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祁拓4
祁拓咳嗽一声,把裤子穿上。
他摘下眼罩,林禾已经走了。
电话响起,祁拓看了眼来电显示,是老爷子。
老爷子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不是让下人带话了么,等我伤好了再说。”
“你怎么受伤了?”
“摔的。”
“知道了,你早点回来,家里有事。”
“什么事啊?”
“你哥回来了。”
……
祁拓想了半天,都没想起自己有个哥哥。
他不是家里的独子吗?
为什么会有个哥哥?
祁拓还以为自己听岔了,想追根究底,老爷子却不愿意再说,只是说让他早点回去。
林禾抓的中药,他喝了几次,感觉好了不少,至少走路不成问题了,祁拓就自己开车回去。
他这几天被哥哥这个东西给折磨得睡不好觉,不回去一探究竟他迟早要猝死。
祁家大院一派豪华。
下人都知道祁拓要回来了,所以早早就张灯结彩,把大院规整得漂亮干净。
祁拓踏进大门的时候,下人们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他太久没有回来了,下人高兴很正常。
因为讨好主子就会升职加薪嘛。
但是祁拓知道这些下人的尿性,全都是老爷子的人,他们跟老爷子一条心,今天突然这么热情,肯定有问题。
他往里走,迫不及待的想见老爷子。
贴身伺候老爷子的李妈,听见声音下楼来见祁拓。
祁拓问,“我爸呢?”
李妈的神色不太自然,“少爷,你怎么回来也不打声招呼啊?我好告诉老爷,给你做你爱吃的菜。”
“怎么,我爸现在不方便见我啊?”
李妈支支吾吾的,眼神躲闪。
祁拓一看就有事。
他抬脚往上走。
李妈想拦着,祁拓眼神一沉,“别多管闲事,不然别干了。”
李妈张嘴想喊,估计是想跟楼上的人通风报信,祁拓又道,“敢出声我就炒你鱿鱼。”
李妈吓得连忙闭嘴。
祁拓无声上去了。
老爷子有一间书房,里面挂着他平时写的字帖,从小祁拓跟着他耳濡目染,对字有特别的感情,而老爷子把那些比划写得有了灵魂,所以祁拓对他就特别尊重崇拜。
就是在一堆他特别喜欢的字帖里,祁拓看见他的父亲,怀里抱着一个年轻的女人。
那女人背对着门口,坐在老爷子的腿上,手里拎着一个笼子,里面有一只漂亮的雀儿。
雀儿叽叽喳喳,在女人的指尖讨好,女人的笑声比雀儿更愉悦。
祁拓握着门把的手,渐渐收紧。
他一把推开,门带起来的风,沾满了怒气。
老爷子跟那女人一起回头。
见是祁拓,女人站了起来,跟老爷子保持了距离。
这个动作不慌不忙,给了祁拓面子,可又把自己的范儿拿捏得恰到好处。
老爷子倒是没什么表情变化,“你回来了,怎么不打个招呼。”
祁拓冷笑,“我要是跟你说了,能看到这么精彩的一幕么?”
女人脸上带着微笑,“我先下去了。”
她缓步往外走,正要跟祁拓擦肩而过的时候,祁拓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往里一推,“走什么走,我还有话要跟你说!”
他的力气很大,女人穿着高跟鞋,剧烈的动作让她脚下一崴,整个人朝前扑,狼狈摔倒在地。
老爷子可心疼死了,连忙把她搀扶起来。
女人穿着旗袍,小心摁着自己的裙摆,强忍着泪水道,“我没事,别担心。”
嘴上说着我没事,手捂着自己被扭到的地方,表里不一。
老爷子把她半抱起来,然后怒气冲冲看着祁拓,“她是你阿姨,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你不会看,眼睛里糊了屎还是惊虫吃了你的脑花?”祁拓看向老爷子的眼神里充满了讽刺,“真他妈脏。”
老爷子怒不可遏,咒骂道,“畜生,你就是一条疯狗!”
