼按完保存，靠在椅子上，想要闭眼休息一会儿。
叶梓萱看她整个人都瘫在椅子上，低头看着她微颤的睫毛，鼻梁骨隐隐泛红，不免有点心疼，“我帮你把眼镜取下来，好不好？”
祁盼习惯性地闭上眼，乖乖地等叶梓萱帮她把眼镜取下来。
“好。”
叶梓萱帮她放好眼镜，顺手把水杯拿过来，“祁盼盼，喝点水吧！”
“嗯，好。”
祁盼喝完水，放下水杯，揉了揉眼睛，继续疲惫地靠在椅子上，仰头看着叶梓萱的双下巴，觉得这个角度属实有点搞笑，不禁笑出了声。
叶梓萱微蹙眉，乌黑的眼眸盯着她，“……”
“祁盼盼，你笑什么？”
仰头看人总会将人丑化，但叶梓萱除了有点肉肉，倒也不丑。
“没什么，就觉得这样看你，你很可爱，肉嘟嘟的。”
大概是冬天的原因，叶梓萱经常吃了就躺，又不运动，长胖了不少。
叶梓萱尴尬地挪了挪身子，站在她旁边，视线快速扫视一圈自己，手足无措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蛋。
天啊！我这是长胖了多少？祁盼盼会不会嫌弃我啊？
“这……这样啊！我好像最近吃点是有那么一丢丢多，所以可能长胖了。”说完，还特地伸出手指，形象地比划了那“一丢丢”。
“我会努力减肥的。”
祁盼坐起来，嘴角泛起一抹微笑，轻轻摇摇头说：“不用减肥，你这样刚刚好，满脸的胶原蛋白，挺可爱的！”
叶梓萱用力收了收腹，假装自己瞬间瘦了。
可爱？胶原蛋白？还不是说我胖了嘛！
祁盼看时间差不多了，她起身和叶梓萱去客厅，给她讲语法和作文。
叶梓萱对虚拟语气掌握得很快，祁盼也没有花多少时间。
毕竟高中三年的努力也不能全部都还给老师。
大概每个人的高中生活都会错过许多美丽的晚霞，而那些错的晚霞又恰恰是最美的。
想到高中生活，叶梓萱很想知道祁盼高中生活是什么样的是不是和她一样，“三点一线”，又或者，比她幸运一点，遇到过让她刻骨铭心的人。
叶梓萱很快就把习题做完了，祁盼检查之余，她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这样一个优秀的人，高中生活是什么样的呢？
我可以问吗？
祁盼见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不免有些尴尬。
“……”
她放下习题，温柔地敛眸浅笑，嘴角微微弯起。
“怎么了？为何这样看我？是还有什么不懂的吗？”
叶梓萱轻咳一声，笑着说，“祁盼盼，你……高中生活是什么样的啊？”
祁盼闻言，思绪万千。时光荏苒，转眼她已经28岁了，十几年前的高中生活倒也没什么特别的。
上课，吃饭，睡觉，三点一线，和众多学子没什么区别。
“应该和你差不多，除了学习就是学习，没什么特别的。”
“那……那你有没有遇到过特别的人啊？”
特别喜欢的人……？
祁盼的初恋是大学才开始的，高中自然是没有让她觉得特别之人。
“高中的时候没有，大学……，算是有一个吧！”
可那个人放弃了她，将她的心撕扯成碎片。
说完眸子暗了暗，凄切地低笑一声。
叶梓萱见她情绪低落，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咳咳，那个，祁老师，想不到我们都是爱学习的好孩子啊。”说完尴尬地笑了笑，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祁盼依旧低着头，凝冷着脸，不似刚才笑叶梓萱那般，她眼里泛着黯然与苦涩。
叶梓萱咬着嘴唇，心想，完了完了，我是不是让她想起了伤心的事啊？她挪了挪身子，欲伸手抱她，心颤抖得厉害，手也控制不住地抖个不停。
祁盼从情绪里挣脱出来，转头撞见叶梓萱的眼眸，清澈明亮，透过她的眼睛，映射出她忧伤的脸，再看着她的小心翼翼地双手，又觉得她有点可爱。
“你这是？”
叶梓萱见她转过头，尴尬地将手举过头顶，反手搂着自己的脖子，还假装按摩了几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啊……，我伸展一下筋骨，手撑着沙发有点酸，有点酸。”
妈妈呀，好丢人！
祁盼检查完，觉得她做的不错，起身，准备回卧室继续工作。
叶梓萱顺势拉住她的手，“盼盼……”
祁盼从来没听过她这样喊她，一脸疑惑地看着她，“嗯？”
