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敬自由一杯
“唉。”陈诚说完话，长叹一口气。
“大过节，怎么还唉声叹气。”
“感叹时间过得快，明明一年什么都没干，就到头了，对了，你赚到钱了吗？”
“没有，还欠一屁股债，但我不着急。”
赵文宇的话让陈诚失笑出声，问道：“你就不怕等大过年债主上门催债？”
“不担心，最大的债主在我家住着呢。你的钱，我不着急还。”
“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陈诚本想靠着让他还钱好好敲打一下赵文宇 。
但他却提前洞悉到了这一点，直接堵死了聊下去的必要。
赵文宇在一家火锅超市门前停好车，笑着说道：“家人之间少弄点套路，毕竟认识你快十年了。”
食材店中，陈诚拿拿放放，相互比较，挑选半天，最后无奈举起双手：“我投降，放过我，实在是有选择恐惧症。”
选了半天，他的篮子里只有只放了三件羊肉卷。
赵文宇看向陈诚皱起眉头，“陈诚同志，在战场上你这就是逃兵，要上军事法庭吗？”
“哦？这样啊，那你应该被枪毙千八百回。”
赵文宇看着陈诚，气极反笑回道：“你不就是知道我全部秘密嘛，你在嚣张什么？”
陈诚凑上前去，看到赵文宇篮子里也空空如也，讥讽道：“我看你也没挑到多少东西。”
……
“中午饭，不然对门快餐店对付一口？”赵文宇岔开话题，用手指了指对面的巨大的k字招牌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放下手里的篮子，跑出了食材店中。
“你好，这个套餐给我来一份。” 陈诚用手指了菜单边角处的一个套餐。
赵文宇大为不解，问道：“你不是有选择恐惧症吗？”
“我从来就吃一个套餐，单点也是点哪个套餐里的。”
“不腻吗？”
“我上次吃是一年前，很久吃一次，怎么可能腻？”
赵文宇朝他翻了个白眼，纠结半天，最后还是选了和陈诚一样的套餐。
两个人端着餐盘，坐在靠窗户的一旁，门外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赵文宇用牙撕开了番茄酱包，挤在盘子里的垫纸上，薯条沾了点酱，送入口中。
他说道：“其实我在想，我们为什么不出去吃饭呢？这样就从根源上解决了问题。”
“我们下午三点去排队拿号，可能都要到晚上八点，我觉得等的不值当。”
陈诚还记得前年跨年，他刚好和两个组员在苏州出差。
想着跨年夜总不能在宾馆里待着，三个人就决定去苏州中心逛逛，再一起吃个饭。
但这次苏州中心之旅，却成了陈诚人生中难忘的一次经历。
他们低估了苏州中心在跨年夜的人流量，排队取号，从下午五点一直等到晚上九点才吃上饭。
他们一行人，硬生生在一家咖啡店里坐了四个小时，倍感煎熬，所以吃完饭，他们没有一点犹豫，最后慌忙离开苏州中心，打车回了宾馆。
他们担心如果自己在这里等到跨完年，压根打不到车，最后得走回宾馆。
后一年，叶依清封校，无法外出，当时阿正和大胖都在公司加班。
那天陈诚一个人在新街口跨的年，人群喧闹声，最后演化成异口同声的倒计时，“三，二，一。”零点时钟敲响，他站在人群边缘，目送着无数的气球飞往天空。
跨完年，陈诚就走了回家。
早上起床后才知道，昨晚因为新街口人流量太大，加上时间太晚，地铁停运，很多人打不到车，回不去家，无奈的在地铁站过夜。
或许是两年给了陈诚教训，今年他是压根不打算出门，谁叫他，都不出去。
“其实，有火锅外卖的。”
赵文宇有些泄气的说道：“那等会还是去买点食材吧，火锅外卖太贵，最主要的是菜品分量少，吃不饱。”
陈诚耸了耸肩，看向窗外，疑惑的问道：“大学生都放假回家了吗？”
赵文宇顺着陈诚的目光看去，回答道：“那些都是初，高中生，怎么了？”
“哈哈，没什么，就觉得他们穿搭很好看，终究是我跟不上时代，穿的土里土气的。”陈诚自嘲着说道。
