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章 失足
“来了,我来了!”
从油菜地里出来的那个人说。 这是个不到四十岁的男人,是西河村的光棍马金贵,这人父母早亡,也无兄弟姐妹,一直以为人放牛放马勉强维持维生,今天放马放到这里,刚才进油菜地里拉屎,听到外边有女人叫“朱玉生”,出来一看,认得是东河村的“花痴斋女”罗芹贞。 一看罗芹贞的模样,马金贵知道她的花痴病发作了,这不是上天送来的机会吗,马金贵一时邪念升起,便叫道“我来了”朝罗芹贞走过去。 “朱玉生,你这死鬼,你真的来了?你才来呀!”
罗芹贞上前就扑进马金贵怀中,扯着马金贵朝油菜地里走。 天塌了——地陷了——风起了——云飞了—— 罗芹贞看见自己的灵魂出窍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当把背篼里的猪草倒出来时,当看到猪草里那些黄油菜叶时,她才越来越清晰地意识到之前在油菜地里好象发生了一些事。 那一个个细节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真实,她渐渐意识到那不是梦,那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一幕幕细节象地下涌泉一样“咕咚咕咚”地越来越清晰地冒进她的意识,她终于明白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终于知道了那个人不是朱玉生,朱玉生早就死了,不在了。 “啪啪啪”罗芹贞使劲打着自己的耳光,“你这不要脸的骚货!你这丢人现眼的烂货!”
她一边打自己一边骂自己。 自从八年前在王惠贞她们几个姐妹的帮助下,靠姊妹会借的钱卖糖人儿画维持娘儿俩的生计开始,她的痴病就很少发过,只是有时见到有些情景时心里烦燥不安,有时睡到半夜时难耐无眠,可她都还能控制住自己,所以她那个有铁钉的内裤穿了两年她就没有再穿了。 可是在别人眼里,她仍然是个花痴斋女,有人在背后说她,更有人当面骂她甚至调戏羞辱她,遇到这种情况,她多数时候是根本不理睬那些说她骂她的人。 有时候那些人太过分的时候,她就会假装疯病复发,手里拿着什么就把什么砸过去,就算拿着的是刀她也会毫不犹豫地砍过去,她知道疯子砍了人就算是王法也拿疯子没法,所以一旦她“疯”起来,那些羞辱她的人都会躲得远远的。 这八年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其实她至少有三百五十天是清醒明白的,就算有那么十多天有些糊涂有些躁动,可她还是基本上能控制住自己的,她卖的糖画干净,动物形象栩栩如生,这小生意也还能够维持娘儿俩的生计,她心想这辈子就这样耐耐磨磨地把儿子拉扯大也就行了,没想到今天那病发得太厉害了,竟然发生了这样龌龊的事。 “你!你这贱货!你这贱货!”
她一边骂一边用力掐自己的大腿,只有这肉体上钻心的疼痛才能让她减轻一些心灵上的痛苦。 疼痛和羞辱的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流,可她还是不放过自己,还是一边骂着自己一边掐着自己,仿佛被骂被掐的人不是她自己,而是另一个真正的“烂货”,另一个真正的“贱货”。 “妈!妈妈你怎么了?”
朱回坪不知何时回来了,看见母亲奇怪的举动,她愣愣地站在一旁,奇怪地问。 “没——没事,妈身上有跳蚤,妈在掐那些该死的跳蚤呢。”
罗芹贞擦去泪水,起身做饭去了。 两天后,罗芹贞从镇街上收摊挑着担子回来时,半路上突然被那个马金贵拦住,马金贵淫笑着说:“罗花痴,前天在油菜地里好玩吗?走,我又带你去玩。”
罗芹贞已经认出了前天在油菜地里的就是这个人,她恨他一眼,不理他,侧身走开,马金贵却一把抓住她的扁担不让她走,她转过头来“呸”一口唾沫吐在他脸上。 “嘿!你这疯婆娘,敢吐老子!”
马金贵扬起手要打她。 她放下扁担,从工具箱里拿出一把菜刀就朝他砍去,马金贵吓得一溜烟跑了。 “哈哈哈——哈哈哈——”罗芹贞看着马金贵的狼狈的背影大笑。 又过了两天,太阳落山了还迟迟不见儿子回家,罗芹贞在村里四下寻找好一阵都不见儿子踪影,她有些着急了,正想要去求人帮助寻找时,马金贵突然冒到了她面前。 他低声对她说:“我知道你现在不疯,你想要见你儿子,就在天黑后到二郞庙来,不准告诉别人,你要说出去,你儿子就没命了。”
马金贵说完就急急离开了。 二郞庙是河西一侧离河西村两里路的一座小破庙,几十年前就没了香火,除了避雨的人和好奇的小孩偶尔进去,平时谁也不去那儿。 罗芹贞愣了愣,突然对着马金贵笑了:“你没骗了吧?你要去哦,要带着我儿子去哦?”
马金践淫邪地笑了,拉拉她的手说:“不骗你,要去,我一定去。”
这晚,月光皎洁,微风轻拂,罗芹贞换了身衣服,披着如纱的柔光来到了二郞庙前,离庙还有百十步时,她就看见一个人立在那里,过去一看,果然马金贵早就等在那里,她心里踏实了,他果然没有骗她。 他一见她就拉住她的手,她手一甩:“我儿子呢?我要见我儿子。”
“放心,在里面呢,吃了一包点心还有好多糖,睡得可香了。”
马金贵讨好地说。 罗芹贞进庙一看,果然是儿子躺在一堆干草里睡着了,手上还握着糖果,口袋里也装着糖果。 她抱起儿子就向外走,马金贵立即拦住她:“你这就想走?我帮你找着了儿子你不陪我睡一觉就想这样走了?”
朦胧的月色中,罗芹贞对马金贵嫣然一笑,柔声说:“总不能让儿子看见我们做那种事吧?你抱着这些干草跟我来,放好了儿子,你想怎样就怎样。”
“这还差不多。”
马金贵会意,抱着干草跟罗芹贞来到庙外一地埂下背风处,她用脚尖指指地上,示意马金贵把干草放那儿。 罗芹贞把儿子放在草上,又脱下自己的外衣盖在儿子身上。 然后她靠近马金贵温柔地说:“这样不是更好吗?这野坝子上,没人来打搅,多好啊,我想干什么都可以,走,进去!”
说罢起身朝庙里走。 马金贵乐得手舞足蹈,紧跟在她身后进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