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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一章 另一场风雨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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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哲看到桃花那么虔诚的礼拜,心里突然有些感动,他此刻深深才真正体会到范玉萍在这个家每个人心里的份量有多重,虽然他是无神论者但此刻他心里也暗暗祈祷起来。

    思荷看颐和出来后赶紧问道:“娘没说什么吧?”

    颐和摇摇头说:“没有啊,怎么了?”

    思荷舒了口气说:“我以为娘会骂我。”

    颐和问道:“她为什么要骂你?”

    思荷说:“我刚刚说了句不该说的话惹她生气了呗!”

    颐和问道:“你刚刚说了什么?”

    思荷说:“去,我不告诉你!”

    从灵隐寺回来的路上,天空突然下起了雨,众人赶紧跑到路旁一座小亭子躲雨,思荷看出桃花心思重重的样子,心想肯定是方才自己的举动让桃花不开心引起的,她看着亭子旁边的潺潺流水的小溪,突然大声地吟起诗来:“春路雨添花,花动一山春色。行到小溪深处,有黄鹂千百。飞云当面化龙蛇,夭矫转空碧。醉卧古藤阴下,了不知南北。”

    桃花问林哲:“这丫头又在搞什么名堂?”

    林哲小声地说:“她在哄你开心呢。”

    桃花小声地问:“哄我开心?她说的我一句也没听懂怎么哄我开心?”

    林哲依旧小声说:“你晓得她刚才吟的是什么吗?”

    桃花摇摇头,林哲说:“她吟的是秦少游的词《好事近》,玉萍最喜欢的是秦少游的诗。再加上这首词的名字叫《好事近》,她在哄你开心呢。”

    桃花点点头说:“哦,你说的那个人是那个苏东坡的妹夫对不对?”

    “苏东坡根本没有妹妹,哪来的妹夫?这都是那些唱戏的瞎编的!”

    说这话是人是思荷,显然他们刚才的对话她都听到了,桃花骂道:“这丫头的耳朵怎么这么奸(湖南方言,耳朵灵的意思)?我们说的这么小声她都听到了?”

    于是大家听完都哈哈大笑起来。

    9月9日他们再度启程准备前往上海,在火车站里的广播里正在广播特别新闻,这天是日本人正式向中国政府在南京签署投降仪式,广播正在播放这条新闻,周围的许多人都听得热泪盈眶,播完新闻后大家都在欢呼着,这是幸福的泪水,也是幸福的欢庆。桃花,颐和和思荷也被深深的感染,其实林哲又何尝不是,只是男人不会轻易流泪罢了。林哲在想日本政府的侵华战争从1931年918开始算起,甚至可能追溯得更早,哪怕是从九一八开始算起到一九四五年八月一十五日日本投降也整整历经了一十四年的痛苦。对于这段历史作为一个中国人来说,忘记就是一种背叛!这种世纪之恨,我们不应该被忘记!永远不应该被忘记!

    此时范玉萍也正在坐在汉口火车站的候车室里,她与大家一样站在那静静得听着,周围的所有人也异常的安静,广播的声音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候车大厅,她的眼泪不停地从眼眶里哗哗流出,脑海里不断重现自己亲身历经的1932年1月28日的淞沪抗战,1939年9月到1944年的三次长沙保卫战,联想到重庆大轰炸,还有死去在这场战争中逝去的老汪,医院里的同事,腊梅,湘莲,还想到因为这场战争发生的文夕大火,他们中无数的生命在眼前消逝一幕幕如电影一样在范玉萍的脑海中一一清晰的浮现。她此行原本是想去汉口探望一下詹四根,她记得在“遇难”那年在与詹四根谈话时,詹四根告诉她他马上就要调到汉口警备司令处去,她原想在他那里弄一张假的身份去上海,她担心一路可能会有人来追查自己。她的担心并不多余,早在一年多以前,门长官的眼神就留给她太多的疑虑,结果没想到范玉萍就在贵州凯里“遇难”后,门凤英就派人到长沙进行详细调查,派去的人回来报告说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狡猾的门凤英觉得这事情太过蹊跷,于是她亲自找到郑氏堂的郑之长希望他们出面秘密将她除掉,但是一年多下来范玉萍确实未曾在江湖露过面,所以门凤英基本觉得郑氏堂报告范玉萍“遇难”是基本靠谱但生性多疑的她仍旧不放心,因为她并没有看到范玉萍的尸体,但是直到最近接到长沙方面的汇报说林哲根本没有回长沙上班,门凤英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便赶紧派郑家的人继续跟踪林哲他们全家,为此她利用关系将郑之长调往上海任那里的调查局局长。

    一周后,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卢义明和胡爱翎疲惫地从调查局走出来,俩人上了汽车行进在长沙街头,车上俩人都默默无语,卢义明看着街上的行人和街景,汽车到了家门口他打开车门下了车,突然迎面快速走来一个彪形大汉,他对着的腹部捅了一刀后便逃了,卢义明仰天倒下,胡爱翎下车看着满身鲜血的卢义明吓得歇斯底里的大叫。

    同样在 9月9日当天,吕劲松突然接到了上峰的电话,吕劲松拿起话筒,电话里面传来声音:“吕军长,我是门凤英!”

