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报复
陈诚饭还没吃几口，陆怡则是打来了电话。
“怎么了？都在食堂给我打电话干什么？”他抬起头扫了一圈，也没有见到她。
陈诚接通电话道:“喂，怎么了？”
“出事了。”陆怡的回答就只有三个字。
“出什么事了？”
“看我给你发的消息。”
陈诚连忙点开微信，发现是和赵文宇一样的消息转发，但这次他点开了。
转发内容主题是某在职音乐老师和前男友激情一晚，下面是一个个的视频，以及最后一个录音。
“孙浩的报复，来了…”陈诚心中暗自嘀咕一声。
赵成则是问道:“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没事，老师，我去接个电话。”
陈诚站起身，拿出耳机，连上蓝牙，走到食堂外的过道上。
他点开那段语音，是一些简短的对话。
“你说严夏？我在初中就把她睡了，现在早就睡够了，视频还拍了不少，听说她要结婚了，不知道哪个冤种接盘了。”
“诶呀，他还是得听我的，等她结婚前，我再把她弄出来，再睡几次，我连安全措施都不用，到时候孩子是谁的，就看运气咯。”
“她？表面上去文文静静的，换过几任对象了，哪个没睡过她？”
……
剩下的语音更是肮脏不堪，陈诚甚至没有听下去的勇气。
他的初恋是真恶心，真不是人，但孙浩能忍住将这些话一段段剪出来，不知道要承受多大的勇气。
赵文宇又发来一条消息，是某个视频平台的链接。
陈诚手快点开，那个有几万粉丝的正是严夏的个人账号。
“完蛋。”
他点开第一个视频，底下的评论区已经沦陷，这个视频的传播程度远比他想象的要可怕的多。
陆怡的电话又到了，陈诚赶忙接起，“怎么了？”
“刚刚巡校的过程里我看到她了，感觉要出事。”陆怡的语气里有些担心。
陈诚则是问道:“她出不出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她无论怎么样和我没关系，别在学校里出事，耽误了学校的资金审批，也耽误了校风校德建设。”陆怡有些无奈。
陈诚沉默了片刻，“我们先去吃饭吧。”
“嗯，先吃饭。”
陈诚返回到食堂的座位上。
赵成问道:“怎么了？”
“老师，我想向您打听一个人。”
“你说。”
“她叫严夏，好像在我们这里当老师。”
赵成挠了挠头，“好像是，是听说了艺术特长班招来了一个新老师，怎么了？认识？”
陈诚摇摇头，“替朋友问一下。”
他心中感叹一声，“老年人的消息还是有些滞后啊…”
但下一秒，赵成继续说道:“我见过她，小姑娘看上去心术不正，不像好人。”
“这您都能看出来？”陈诚也是瞪大了双眼。
赵成笑着，故作神秘道:“还记得我和你们说过什么？”
“当然，台词很经典，既会看相，也会算命。”
“经典台词值得所有人的铭记。”
不久后，中午放学时间到了，学生争先涌入食堂之中，
两个学生打完饭坐到了陈诚和赵成的旁边。
吃饭间，最少不了的就是各种各样的八卦。
“你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就是我们学校音乐老师那事。”
“什么事？我没听过，我快被化学烦死了。”
“就艺术特长班哪个新来的美女班主任，叫严夏的，大概就是她背着自己的未婚夫，和自己前任出去乱搞，现在被人给捅出来了…”
身旁的赵成听见这件事，差点一口饭喷了出来。
“你刚刚问我认不认识她，你知道这件事了？”
陈诚苦笑着点了点头，“这件事闹的很大，所以我就想问一下学校里到底有没有老师。”
“完了，老吴要气吐血了，准备了这么久，竟然因为这件事。”
陈诚也明白，这件事被爆出来后，别提第二批资金了，就连招严夏进来的老师都得连坐受处分。
“希望不要出大事才好。”
赵成也点点头，“如果是真的，希望这个女生能扛住，别做出不理智的事。”
“您觉得，这件事这样做到底对吗？”
“如果前因后果都和那两个学生说的那样，我觉得她是自作孽，不可活。”
……
严夏放学从教室里走出来，好像路过的所有人，看自己的眼光都有些异样，甚至还有些对自己指指点点。
“怎么了？”
严夏把手机重新开机，她有上课把手机关机的习惯。
打开手机的瞬间，无数条的消息涌了出来。