女人安抚着老爷子,“别骂了,小心你的身子,小拓第一次见我,对我不了解,有误会是正常的。”
祁拓冷哼道,“我们用不着了解,我今天回来就是看看他死没死,看完就走。”
他说到做到,转身就走了。
老爷子怒吼一声,底下的下人就涌了上来,挡住了祁拓的去路。
祁拓的脸色很难看,回头质问道,“怎么,你还要找人抓我?要把我软禁起来吗?”
老爷子先把女人安顿了,这才跟祁拓对峙,“几年不回来一次,回来就要气我,你能不能跟我好好说话!”
“气你怎么了,能把你气死吗?”祁拓阴阳怪气道,“恐怕也气不死你个老东西,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想搞黄昏恋,说出去左邻右舍都要笑掉大牙。”
老爷子气得大喘气,伸手朝着祁拓的脸上招呼去。
祁拓眼疾手快,一把拍开他的手。
“除了我妈谁都没有资格打我,你这个为老不尊的老东西更不配!”
祁拓口无遮拦,老爷子差点气得吐血,“你就是随了你妈的性子,难调教!”
刚才被恐吓的李妈走过来,拉着祁拓到一边。
祁拓身子很硬,她没能拽动。
李妈对祁拓还是有感情的,毕竟年轻时候就在这里伺候,她心疼祁拓,劝道,“少爷,你别跟老爷子犟嘴,老爷子身体差,老生病,都是时夫人在照顾,照顾这么多年,老爷子肯定要给她一个名分的,你们是父子,有什么坐下来好好说,别这么大火气。”
祁拓半个字都听不进去,“你也想挨揍是不是?”
“少爷,别这么顽固。”
“别哔哔,老子可不尊老爱幼,惹毛了我把你丢楼下去。”
老爷子也道,“别管他,他现在厉害,能上天入地,不想认我,那就随他去,我看除了祁家他算个什么东西!”
祁拓还不乐意在这待。
他一个人在沪城过得美滋滋,何必回来受这窝囊气。
祁拓拨开人群下楼,有下人拦着,老爷子发飙,“都别拦,他出了这门,就当我没生过这个儿子!”
祁拓闻言,走得更快了。
结果刚出门,就撞上了从外面进来的一个男人。
力气也没多大,结果那男人就跟纸片似的,硬是被撞得连滚带爬,差点翻下楼梯。
祁拓正要去拉一把,背后有人冲出来,大喊道,“少爷没事吧?”
祁拓的动作一顿。
谁?
他仔细打量那个男人,男人瘦骨如柴,肌肤苍白,上面布满了棕色黑色的斑点,像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被扶起来之后,那男人就佝偻着背,一直咳嗽,弱不禁风。
大夏天的,穿着黑色长袖长裤,戴着帽子,只露出半边脸。
但只看到半边脸,也不难看出他的脸严重变形,都快没什么肉了。
祁拓看到直皱眉。
这什么人?
老爷子也出来了。
他推开祁拓,着急的去看男人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摔到哪里?”
男人艰难露出一个笑容,“我没事父亲。”
老爷子上下查看他,确实没事,这才松口气。
而一旁的祁拓,因为男人嘴里的一声父亲,脸色一寸一寸的黑下去。
老爷子回头质问祁拓,“你有什么你朝我来,把气撒在你哥哥身上干什么?”
很多人都看向他。
包括那个刚站起来的男人。
他的瞳仁都是灰色的,处处都彰显着病态。
祁拓吊着最后一丝耐心,质问道,“我哪来的哥哥?”
老爷子面不改色,用教训的语气道,“我说是你哥哥,你叫就是了,问那么多干什么?”
“我是你儿子,我活了二十几年,凭空多出来一个哥哥,我连原因都不能知道,你自己想想,这合适吗?”
“这个家我做主,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祁拓随即就明白了。
他嘲笑道,“哦,是私生子啊。”
老爷子理直气壮,“什么私生子,说得那么难听,他是我的儿子,你的哥哥,是祁家的种,名正言顺挂上祁家的姓,不是什么私生子。”
祁拓不想听这些,他的注意力全在那一句哥哥上边。
他一字一句的质问,“听你这意思,他还生在我前边。”
这个问题有点擦道德了,老爷子的脸皮再厚,还是变了一下,“是生在你前面。”
“这么说,你早就出轨了。”祁拓全明白了,“我说呢,我妈脾气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跟你过不下去了,刚结婚你就出去花天酒地找二奶,还把人家肚子搞大了,我妈作为一个大家闺秀,随便找个人都比你强!”
