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大出血
珑胆心里一咯噔,提心吊胆道,“什么流行病?”
祁拓言简意赅道,“最近流行禽流感,已经有很多市民中招了,这病不好治,而且传染能力特别强,我先安排人把于倾心送去检查,看是不是这个病,是的话赶紧治,耽误了可要人命。”
珑胆吓得腿软。
怎么好好的,碰上这种事。
她害怕,但也一刻不敢耽误,带着于倾心去查病因,她在门外祈祷,千万不要是流行病,甚至跟老天爷说,把这种病放在自己身上都可以,女儿和她的孩子不能有事。
结果,并没有如她的愿。
于倾心很不幸的中招了。
护士出来跟她说完,还让珑胆也去做检查,因为她跟于倾心接触过,如果感染上了,也好及时治疗。
珑胆不愿意,想看一看于倾心。
护士却不让见了。
“她现在病得严重,又是孕妇,必须得马上单独治疗,在痊愈之前,谁都不能接近。”
珑胆眼泪都快要下来了。“单独治疗,这么严重吗?”
“不严重,这种病其实好治,就是感染的人多,我们忙不过来,你们配合治疗,不用太担心。”护士安慰她。
珑胆很想见于倾心,可是又不想给医院添麻烦,只好跟着去检查。
但是在去的路上,珑胆看到好几个病入膏肓的病人,被医护人员用担架抬出来。
他们都在剧烈咳嗽。
有的甚至都咳出血了,差点喷溅到珑胆的身上。
珑胆避之不及。
她并不是怕死。
而是怕自己死了,照顾不好于倾心。
于倾心治疗的这段时间,难熬且艰难。
她怀孕,是不能输液吃药的。
而不输液吃药,病毒就会逐渐吃垮她的身体,最后别说保不住孩子,就连自己都可能保不住。
这一次的禽流感来得太突然了。
医生教授们探讨之后,给出了两个方案。
一是引产,接受治疗,等着身体好了之后,再要孩子也行。
二是保留孩子,保守物理治疗。
于倾心毫不犹豫道,"物理治疗,我要活着,孩子也必须得活着,谁都不能出事。"
医生为难道,“这种病毒来势汹汹,不用要根本无法痊愈,你现在孩子才五个月,要一直忍到足月,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我能忍受。”
“你的身体抗压根本就不行,用这个方案简直就是自找死路。”
于倾心抿着唇,表情告诉教授,她只用这个方法。
谁都别想打孩子的主意。
教授劝解无果,都快要发脾气了,“你才三十岁,你以后要多少孩子都可以,现在你拿生命开玩笑,不是闹着玩吗、”
于倾心面无表情,始终没有松动。
教授奇迹离开。
身后的医生问,“那是听病人的吗?不给用药?”
“不用,把协议书给她签了,随她!”
他懒得去操这份不该操的心。
教授气呼呼的出去,碰上了赶来的祁拓。
祁拓戴着口罩,身上的衣服都没有换,急匆匆的往病房赶。
教授叫住他,“你去哪里?”
“我去见我朋友,是叫于倾心,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教授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别提了,为了个孩子,都不愿意用药,以为自己多伟大似的,这根本就是盲目的母爱!”
祁拓早就猜到了,喘了一口气之后,他拍了拍教授的肩膀,“没办法,你理解一下。”
“我怎么理解,她现在选择一尸两命,我真是想不通。”
祁拓艰难开口,“这个孩子来之不易,她就算是自己死了,也要把孩子留下来。”
“以后不能再生吗?”
