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杜老倔
“我吃好了”,抹了一把嘴巴,杜老倔放下碗筷起身大步流星向外走。
“小月,去收拾收拾,你爹回来咱们就走”,杜氏边说边麻利的收拾碗筷。
口里应了一声忙跑去净了净面,实在没什么可收拾的,梳了个垂云髻,插了一支爹用桃木枝做的钗子,掸了掸绣花鞋,万幸没裹脚,一米六的个子三五的脚也算说的过去。娘的手艺好,绣花鞋可比老北京布鞋好看多了。
买衣服什么的杜小月一点也提不起精神,这么个豆芽菜,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不光着就行了,还管什么细布粗布的,更何况天气马上转热,短些也凉快。
工夫不大,杜老倔坐着马车回来,杜氏忙取了两吊钱领着杜小月上了马车,去一次镇上按人头每人三个铜板,见当家的没有下来的意思,索性交了九个铜板。
“驾”,周大牛一声呦呵,鞭哨甩的三响,马车不紧不慢的向村外走去。
走到村子口,又上来三个妇人,小月打了声招呼就左手搭上右手安安静静的做个透明人。
“他婶子,听说你们明天要去吃酒?”,张婆子边问边看了一眼小月:“二姑娘长的可真水灵,象画儿上的仙女似的,说了人家没?”
杜氏笑道:“给提了一门,还没相看呢,等老秋以后再相看,眼下顾不得她,大姑娘过年出门子,先紧着她姐。这不小姑的孩子明日办百日吗,我们去镇上转转,总不好空手去”
张婆子连连点头:“那是那是,一家女百家求,一看你们两口子就是个有福的,大姑娘也水灵着呢,听说今天秋又该乡试了,大姑娘的命肯定错不了”
杜氏笑道:“托您的福了”。
陈婆子一旁插话:“老杜家的,你小姑说她马上也要搬到镇上去了,真的假的呀?”,那么个母夜叉要真去了镇上村里也算少了个祸头。
杜氏一愣:“没听小姑说……许是侄女想她了吧”,这怕是准备去杜府打秋风了。
陈婆子咂咂嘴刚要再说什么,看了一眼杜老倔一脸的阴沉当即把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爱去哪住去哪住,干自己个屁事,也是闲吃罗卜淡操心,要是让这个倔头冲几句都犯不上。
周大牛又甩了几鞭子笑道:“杜府可是高门大院,正儿八经的大户人家。听说杜家老宅在京城,嫡系的有两位都是五品大员,庶系的几枝儿经商,当真的家财万贯人趁家值”。
张婆子笑道:“要不说春花这丫头也是个有福的,这下母凭子贵,也算是在杜府站稳了脚”
周大牛颇有感触:“是这话,人好不如命好”
张婆子又看了几眼杜小月:“小月她娘,我呀一眼就看中小月了,等大姑娘出了门子我去你们家走动走动”
杜氏笑道:“行啊,一个村上住着,那咱们以后常来常往”
陈婆子一捅张婆子:“给你侄儿?”
张婆子点了点头笑而不语。
一旁坐着一直没说话的赵氏心头一惊,狠狠的瞪了一眼张婆子又瞪了一眼杜小月。
“咳咳”,杜老倔假意咳了两声,冷冷的看了一眼赵氏,随后说道:“周老弟停车,家门忘锁了,我就不去了”
“瞅瞅你,平日也不见你出个门,一出门又丢三落四,行吧,吁~”,一声长喝,马车停了下来。
杜老倔下了马车回身将小月抱下来:“日头太毒,去了也遭罪,让你娘去给你买,跟爹回家”
“是,爹”,杜小月糯糯的应了一声,头也不回跟着爹往村子走去。
“驾~”,又是几声响亮的鞭哨,马车向前驶去。
父女两个一路回了院子,刚一进院子杜老倔心头一惊,屋门大开,眼见小月的一件小花袄落在门槛上,急忙回身:“小月,爹馋了,去给爹打二两酒回来”
“噢”,杜小月转身又往外走,心下叹了口气,爹这是怕贼人还没走,又怕吓到自己。
一见女儿出了院子,杜老倔顺手抄起院子里的锄头,三步并做两步冲进屋子里。
屋里一地狼藉,炕上地下到处是被翻腾出的衣物。急忙上炕在炕柜里摸索好一会儿,心头一股怒气,钱一个子儿也没剩,都让贼人偷走了。
周大牛家的杂货铺子开在村中心,小月一进铺子大牛他娘忙走过来:“小月,你爹不是说你们去镇上吗?”
小月忙回道:“日头太毒,爹怕我晒着,您给我打二两酒,先记着,我娘回来结账”
“好,这天气马上就热起来了,日头也确实是毒”,周氏麻利的找了只粗碗打了两提酒:“端走吧,别忘让你娘给我拿回来”
“谢谢您,我一定记得”,忙伸手接过大碗出了铺子。
刚出铺子见李氏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走了过来。
“姑,您可真好看”,也就皮囊不错,心可黑透了,也不知是不是她偷的钱。
“就喜欢我家月儿这小嘴儿,姑好看吧,这是你大姐刚让人送来的,怕我明日去了给她丢丑”,李氏心情大好,破天荒的从袖囊里抓出一把糖塞到杜小月兜里。
“大姐也回来了?谢谢姑”,原来不是她偷的。
“傻丫头,你大姐哪能回来,打发她身边的婆子回来的,人还没走呢,你姑父让我出来买两匣子点心给带回去,姑不跟你说了,快回去吧”,李氏说完摆了摆手直接进了铺子。
杜小月捧着碗匆匆往家走。
一进院子,杜老倔忙从屋子里走出来接过大碗抿了一口:“回你自己屋子里歇着去”
“是,爹”,杜小月走了两步停了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放到杜老倔口袋里:“爹,姑给的,姑穿的可漂亮了,大姐派人给送来的,婆子还没走,姑夫让小姑买两匣子点心给带回去,正好碰上了,姑就塞给我几块糖,您给娘吧,我不喜欢吃糖”
“爹知道了”,杜老倔点了点头什么也再没说,转身回了屋子。
小月回了自己的西厢房,走进屋子朝大姐的房间看了一眼,心下一沉,大姐蒙篮子口的花搭子还在炕上,白搭子不见了,大姐竟是回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