她手抖着点开闺蜜发来的消息，那些一条条消息，宛如针一般扎进自己的心里。
“混蛋，混蛋，你怎么敢的，你怎么敢的……”
严夏站在人群中，愤怒的拨打孙浩的电话，一个接着一个，但永远都是无法接通的状态。
从昨晚到今早，现在的孙浩可能国内的任何一个城市，甚至飞机都还没有落地。
严夏崩溃了，彻底崩溃了。
她想过，孙浩会报复自己，但从未想过是这种形式。
这一个个视频，一段段语音，一张张聊天记录全都是真实的，无论自己用什么说辞，都不可能推翻这样的实锤。
“嘿嘿，喜欢我给你的惊喜吗？好好享受吧，这才只是一个卡开始。”
一条电话未知短信进来，彻底击碎了严夏所有的计划。
严夏一阵失神，在人群的注视下，跑进了厕所的隔间里。
她失魂落魄的将手机切换了一个系统，试着拨通王洪波的消息，可和孙浩一样，无法接通。
那些视频和照片，聊天记录，都是自己和王洪波之间的，除了他给出来，想不到别人了。
但现在王洪波因为酒精中毒正躺在医院里。
孙浩能拿到这么多的视频和照片，他的那些朋友们，帮着把王洪波给灌醉了，然后把那些内容照片全都拷贝下来了。
严夏发了疯的一般将手机摔在地上。
“我的人生彻底毁了，孙浩，你为什么要毁了我的人生。”
严夏面无表情的走出厕所，在围观群众眼光中，走到了学校的天台之上。
“谢谢老师的款待。”
两个人吃完饭出了食堂，还不忘感谢一声赵成。
赵成则是摆了摆手，“一顿食堂，不值一提，你等女朋友结束一起回家吗？”
“是，等她一起回家。”
“那行，那你自己在学校里逛逛，我下午有课，回去睡会。”赵成朝着他挥了挥手，便往办公室走去。
陆怡下午还要短暂的开个会，所以他有段自己的独处的时间。
他刚走到操场，便听见远处的一栋楼内传来嘈杂声。
“怎么了？”
人都是喜欢凑热闹的，陈诚也寻声跟了过去。
……
“严老师，你快下来，别想不开。”
“就是，无论怎么样你得先活着吧。”
陈诚站在人群最外侧，听着楼下的老师正拿着喇叭对上面喊着。
陈诚眉头紧皱，这一出闹剧真的要以严夏的死落幕吗？
“报警了吗？”男老师也是急忙的望向女老师。
女老师点点头，“报警了，但是出警要时间，现在严老师的状态…”
“唉，她没有辩解，没有愤怒，大概这些事都是真的吧。”
女老师十分不解道:“平日里相处起来，觉得挺好的一个女孩啊，大方又善良，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
“唉，每个人私底下什么样子，谁知道呢？先赶紧把她情绪安抚下来。”
陈诚见楼的另外后面还有个侧剃，便赶忙从离开人群独自走上楼梯。
严夏站在天台边，看着底下聚集在一起的人群，眼中满是默然。
陈诚推开天台门，出现在了严夏的视野中。
“你不要过来。”
严夏听见动静，见有人上来，情绪忽然激动，冲着陈诚激动的怒吼着。
她的身体也随即一阵激动，引得底下的学生和老师们一阵后退。
虽然就只有七楼高，但如果真的跳下来了，生还概率还是很低，他们不可能给严夏陪葬。
陈诚赶忙安抚着她的情绪，“我清楚自己不该多管闲事，但怎么样，这是一条鲜活的人命，无论是出于法律还是道德，我都不能看着你从这里跳下去。”
严夏忽然想起些什么，忽然笑了两声。
那笑容中满是自嘲，她忽然开口，“上次看我们吵架的就是你吧。”
“我站在路边，听完了你们吵架的全过程，但也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
陈诚举起手，表示自己并没有恶意。
严夏用颤抖的声音说道:“那你现在也是参与者了。”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陈诚装作不知情，明知故问。
……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艺术楼有人要跳楼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食堂里的巡查组耳朵里。
为首的中年人看向吴振义，皱眉道:“吴校长，发生什么事了？”
“唐局长，不好意思，我问一下。”吴振义也从口袋里拿出一方手帕擦了擦汗。
吴振义抓住一个路过的男老师，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有人要跳楼？”
