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2章 又见叫天子
刚进入门内，她就感觉一下撞到了他怀里，就象撞到一面墙，她本能地要后退，可退不了，他拥住了她。 她他进入了刺猬的怀抱，她浑身收紧，剧烈地颤抖起来，她双手推她，可他象块大石头，推不动。 “你不再是斋姑娘了，你嫁人了，你嫁给了我。现在，你是我的妻子，我是你的丈夫，我们是夫妻，夫妻！”
他轻轻地说。 “别怕，这没什么。”
罗木匠嘴巴贴住她耳朵轻声说：“你看那猪狗牛马都会的事，那有什么难的？我是过来人，我知道该怎么做，走吧，慢慢走。”
罗木匠说着推着她慢慢地往床边移。 他果然动作很轻，还一边轻声地安慰她，哄着她。她没有反抗，只是右手紧紧地握住胸前那尊小小的佛像，仿佛那是她的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 …… 罗木匠睡着了，田英贞慢慢地才感觉自己象一段朽木头，从黑暗的深水里慢慢地漂了上来，漂在了这朦胧而迷离的夜色里。 佛啊！他做了什么？佛啊！我做了什么？佛啊，宽恕我吧！ 她大睁着眼睛，在心里对着黑暗中天花板上若隐若现的佛的幻影说。 “天天——天天——”突然，窗外传来两声叫声，她先一迷惑，这是谁在叫？ “天天——”又叫了一声，这时，她听清楚了，这不是人的叫声，这是那种有红黑相间羽毛的鸟“叫天子”的叫声。 一想到叫天子，她脑海里立即跳进来当年的张火根，她看到了她爬到树上掏鸟蛋的样子，她还看到了她最后掏叫天子鸟蛋时从树上摔下来的样子，她听见了他对她说的最后那句话：“我下辈子一定娶你！”
叫天子一般都住在山林里最高大的树的顶部，这里怎么会有叫天子的叫声？她非常奇怪。 白天她看到了，这院子里只有两棵柿树，这柿树上不可能有叫天子，可刚才自己明明亲耳听见了叫天子的声音，听到了——是的，听到了三次，三次“天天——”的叫声。 这叫天子从哪里来的？为什么恰恰来到这里？为什么恰恰是这个时候来到这里？ 田英贞越想越害怕，她惊得一下子坐了起来。 她这一起，把罗木匠也惊醒了，罗木匠一把抓住她胳膊问：“怎么了？你怎么坐起来了？冷，快躺下！”
“你——你刚才听见鸟的叫声了吗？”
她急急地问。 “鸟的叫声？”
罗木匠莫名其妙地说：“这半夜三更的，哪有什么鸟叫？鸟也要睡觉的，肯定是你听错了，快睡吧。”
田英贞重新钻进被窝，可她怎么也睡不着，生生地睁着眼睛熬到天亮。 第二天一大早，罗木匠跟着其他社员一起上工去了，田英贞是新娘子，按照规定她可以休息三天，三天后才参加集体劳动。 田英贞是闲不住的人，她把屋里屋外该扫的扫，该擦洗的擦洗。 就在打扫院子时，她突然看见两只鸟从头顶天空中飞过，这两只鸟飞得不快，似乎还在她头顶停留了一会儿。 这两只鸟非常象叫天子，因为飞得高，她看不清它们身上是不是有那红黑相间的羽毛，这让她再次想起昨夜听见的叫声——“天天——天天——” 天啊！这鸟肯定是张火根变的！这时，她对昨夜折磨了她大半夜的问题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接下来马上又来了另一个问题：张火根变成这鸟来这儿要干什么？来祝贺我结婚？这不可能！来惩罚我背叛？背叛谁呢？背叛他？背叛佛？ 田英贞被这些问题折磨得心神不定，下午吃饭时，罗木匠看出了她的异样，问她怎么了，她犹豫半天，对他讲了自己跟张火根的事和昨夜这鸟的叫声。 罗木匠笑了：“你呀，是念佛时间长了，心中装满了佛和菩萨还有妖魔鬼怪。你说那鸟是张火根变的，下次它再来叫，你让它变回人形给我看看？别想那么多了，安安心心过日子吧。”
可接下来的两天里，田英贞的心不但没有安下来，反而越来越不安，心中象装了一只猫，不停地在搔她。 第三天上午，罗木匠吃了饭出门上工去后，田英贞一个人离开了家，她向娘家村子走去。一路上，她仿佛听见始终有叫天子的声音在前方，那声音在指引她，在催促她。 她没有回她原来的家，而是直接来到了张火根的坟前，就在这坟前那两棵高大的树上，她真的看到了两只叫天子。 她怕自己看花了眼，掐掐胳膊，揉了揉眼再看，真真切切的，确实是两只叫天子。 它们身上红黑相间的羽毛看得非常清楚，两只鸟在树枝间上上下下地追逐跳跃着，不停地叫着，似乎在对她说着什么。 有两次，两鸟还跳取了最低的树枝上，离她只有一丈多高，她都看清了鸟的眼睛，看见了鸟的眼神，从一只鸟的眼神里，她看见了张火根的眼神。 “别急，我来了，我来了。”
她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条绳子，用力甩上去，空过了最低的那根树枝，她把绳着拉来打了结，一边说着“来了，我来了。”
一边找来几块石头磊起来。她从怀里拉出那个小小的哭脸弥勒佛像，把它含到嘴里，然后站上去，把绳子套到了自己脖子上。 “来了，张火根，我来了，佛啊，我来了。”
她含着小佛像的嘴不太清楚地说着，仰头看着树枝间那两只鸟，两只鸟不跳了，只静静地看着她，似乎在等待着她一起起飞。 “来了，我来了。”
她说着蹬掉脚下的石头，她听见了脚下石头垮塌的声音，也听见了自己肉体垮塌的声音。 田英贞看见自己飞了起来，跟着那两只鸟飞了起来，飞到了天空，飞向了无垠的苍穹，那里鸟语花香；那里佛光普照；那里温暖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