    吕劲松立马站直身体说:“门将军好!”

    电话里的声音说:“是这样,范玉萍你认识吧?”

    吕劲松说:“是的,卑职认识!”

    门凤英说:“范玉萍涉嫌汉奸和通敌罪,如果你那边发现她的行踪我希望你立刻予以扣留!”

    吕劲松犹豫了一会儿说:“是!卑职明白!如果发现她的行踪我一定予以扣留。”

    门凤英接着说:“如果她反抗或者逃命立马开枪击毙!还有此事必须保密,你听到没有?”

    吕劲松说:“遵命!卑职一定保密!”

    他放下电话后赶紧叫来詹四根,詹四根现在是他手下的团长,他看着詹四根说:“我告诉你,我刚刚接到上司的电话,范玉萍涉嫌汉奸罪如果发现马上予以扣留,如果她想逃走立刻开枪击毙!还有此事不宜外传。”

    詹四根睁大眼睛看着吕劲松说:“军长,我没有听错吧?范大夫怎么可能是汉奸呢?她和我们一起打过鬼子!你忘了你还授了奖状给她呢。”

    吕劲松皱起眉头说:“你说那么多干什么?你去执行命令就是啦!”

    詹四根说:“军长,说别人是汉奸我信,可说范大夫是,你信吗?她带着我们十几个弟兄那么艰苦地从淞沪战场走到长沙,我们一路都在打鬼子,你当年不是说她是难得的人才吗?您这个命令我无法执行,我不晓得她得罪了那个当官的,但这样冤枉一个英雄我做不到,更下不了手!”

    吕劲松听到大怒道:“詹四根,你是想抗命吗?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非常时期就要用非常手段!”

    詹四根说:“非常手段就是冤枉好人吗那还要公道做什么?”

    吕劲松大声说:“詹四根!你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吗?国防部,国防部你懂不懂?你给我滚下去,执行命令。”

    詹四根只好悻悻的离开。詹四根坐在吉普车里在回想着去年跟范玉萍最后一次见面的情形,范玉萍找到他说:“四根,麻烦你帮我这个忙!”

    詹四根说:“范大夫,你遇到什么为难的事我们为你顶着,可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呢?”

    范玉萍摇摇头说:“四根,你不懂,事情太过复杂你知道的少点对你有好处没有坏处你明白吗?,好了,我不跟你说这些了,你也多保重吧!”

    詹四根到此刻才明白范玉萍当时的话,一个偌大的中国居然连一个女医生都容不下。他叹了口气,司机问他:“团长,我们现在去哪里?”

    詹四根说:“回团部!”

    此刻屋里的吕劲松正将高脚杯里的红酒一口喝尽后将酒杯朝地上重重一摔。

    湖北武昌,范玉萍在候车大厅听完广播后,她正准备起身收拾行李,突然身后传来一段对话吸引了她,原来是旁边的两个男人在聊历史,看得出这是一对教国文或者历史的老师,范玉萍听着两人的对话便放下了手里的行李,她突然来了兴趣想听下去,她坐着认真聆听他们之间的对话,两人正在探讨的主题是朱元璋的明朝开国史,直听其中一位说:“朱元璋那就是卸磨杀驴,兔死狗烹!你看跟着他打江山的功臣有几个有好下场”另一个男人不同意打断他说:“什么叫卸磨杀驴,那叫形势比人强,他们那些功臣觉得自己功劳大自然是自以为是,再加上朱元璋想到把位置传给孙子朱允炆担心他孙子管不住这些人,他只是提前帮孙子剪除这些障碍,这有什么错呢?你要是朱元璋的话你也会这么做的,他要保他的大明江山万年自然考虑得周全点,你这叫不经他人事莫劝他人善。”

    范玉萍听到这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心里骂自己真笨啊,自己怎么能用过去的认知来度量别人现在的想法呢?于是当即马上改变主意,她起身走向售票处,于是她当即买了张当天去上海的火车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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