陈诚以往的生活中，西服就是半永久的存在，一周七天，少说六天都穿着西服，奔行于各种公司中。
穿私服的机会很少，夏天就是普通短袖和短裤，冬天，黑色高领毛衣打底，外面配一件长款的大衣，工作后每个冬天一直如此。
赵文宇仔细打量着陈诚的着装，摸了摸下巴：“什么土里土气？你这叫成熟男士的经典穿着打扮，特吸引大叔控的小女生喜欢。”
“我谢谢你，我还是吃汉堡吧。”陈诚抓起面前的汉堡，恶狠狠的咬了一口。
赵文宇翻了个白眼，道：“夸你都不乐意听，真难伺候。”
“我有点怀念过去高中生活了，周五晚自习结束，两天假，星期天晚上再来上课。”陈诚放下手里的可乐，看着收银台前穿着校服的高中生不禁感叹道。
“羡慕吗？现在的高中生，早上六点就要到校，进行早读，中午还要提前半小时到校，进行中自习，晚自习延长一节课，周六上午考试，下午二节课下放，周末要上晚自习，一周就放一天，各种节假日假期一直在被缩减，高三更是一个月放一天。”
“你不羡慕的话，怎么可能了解的那么透彻。”
赵文宇长叹一口气，“好吧，我承认我羡慕。”
“人不能一直活在过去啊，怀念可以，但别一直念着，不然会被吞进去的。”陈诚的语气很平淡，但目光仍旧停留在那群穿着校服的高中生身上。
多数人关于美好的记忆好像只存在于过去的回忆中，当现在过得并不好时，躺在床上，开始回忆过去，他们将过去的美好回忆当成慰藉，也是唯一的慰藉，因为等一觉醒来，又必须笑着同生活对线。
工作后的陈诚，虽然将亲手创建的一组当自己的成家，但却好像没把自己亲自带起来的那些组员们当成家人，即便是聚餐，聊天时，那开心的样子，不过是装的。
他感觉自己和组员间存在一层隔阂。陈诚心里清楚是他的问题，却又无力解决。
几年来唯一能算的开心的事，就是和每次叶依清的见面。
所以，离开南京的最后一件事，和她见一面。
陈诚每次悲伤和遇到苦难，都从过去的回忆中寻找安慰。
将前二十年自己的所有回忆翻看，才发现美好的回忆只有寥寥几段，只能一次接着一次用那些仅有的美好回忆来，再悄然破碎。
使用那些美好回忆的代价，就是必须再经历一遍那些痛苦回忆。
痛苦是陈诚记忆中的主旋律，两种情绪相互交织，令他已经陷在过往记忆的旋涡中，难以挣脱。
陈诚彻底没有了食欲，将盘子里还没有吃的东西递给了赵文宇。
“你不会饿吗？”赵文宇看着放进自己餐盘里的鸡块，鸡米花和原味鸡，喃喃问道。
吃完饭，两人不知不觉间又来到火锅食材店。
吃完饭的两个人，赵文宇仍旧犹犹豫豫，陈诚却变得果断了一些，闭上眼睛，随便选，选到什么是什么。
毕竟都是调理好鱼糜制品，味道不会差到哪去。
他给自己换种思考方式，也换种活法。
兴许是买上瘾了，陈诚从火锅店又在赵文宇家附近的超市里买了一堆东西，大包小包，来来回回好几趟，差点没给赵文宇累死。
赵文宇躺倒在沙发上，双手摊开，有气无力的说道：“你是有什么囤货癖？”
“如果那天下大雪，不是我屯了吃的话，你就该饿死了。”陈诚的回答相当简单。
“我承认，但你这买的也太多了。”
“我懒得出门。”
“你死在家里算了。”
“记得替我收尸。”
“一定。”
赵文宇也不再和陈诚打嘴仗，起身开始归置东西。
收拾到一半时，厨房里的陈诚拎着一个锅走出厨房，放在赵文宇面前：“你这个锅压根没有拆封，但为什么是坏的。”
赵文宇看着面前的锅，挠了挠，仔细回想道：“这个煎锅好像是我妈参加一个保健品养身活动送的。”
“被骗了多少？”
“五千五百六。”
“真不当人，花了这么多，都不给个能用的锅。”
“到现在人都没抓到。”
“真惨。”
“也确认了一件事。”
“什么事？”
“你们家不做饭是遗传行为。”
陈诚将全新的锅重新装回包装盒，拎着盒子，往门外走，：“我去把这个扔了，再去买个新的。”
外面很冷，陈诚裹紧外套，哈出一口白气。
他顺手把锅扔进了小区南门口的垃圾桶中，打了个哈欠。
天空中飘着小雨，陈诚抬起头，满天乌云，一滴雨恰好落在他的眼睛里。
陈诚打了个哈欠，抬起手，揉了揉眼睛，无奈说道：“人运气不好，连雨水都和自己做对。”
