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离家出走
裴惊远的怒气还在身体里乱窜，“我就是太惯着她了，今天才会这么放肆，不管她。”
“不管？你闺女手砸坏了你也不管？”
这句话很有效果。
在教育方面裴惊远很严格，可他不允许乐善受到伤害。
他梗着脖子道，“正好，你上去把她带下来，我有话要问她。”
于倾心无奈叹口气，对发火的裴惊远很无力。
她上去打开门，就看见了急得一脸绯红的乐善。
“妈，小珠子怎么样？”乐善抓着于倾心，眼神急切往下看。
见她这个样子，于倾心就已经猜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拉住乐善，劝道，“乐善，你知道你父亲的脾气，等会我会好好教训她，但是你也别激动好吗？不管看到什么都要先冷静，好好把事情解决了再说。”
乐善见状，似乎猜到了什么。
情绪是一头失控的恶魔。
怒火操控着情绪，就能把人最腐烂的一幕给展现出来。
于倾心的声音不管多温柔，乐善都听不进去了。
她迫切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乐善用力甩开于倾心的手，力气很大，于倾心没抓稳，掌心还被她的指甲给刮了一下，破了皮。
乐善迅速下楼。
一眼就看到了脸颊被打得发肿的小珠子。
他的五官肿得几乎变形。
乐善愣在原地，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裴惊远见到她，眼睑微收，“我给你时间好好想想，怎么跟我解释今晚上的荒谬。”
乐善回过神来，质问道，“是你打的吗？”
小珠子解释：乐善，是我打的。
乐善没看他，眼神一直钉在裴惊远的脸上。
裴惊远第一次收到自己女儿的威胁。
他浓眉一皱，“裴乐善，你想为了一个外人跟你爸翻脸？”
乐善大声问，“我问你是不是你打的！”
声音尖锐得快要破音。
到底是孩子，怒气压制不住，吼完就全身发抖，脸颊涨得通红。
裴惊远原本是心疼她的，如今这么一吼，他顿时心硬如铁。
今天这孩子是非教不可了。
父女俩的基因都是粘贴复制的，一个头铁，另一个头更铁，碰在一块，不是烧起来就是四分五裂。
总归是两败俱伤。
裴圣渊见这架势有点收不住了，连忙劝架，“姐，咱们有话好好说，干嘛非要……”
话还没有说完，乐善就一把推开了裴圣渊，“走开！”
裴圣渊差点坐在地上。
乐善上前去拉小珠子，这副架势是要走，裴惊远阴沉着脸抓住她的手，“走什么，给你弟道歉！”
乐善不想裴惊远碰自己，使劲挣扎。
裴惊远的手指硬如钢铁，乐善的骨头似乎都要捏断了。
乐善用力敲打他的手臂，每一下都啪啪作响，顷刻间就见麦色的肌肤上发红一片，可见两人都是用了十分力气的。
乐善憋红了眼睛，“你放开我！”
裴惊远咬紧牙，“给你弟道歉，快点！”
“我凭什么道歉！”乐善大吼道，“我都十八岁了，成年了，你们为什么还要把我当孩子一样管制我？小珠子是我带回来的，是我的朋友，我想跟他在一块怎么了？我想保护他怎么了？你们凭什么打他！”
裴惊远气息低沉，“你才十八岁，把男人藏在你的隔壁房间，半夜不睡觉，你穿着睡意跟他共处一室，让他占你的便宜，你问我凭什么？”
“他没有！”乐善气得发抖，“我是让他帮我解题而已！”
“解题需要大半夜吗？白天不行？正常的场所不行？”裴惊远一字一句道，“裴乐善，你有句话说得好，你已经成年了，我不会再像个孩子一样管着你，而是直接惩罚你的错误。”
“你凭什么！”
“凭我是你老子！”
裴惊远一个用力，把乐善拉到于倾心身边，“把她关起来。”
于倾心道，“裴惊远，你疯了吗？”
“那你去一边待着，我自己来。”
乐善站在那，胸口剧烈起伏，眼神带着几分叛逆和恨。