“是啊，吴校长，没人通知您吗？是艺术特长班的班主任严夏老师。”
吴振义满脸的不可置信，“那丫头，怎么要跳楼？”
“是…”那男老师凑到吴振义耳边，打算说清事情原委。
吴振义则是一拍桌子，怒道:“有什么不能说的？当着所有人的面来说。”
“我…”那男老师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过了半分钟，还是向所有人说清了事情的原委。
坐在后面陆怡三人早就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了。
“吴校长，你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吗？”唐局长像是一座即将爆发的不稳定火山。
“我答应过您，把二中建设成一所校风和成绩都一流的高校。”
“但现在的局面，我需要一个好的解释，我对于你们这两年的高考成绩很满意，但对于你们的师风师德建设，十分不满意！这样的老师就是教师队伍里的害群之马！”
唐局长满脸的正义，又是一番义正言辞。
吴振义也是附和着，“唐局，您说的是，那现在…”
“先报警，我陪你一起去，先把人从天台上劝下来，不能死在学校里，如果死在学校里会给学生们留下阴影的。”
………
严夏没有回答的陈诚的话，仍旧一脸绝望。
陈诚仍旧一脸冷静的看着站在天台边的的严夏，“到底，怎么样你才肯下来。”
“我毁了，彻底毁了，全都怪孙浩，我的大好前程彻底毁于一旦了。”
严夏冲着站在楼下的人群，大声嘶吼着。
“这一切真的都怪孙浩吗？明明是你有未婚夫了还和前任纠缠不清，自己毁了自己，却还要怪到孙浩的头上。”
陈诚没有说出这番话，因为一旦说出去，严夏一定会跳下去，现在就只能尽量安抚她。
“你现在跳下去了，那不是更随了他愿吗？”陈诚安抚着严夏。
严夏情绪仍旧激动，“他已经毁了我，我的后半生彻底没有用了，没用了！”
“你先别激动，有什么你先下来说，都可以好好商量。”陈诚让自己的语气尽可能的平静。
“没什么好好商量，除非他站出来，和所有人澄清，我没有做这些事，我没有。”
半只脚迈出去的严夏忽然间泪崩，哭了出来。
陈诚斡旋之际，吴振义带着一群教育局的人站在了楼下。
唐局长皱起眉头，“快把扩音器拿来。”
一个男老师赶忙把扩音器递了过去。
唐局长拿过扩音器，向吴振义问道:“那丫头叫什么名字？”
“严夏。”
唐局长点点头，打开扩音器，朝着楼上喊道:“严夏老师，你稍微冷静一下，如果你有什么条件，我们可以谈，你才二十多岁，还是大好年华，不要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严夏听到唐局长的喊话，则是冲着下面喊道:“你们把孙浩给我找来！让他出来，让他澄清。”
“孙浩是谁？”唐局长转身向身边的吴振义询问道。
吴振义也是满头大汗，“我问问，我问问…”
“齐老师，你一向和严老师关系好，你知道孙浩是谁吗？”
吴振义找到先前就在这里的女老师。
齐老师擦了擦额头上汗，说道:“孙浩吗？应该是严夏的未婚夫…原本我已经收到了两个人的请柬，但前段时间，严老师突然和我说不结婚了，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
唐局长皱着眉问道:“你有孙浩的联系方式吗？”
“没有，这些事被爆出来，应该也是孙浩爆出来的…按道理来说，可能他已经彻底人间蒸发了。”
齐老师抬头看向天台上站着的的严夏，满脸的担心，虽然严夏的人品不行，但毕竟两人还算是不错的朋友。
唐局长则是感叹一声，“现在年轻人都感情生活可真复杂啊！”
他举起扩音器，“严老师，我们已经在联系你的前男友了，你先来，咱们坐下来好好谈。”
陈诚见严夏被楼下的声音分了心，便赶忙往前多走了几步。
严夏听见动静，喊道:“你别过来！”
唐局长见到这一幕，问道:“已经有人在天台上了吗？”
“好像有个穿着灰色卫衣的男生从侧梯上去了。”
有个学生告诉了众人。
站在巡查组后面的陆怡则是瞪大了双眼，“灰色卫衣的男生，是陈诚？”
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消息一条接着一条，见没有回信，就更加确定是陈诚正在上面。