“你要不要再检查检查我虚拟语气学的怎么样？”
她瞬间兴趣盎然地看着女孩，笑着说，“怎么检查？”
“我给你举例子，怎么样？”
祁盼见她学习兴致极高，又坐下来，“可以！你说，我听听。”
叶梓萱清了清喉咙，眼眸闪烁看着她，缓慢又清晰地说：
“ifihadbeenyourhighschoolclas□□ate，ificouldlikeyou,loveyou”
“eveninthefuture,iflweretomarryyou,wouldyoufeelhappy”
（如果过去我是你高中同学；如果现在我可以喜欢你，爱你。）
（甚至在未来，如果我可以娶你，那你会不会觉得幸福呢？）
祁盼听着这突如其来的举例，面对这似真似假的告白，她像是掉进了黑洞，踏进了泥潭，无法自拔。
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但瞬间又沉淀下来。
她忸怩地笑了笑，故作淡定地看着女孩的眼睛，“学……学的不错，你已经掌握了，继续努力。”
说完起身，准备“逃离”这里，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更害怕自己会陷进去。
叶梓萱眼角依旧带着微笑，爱心唇红润，她离她更近，拉住她的手，厚着脸皮继续问道，撒娇又真诚地问到，“wouldyou？”（会吗？）
“……”
祁盼回避她的视线，咬着嘴唇，有些许紧张，但脸上依旧清清冷冷的，没有任何表情。
如果你是我的高中同学，我会很幸福，很开心。
但……至于……后面的两个问题……
我们走不到那一步，也就没必要回答了。
世间没有如果，没有假设，只有现实。
她启唇道：“这只是虚拟语气，只是假设，倒也不必这么在意答案，反正都是假的，不是吗？”
叶梓萱一瞬间的凝滞，失落地放开她的手臂，抿紧唇。
答非所问，就已经是答案了。
“对！老师说的对，虚拟语气，都是假的。”她特地加重了“老师”二字。
祁盼看见叶梓萱的表情，心底一阵抽搐，像无数密密麻麻的针孔扎在胸口上，将心掏空，痛得让她麻木。
“老师”二字，挥之不去，尊重又沉重。
叶梓萱不想让气氛这么尴尬，极力掩饰自己的难过，站起来笑了笑，她拿过单词书，随手翻了一页，看见“serendipity”，转而又轻快地嗤笑一声。
“serendipity”——不期而遇的美好。
她知道祁盼会这样回答她，她只是想让她不要拒绝，她还在挣扎，她还需要时间。
她会等她，不管多久。
叶梓萱咧着嘴，早已忘了刚才的失落，脸上又挤满了笑容，“祁盼盼，我翻到一个单词，你想看吗？”
叶梓萱哪里有时间分解单词的构成，她只知道一个劲的高兴，觉得都是命中注定。
注定祁盼是她不期而遇的美好。
祁盼闻声回神，附身看了看，幽幽开口，“不期而遇，确实是很美好。”继而又用力咬着唇，目光淡淡。
果然美好的东西都是有遗憾的，连单词都是。
多么美好的一个单词啊，可惜它的结尾是“pity”啊！
就像我们，不管怎样，结局都是“pity”。
既然是遗憾，那就不要给彼此留下回忆。
祁盼认为，最终没在一起，会远远比从未在一起更遗憾。因为两人一旦在一起就会有回忆，而这些回忆都会带有杀伤力，每每想起就会难受，会遗憾。那种遗憾，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她不想，也不敢赌，更承受不起。
喜欢一个人只需要一瞬间，可是要忘掉一个人却要很长很长，甚至一辈子。
整整六年，不是六个月，不是六周，更不是六天六时六分六秒，而是春夏秋冬轮回了六次，是昼夜交替了两千多天。她每日每夜都在过去的回忆里挣扎着，她的心已然千疮百孔。
她累了。
曾经沧海，再不复温暖的目光，物是人非，瞬息万变，可悲的是，她始终学不会，洒脱和遗忘。
漫漫长夜，叶梓萱陪她工作到了很晚，等她脸色稍微好点后，才收拾东西离开。
夜晚的天空毫无光亮，死寂一片，只有泛黄的路灯在为她指引方向。蓦然回首，那人已不在“灯火阑珊处”，只剩孤灯一盏。叶梓萱垂下眼眸，心痛随风侵入身体，寒意四起，她攥紧书包，垂头丧气地朝宿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