青春期的女孩子叛逆起来，从不会考虑温情，从来都是纯粹的恨意，也是最恶毒的。
也就在此刻，所有的负面情绪都会悲愤放大，像是灼热的岩浆，淹没人的口鼻和心脏。
裴惊远被乐善强行抓上了楼。
最后一面台阶的时候，乐善道，“裴惊远，你要是敢关我，我就再也不叫你爸爸！”
裴惊远脚步一顿，转头看向乐善，戾气顿现，“你叫我什么？”
“你要是敢关我，我就跟你断绝关系！”乐善气得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再也不踏进这家门半步，我出去跟别人鬼混，我被人糟蹋，我让你痛不欲生！”
亲人之间最懂的就是彼此的软肋。
乐善的话，可谓是硫酸钻进裴惊远的喉咙里，瞬间把他肢解。
裴惊远气得力气都小了，很想给这个逆种一个巴掌。
但是他过于疼爱，最终还是舍不得下手。
他咬牙道，“好，那我就看看，你到底敢不敢。”
他两步并一步，把乐善关进了房间。
锁上门那一刻，乐善的恨意如洪水爆发，“你凭什么关我！你只是我名义上的父亲而已，你凭什么关我！”
裴惊远在门外，点燃一支烟。
“我妈当初拼了命生下我，身边只有翟叔叔，你呢？你在哪里快活？我抑郁症被人排挤，妈妈独自一人照顾我，养大我，直到四岁你才出现，你一来就直接做了父亲，享受天伦之乐，你凭什么管着我？裴惊远你没有资格！”
裴惊远狠吸了一口烟，嗓音沉重，“我是真没想到，这么一件小事居然能把你的真心话给炸出来。”
“原来你心里这么恨我？”
这句话说出来，带着裴惊远自己都不知道的难过。
他的语气故作轻松，但是酸涩早就溢了出来。
里头安静了片刻。
裴惊远继续道，“既然我们脸皮都撕破了，那我也就不装了，我让你好好尝尝我裴惊远教训孩子的手段。”
他往日里的一片疼爱和真心，权当喂了狗。
现在把孩子回炉重造也不迟。
再次下楼时，于倾心已经把小珠子送走了。
她站在地垫正中心，看着裴惊远下来。
刚才的对话她全听见了，脸上是藏不住的担忧。
她平日里的冷静和智慧，在儿女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裴惊远也是。
其他事都是死的，但是儿女是活的，他们一言一行都攥着他们的心，像是被牵着线的木偶，只能看着自己被人操控。
楼上安静极了。
也不知道乐善是无力，还是真的恨上了他们。
于倾心到了这个年纪，负面情绪都会压得很深，她淡淡道，“你的性子太着急了，乐善跟你一样，你们俩吵架，能有什么好结果。”
“她早就该教育了。”裴惊远还在嘴硬。
于倾心上前，把他手里的烟掐灭了，“别抽了，满屋子味儿……女孩子是不能冷静的，你抓紧时间过你心里那一关，想好台词去找她道歉。”
裴惊远顿时不满，“我道歉？刚才她说的话你没听见么？”
“然后呢？你是打算一直这么僵着，等着你女儿真的跟你断绝关系？”
裴惊远闭上眼。
他作为父亲，被女儿用最伤人的话顶撞，事后还要顶着一张五十几岁的老脸，去跟女儿道歉。
这换做谁都做不到。
于倾心自己也知道这个行为很过分。
但是以乐善的脾气，她真的难以保证她会做出什么来。
于倾心说，“乐善很多时候都是懂事的，只是性子上来了控制不住，跟我们都一样，我们做父母的，只能选择让步。”
如果这个时候用强硬的手段去教育，到时候只会让乐善更加厌恶。
于倾心跟裴惊远都不想让乐善跟自己有距离。
裴惊远心里烦躁，在口袋里摸了摸，已经摸不到烟了。
他索性不再找，放在口袋里的拳头缓缓捏紧，沉默了许久。
就在这时，楼上的裴圣渊突然大喊一声，“爸，爸爸！出事了！”
裴惊远以为是乐善寻短见，几步就上了楼，冲进了卧室。
可卧室里空荡荡。
裴圣渊指着开着的窗户，“爸你看，姐她跑了！”
裴惊远冲到窗边往下一看，地上有两个深深的脚印，显然是乐善跳下去时留下来的。
他一把砸在墙上，转身跟裴圣渊道，“马上联系戚容叔，让他安排人全城搜索乐善。”