老爷子怒道,“你放肆!”
“这么生气干什么?我戳到你脊梁骨了啊?你以为自己有点钱就把自己当回事是不是?你可别忘了,我妈当初带来东西可比你的家产有价值多了,你那破产业要不是我外婆家顶着,你现在能这么潇洒?你潇洒个der,出去讨饭都没人看得起你。”
老爷子要被气死了,四处找东西,要打死祁拓。
祁拓纹丝不动,“你可小心点啊,别闪着你那把老骨头了,要是闪着了,晚上跟你那小三睡不了觉,她转头跟别的男人跑了,我都怕你气得死不瞑目。”
老爷子找到了一根棍子,上来就要打。
祁拓不是吃素的,现在打开天窗说亮话,“你随便打,我也不可能憋着不还手,今天把你打死了,就正好把你的丧事一起办了。”
众人都惊了。
特别是李妈,问道,“少爷,你怎么能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
“他出轨,养私生子,你跟我说我大逆不道?”
“他是你爸爸啊,他就算犯再大的错误,你这做儿子的也不能这么说话啊,再说了,男人出轨不是很正常吗?现在你母亲已经去世了,老爷子肯定要找人安度晚年的,你退一步,一家人在一起其乐融融,享受天伦之乐多好啊。”
祁拓气得青筋暴起,“那你怎么不给你家男人找个小三啊?你也让他拿着你的钱去养私生子啊。”
李妈脸色大变,“你,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怎么,在你身上就不行了?那你有什么脸劝我大度?”
李妈气得不想说话。
后来还是那个病恹恹的男人开口,制止了老爷子。
“父亲,弟弟第一次见我,心里对我有意见很正常,别为了我们气坏身子。”
祁拓看向他,眼里全是憎恶。
这幅做派,跟楼上那个女人没什么两样。
这个家越发令人恶心。
祁拓真后悔回来。
就没有一件让他舒心的事。
男人安抚好了老爷子,又来跟祁拓示好,“弟弟……”
“谁是你弟弟,闭嘴!”祁拓吼道,“跟你的爸爸妈妈享福去吧,你是这家里唯一的少爷,以后我祁拓就从祁家除名了。”
他说完,忍着恶心往外走。
男人还在挽留,“弟弟,你别这样。”
“当初我母亲确实犯了错,我们承认,所以报应降临在了我身上,得了不治之症,请你看在我们身上流着同样的血的份上,原谅我们。”
“弟弟,你别走,这才是你的家,要走也是我们走,咳咳咳……”
他一步一喘跟上祁拓,感觉要死了一样。
老爷子心疼他,扶着他道,“别管他,我没有这个儿子!”
男人却道,“父亲,你别意气用事,弟弟身体健康,有本事,跟我不一样,以后还要指望他传宗接代。”
“谁指望他!”老爷子骂道,“就算他回来求我,我也不会认他这种人,你放心,你的病我一定会治好的,我的所有也都全是你的。”
男人剧烈的咳嗽起来。
他咳得凶了,吐出一口鲜血。
鲜血刺目,把老爷子吓得不轻,当即就喊人送他去医院。
家里乱成一锅粥。
只有楼上的主卧里,穿旗袍的女人站在阳台往下看,面带微笑。
……
祁拓回到自己的别墅里时,林禾刚做好饭。
林禾感受到了他的怒气,没敢问,只是默不吭声的把饭菜摆上桌。
祁拓拿出手机联系人买机票。
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电话一直打不通,祁拓想到是老爷子从中作梗,沉着脸把手机随手一摔,质量极好的手机顿时四分五裂。
手机正好砸在林禾的脚边。
声音太响了,林禾的眼皮颤了下。
但她很快就又端稳了盘子,当做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