“消防什么时候到…”吴振义也是相当焦急，毕竟有关人命。
陈诚在严夏的呵斥下，停下了往前的脚步。
他忽然换了一副冰冷的语气问道:“你真的想去死吗？”
严夏看着陈诚，又看了眼楼下的众人呢，有些不知所措的摇了摇头。
“从楼下跳下去，无论是以何种姿势落地，你都不会立刻死亡，你只会感受到一股剧痛感传遍全身，运气好点，你会很快的死去，运气不好，你可能会成为植物人，然后一辈子只能躺在床上，如果脑袋着地，那可是会碎掉的。”
陈诚以一种恐吓的语气，让严夏感受到一种恐惧。
“所以，你现在还想跳吗？”陈诚两手插在裤兜里，脸上满是不屑。
严夏眼中满身惊恐，她怕疼，而且他好像说的对，如果自己死了，那不就是随了孙浩的愿吗？
她有些动摇了。
陈诚心中也不免松了口气，果然是个人都怕死。
很少有坠楼者着的姿势是双手打开，迎接死亡的到来，更多的坠楼者是在下降的过程中，想清楚了自己并不想死，所以双手抱着头或者试图抓住一些东西，来阻止自己的死亡。
如果能双手张开迎接死亡的人，陈诚反倒是希望他们能不受任何折磨。
他接着说道:“这样不就对了吗？有什么事，咱们坐下来好好谈，现在孙浩失踪了，那接下来就都是你的舞台了，无论你接下来要说些什么，都没人能出来，反驳你，不是吗？”
严夏动摇了，看着面前的陈诚。
“你可以用无数种方式洗清楚自己，聊天记录你可以说是用两个微信号伪装的，录音你可以说是拼接剪辑的，视频也可以说是换脸的。”
这些都是严夏自己做的事，连陈诚自己都觉得恶心，但没有办法，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安抚严夏。
“真的吗？”严夏的情绪也不再激动。
楼底下的唐副局长沉声道:“你们先把学生们疏散回去，给消防让路。”
正在看热闹的老师们，也带着学生们都回班去了。
吴振义见天台上的情况，沉声道:“好像冷静多了。”
陆怡也是极其关心的看着楼顶。
陈诚则是一步一步逼近严夏，“所以，什么都可以解决，先下来吧。”
严夏刚打算下来，但就在下一刻，楼下传来了一阵骂声。
“你这丢人的东西，你把我们的脸都丢光了，要跳就赶紧跳，别他妈丢人现眼。”
严夏的父母不知道什么时候冲到了艺术楼底下，从唐副局长手里抢过扩音器冲着楼顶也是一阵怒骂。
变数陡生，众人想从严夏父母手上再抢回扩音器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陆怡冲到严正军面前，面无表情，抬起手便是一耳光，她对自己的这位亲戚一直没什么好感，现在情况这么危急，竟然还出来添乱？
而且严夏还是他的亲生女儿，竟然如此不把她的命当回事？
严正军看着面前的陆怡，“你敢打我？你到底算个什么东西？”
他抬手就要打回去，却被张非一把拉住。
陆怡冷哼一声，抬手又是一耳光落在他的脸上。
“你…”严正军瞬间动弹不得，怒目而视。
“我什么我？你什么你？我早就想揍你了，就你也配做长辈吗？你造我们家谣，污蔑我们，这件事暂时先不说，账以后和你算，就现在，站在楼顶上的是你的亲生女儿，虎毒还不食子，你现在在干什么？你想她死，别连累到楼顶的其它人。”
陆怡的话让严正军瘫坐在了地上。
原本打算走下来的严夏，冷笑了一声，又往后退了一步。
“你要冷静，什么事都能解决的。”
陈诚听见楼下传来的骂声，就意识到大事不好了。
“没用了，无论如何，这件事都解决不了，我回去也是被他们打死的份，那我不如干脆一点…”
严夏十分凄惨的一笑，闭上眼，往后倒去。
“他妈的！”
陈诚怒骂一声，一个箭步往前去，抓住破损的栏杆，跃下栏杆，拉住严夏。
底下的人见到严夏倒下时，发出一阵惊呼。
本以为一条鲜活的生命就到此为止了。
但下一秒，有个人从天台跃出，然后一把抓住了严夏。
“我的天…”
楼底下的人，更是传来一阵惊呼。
陆怡看见两个人悬在半空中，率先反应过来，“你们都愣着做什么呢？赶紧救人去啊。”
话音未完，她就已经冲进了教学楼之中。
“救人啊！”唐局长也赶忙催促着剩下的人，往楼顶的方向而去。
刚冲进教学楼，消防员也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