于倾心脸色苍白，“我们早就已经放手不干了，手里哪里还有闲人，得报警。”
裴惊远也是突然想起。
他拿出手机迅速报了警，然后再发动所有能发动的人，找乐善的下落。
警方那边也没有耽误，排了人手查乐善的下落。
乐善是真的想逃，手机都没有带在身上，裴惊远把小珠子抓了回来，想以此来威胁乐善回来，都找不到她的联系方式。
没有手机定位，找乐善就等于大海捞针。
幸运点的话，乐善就在沪城内，那就好找，如果是走了私家车出城，那就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结局了。
过去的这两个小时，裴惊远无力坐在家里的沙发上，回想起晚上跟乐善吵架的场景，就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他暗骂自己这么大一把年纪了，却还跟一个小孩子说狠话。
谁都知道叛逆期的孩子是最不能惹的。
怎么他当时就没有想起来呢？
这边找得热火朝天，另一边的乐善，却躲在同学家里吃薯片。
她在学校里有一个住在安置房里的好朋友，她跑出别墅的第一想法就是来找她。
朋友叫李卉，学校的贫困生，是外地过来求学的，平时都是一个人住。
乐善来这里，谁都找不到。
李卉还是第一次看见乐善这么大胆，一直在担忧，“你家里人会不会很着急啊？”
乐善知道他们着急，但是她不管，“着急又怎么样，我多待两天，他们才会知道厉害。”
“乐善，你这样不好。”李卉是柔弱的性子，下意识的就劝她，“你爸妈对你那么好，你跟他们吵完架就跑了，他们肯定以为你出事了，那么大的年纪还能受得了刺激吗？”
“呵，我爸身子硬朗着呢。”
反正这么多年，她就没有见裴惊远生过病。
多急他几天，以后也就不会吵架了。
乐善一晚上没睡，这会吃饱就想睡觉了，她睡在陌生的床上，突然很想小珠子。
不知道他的伤怎么样了。
一想到伤，乐善对裴惊远的那点心软，又瞬间消失殆尽。
粗暴的男人，就不该得到她的心软！
乐善把被子一蒙，安心睡去。
过去七个小时，依旧没有乐善的消息。
乐善不出门，他们挨家挨户的找，把整个沪城都翻过来，也要好长的时间。
时间和金钱都是令人可怕的数目。
但是裴惊远还是眼睛都不眨一下，要多少钱就给多少钱。
只要能找到乐善，所有代价都不足挂齿。
很快，找人的队伍到了安置房这边。
李卉恰好在家里，她打开门，见是裴惊远他们安排过来的，就按照乐善说的那样应付他们。
裴惊远谨慎，知道乐善会藏起来，所以安排警方在问户主的时候，要进去搜一搜家里。
警方递给李卉一笔钱，“我们需要打扰你一下，看看你家里。”
李卉知道什么意思，拦住了他们，“不好意思，我不想让你们看。”
警方心生警惕，“为什么？”
“我一个女孩子，单独在家里，你们进来搜我的屋子，万一我有什么事怎么办？”
“我们是警察。”
“我从未见过警察会这么做。”李卉口齿伶俐道。
李卉越是这样，警方就越怀疑，他们对视一眼，直接推开李卉就冲进去了。
李卉满脸惊恐，“你们要干什么！”
有一个年轻的男人安抚她，“你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请你配合一下我们。”
按道理来说，他们有这个资格进屋搜索，毕竟这个时候是以失踪人口乐善为主。
找到她是最终的目的。
屋子不大，也就三十来个平方，几个人到处翻找，每一个角落都找遍了。
最后一个警员蹲下来，看床底下。
床底下有一个很大的熟料袋，他伸手摸了摸，摸到一个软软的东西。
他一惊，以为是人，欣喜若狂，直接撕开了塑料膜，却看见一个熊猫玩偶的脚。
捏一捏，里面是空的。
警员大失所望，蹲得腰有点受不了，站了起来。
他刚站起来，那熊猫脚就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