“她的丈夫死了,为国牺牲。”
教授顿时一愣。
那个孩子,是裴惊远唯一留下来的东西。
祁拓道,“这个孩子要是没了,她就再也不可能有孩子了。”
教授脸色莫名。
祁拓前往病房,病房内刚进行来一次全面的消毒,于倾心现在的情况不好,又不能用药,只能在消毒方面做到极致。
于倾心背对着门口。
祁拓站在那,问道,“我不会来劝你打掉孩子,但我要告诉你,物理治疗痛苦煎熬,而且随时要你的命,到时候依旧保不住孩子,你要做好准备。”
于倾心淡淡道“我知道,我学过医。”
祁拓不做声。
“这就是命吧,上辈子我肯定杀过不少人,所以这辈子只能活到三十岁,也好,我太想去见一见裴惊远了,他在天上一定很孤独,我早点去陪他,也挺好的。”
于倾心说着说着就笑了。
她其实挺自私的。
还是想死。
祁拓在这里不能待太久,说了两句话,就走了。
于倾心开始接受漫长的物理治疗。
所谓的物理治疗,无非就是在忍受病魔的折磨时,每天扎针排毒,用机器清洗身体里的脏东西。
于倾心每天都要躺在床上,忍着恶心和低烧,吃难吃的营养品,吐了吃,吃了吐,反复同一个动作。
她有时候呕得吐血。
可每次都是把血咽进去了,再继续吃。
后来外面的病情越来越严重,珑胆也被感染上,她被迫带走,不能再接触于倾心。
而医院人手又不够,不可能有人一直贴身照顾她,于倾心有时候吐得满身都是,尿憋不住了,拉在裤子里,也只能自己咬着牙起来去清洗干净。
她碰到冰冷的水,洗自己的贴身衣物,手指被冻僵了,半响都动不了,她就哈出一口暖气,好些了再继续。
七个多月的时候,于倾心感觉到了孩子的胎动。
原本三个多月就能感受到的胎动,七个月才感受到。
于倾心痛哭流涕。
她捂着肚子,感受到孩子在动的那一瞬间,感觉吃过的苦都值了。
再辛苦,再累,她也能坚持下去。
还有两个月就足月了,熬过去,一切就好了。
于倾心枕着开心继续入睡。
再次醒来的时候,床边多了一个人。
于倾心眼睛因为病情变得模糊,她盯着看了好久,都没有认出他是谁。
“是医生吗?”于倾心问。
可是医生为什么一声不吭的看着她?
而且眼神太奇怪了,她浑身都不舒服。
半响后,那人才开口,“是我啊倾心。”
于倾心认出了他的声音。
居然是翟应庭。
于倾心清醒了些,但是视线仍旧模糊,她看不清他的表情,慢慢坐起来,凑近了,才看清楚。
确实是翟应庭。
他浑身武装,做了极好的防护。
于倾心赶紧保持安全距离。
“你怎么进来了?我这里对外来说跟瘟疫区一样,进来的人都有可能被感染。”
而且医院不是绝对禁止别人进来吗?
翟应庭怎么进来的?
翟应庭道,“我跟医院签了责任书,我出任何事,都跟医院没有关系,倾心,我来照顾你吧,你现在必须要有人照顾。”
于倾心想也没想就拒绝,“不用,我一个人也可以。”
“你怎么可以?你现在连下床都难,还怀着孩子,你要强,也不能让孩子也跟着你受罪啊。”
于倾心皱起眉,“翟应庭,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是我现在真的不需要,你赶紧走,别被我传染了。”
“我不走,协议都签了,我要是走了,再进来比登天还难。”
“我不需要你这种无私奉献,你拿命来照顾我,以为我会感激你吗?不会,等我好了,我连看都不会看你一眼,咱们俩什么关系都不会有。”
“我要的又不是让你感激我。”
“那你来干什么,犯贱吗?这么年轻,这么好的年华,浪费在我身上,脑子有水。”于倾心的眼底冷极了,什么难听就说什么。
翟应庭的表情一点都没变。
“我不会走的,你现在也没能力赶走我。”翟应庭的语气无比坚定。
于倾心气得发抖。
“真不知道你们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
翟应庭若无其事的站起身来,给于倾心端来一杯热水,“喝点吧,嘴巴都干起皮了。”
于倾心不喝。
翟应庭保持那个动作不变。“人就那么点理想,你跟裴惊远在一起,我不反对,他现在人走了,留下你一个人,你看不起我也好,你独身到老也好,我都尊重你,但是你不能出事,你要是出事,我也没有什么活下去的意义了。”
于倾心一愣,手指情不自禁的抓紧了床单。
她一直都低估了翟应庭对自己的感情。
她自以为,上一次跟翟应庭重逢,他对自己的好只是新鲜感使然,现在才知道,自己于他而言比生命还重要。
于倾心心里难受无比。
为什么要这样呢。
不值得。
于倾心的心情很低落,她靠在床头,不做声。
翟应庭还端着那杯水。
“喝点吧。”
于倾心眼眸颤了颤,到底还是接了过来。
她自暴自弃一般,说道,“如果你不愿意走,那就别碰我的东西,绝对不能跟我有近距离接触,我不想让你也感染上。”
“我知道,你看我这一身,专门为了流感而来的。”
于倾心一口气吧水喝完了。
白开水苦涩,她喝了就打了个好几个嗝,接着就吐了一半。
猝不及防的,全吐在身上。
翟应庭什么都准备好了,马上拿上干毛巾擦拭,于倾心拿过毛巾,“我来就行了。”
翟应庭却很强势,“我只擦衣服,不会碰到你哪里的,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要再在乎男女有别,等病治好了再说。”
他的手指果然很轻,哪里都没有碰到。
其实于倾心在乎的不是男女有别。
而是生怕翟应庭染上。
她不想再拖累别人了。
衣服打湿了,就得换,于倾心太久没有洗澡了,身上全是汗渍,翟应庭把她抱去卫生间,用热水给她慢慢洗了一遍。
他洗后面,于倾心自己洗前面。
洗干净后换上新的病号服,于倾心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舒爽。
她扶着墙站起身来,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
病魔让她变得丑陋不堪。
于倾心看一眼就不再看,步履蹒跚的回到病床上。
刚才她在里面穿衣服,翟应庭就把床单拿去换了,换上了干净消毒了的,于倾心躺在上面,干燥温暖。
她闭上眼,忍着热泪涌出的冲动。
翟应庭笑道,“我换得不够好,但是可以慢慢学。”
于倾心道,“已经很好了。”
她看着他,低声说,“对不起。”
刚才说的话太难听了。
她即使要用刺激的方式让他走,也不能说这种话。
翟应庭没当回事,“你好好照顾好肚子里的宝宝,其他的交给我。”
翟应庭说完,又去浴室把于倾心的贴身衣物给洗了,挂在通风的地方。
他摸了摸窗户边上的雾气,现在天气冷,一天到晚都没个好的时候,这衣服不知道要晾到什么时候,于是他打了个电话,要了个烘干机。
烘干机也可以洗贴身衣服,他跟于倾心说,“男女有别,我以后就用洗衣机给你洗,这样我就不用碰到了。”
于倾心有些尴尬,嗯了一声。
翟应庭很喜欢照顾于倾心。
自私的想,裴惊远不在了,他总算有机会跟她在一块,以后要是运气好,就可以照顾她一生。
运气不好,就再说吧。
先过好眼前的生活。
忙活完了这些,翟应庭又给于倾心做饭,她现在的饮食要求很严格,不仅要保证孩子正常,还要对病有好处。
于倾心告诉他,可以想办法熬制点中药,药性小,慢慢治。
翟应庭全都记下了。
就这样,翟应庭寸步不离的照顾于倾心,一直到她足月。
医生来做了b超,孩子四斤,可以剖出来。
于倾心点头答应。
现在是特殊时候,四斤的孩子出来肯定不如正常那样健康,但是放进新生儿科,可以慢慢治疗。
于倾心的身体不能再拖了。
剖腹产那天,翟应庭一直守在门口,双手紧握,寸步不离。
珑胆他们着急死了,一直在给翟应庭打电话,问情况怎么样,翟应庭安慰他们,一切都好。
珑胆他们进不来,什么都看不到,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翟应庭没有挂,这边有什么动静,随时都能告知他们。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总算开了,翟应庭欣喜的冲上去。“怎么样,孩子母亲怎么样?”
那护士满手都是血,焦急道,“产妇重度贫血,现在造成子宫破裂大出血,快,谁是b型的,抽血给产妇,不然她会有生命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