门口的超市，陈诚选了个合适的烤锅。
结账时，拿出手机后，才看见陆怡发来的微信。
回家的路上，陈诚数了数，一共发了十几条。
在厨房准备食材的陈诚全然不知，最后一条，是个视频。
他顺手点开，是她正和父母一起包饺子的照片。
陈诚停下脚步笑着回复了一条消息：“叔叔，阿姨看上去很慈祥的样子。”
“很好说话的，不过我觉得他们有隐隐要催婚的趋势了。”陆怡发完这句话后，追跟了一个发愁的表情包。
陈诚站在原地，字打了又删，删了又打，不知道该回些什么。
一道雷声响起，雨在一个瞬间，开始变大。
雨水落在手机屏幕上，直到模糊不清，陈诚才往家跑去。
刚在门口，陈诚就听见赵文宇怒吼道：“明明是大太阳，怎么给老子下雨了，天气能别和老子做对吗？”
这时候陈诚想起，赵文宇昨天晚上洗了攒了一个月的衣服和臭袜子，晾在阳台。
陈诚看着窗台的衣架，觉得不堪重负。
赵文宇看到今早出了太阳，还暗自窃喜了一会。
南方的冬天湿气重，光照弱，衣服晒好几周都不一定会干，还有一股怪味。
今早的大太阳，温度一度飙升到20度往上，赵文宇更是欣喜若狂，以为衣服能早几天晾干。
陈诚刚打开门，训斥道：“你在鬼哭狼嚎什么？隔壁邻居说要报警了。”
也正如他所预料到那样，众多的衣服平铺在沙发上。
“什么情况。”陈诚明知故问道。
赵文宇一脸忧愁说道：“本指望今天大太阳将衣服晒到半干的，现在没指望了。”
“我记得是不是劝过你封装阳台的？”
“我当时为什么没听劝。”赵文宇嘶吼的砸着沙发。
陈诚在一旁看戏，答道：“当时的理由？我想想，当时你说自己喜欢在感受四季的变化。”
赵文宇拉胯着脸，陈诚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就铺着吧，空调开一整宿，然后给他尽量烘的干一些，虽然会有股怪味，但总比没衣服穿好。”
赵文宇一脸无奈，头埋在沙发的靠枕上，“只能这样了。”
陈诚拎着锅，回到厨房，继续收拾着食材，丸子，牛羊肉，倒在盘子里就行，但超市里买的一些海鲜，需要处理。
回来后的时光，除了吃喝就是睡觉，再者就是帮一组整理整理资料，现在这有存款，没工作的日子，是陈诚这些年少有的幸福时光。
下午五点，陈诚开始弄火锅底料，准备的是番茄锅底和麻辣锅底，虽然两个人不怎么能吃辣，但毕竟火锅，没有辣锅就失去了灵魂。
浓郁的酸辣味成了叫醒赵文宇的最好闹钟，顺着味道就来到厨房。
陈诚问道：“想吃？”
赵文宇则是一个劲的点着头。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把盘子端上桌啊。”陈诚翻了个白眼，随后赶忙催促着。
“哦哦哦”
赵文宇反应过来，盘子一个接着一个的端上桌。
桌上的中间摆着一个电烤盘和鸳鸯锅底，旁边摆满了各类牛羊肉卷，丸子，蔬菜，还有海鲜。
陈诚想拿出手机记录一下，才看见是满屏的微信消息。
“坏了。”陈诚一拍脑袋，才想起来，之前没有回陆怡消息，一晃四五个小时过去了。
原本在工作或者忙碌的时候他会将手机铃声打开以防错过重要消息，但离职后，他首先就将手机调成了静音。
超过九十九条消息，他翻到最前面，一条条看下来，从“人呢，人呢。”再到“你为什么不说话。”，“怎么不理我。”
最后几条消息，陈诚读起来，有一股委屈哭了的感觉。
“出什么事了？”
赵文宇刚坐下，准备调酱料，看到陈诚好像有些不对。
陈诚长叹一口气，摇头说道：“没什么，你先吃，我去打个电话。”
回到房间，他先将自己拍的满桌食材照片发了过去，又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过去，几乎是秒接。
陈诚问道：“你没事吧？”
“没有，我很好，一点事没有。”
陆怡没有承认，但陈诚不难听出，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些哭腔。
他连忙安慰陆怡说道：“我没有故意不回你的消息，只是在做饭，没看手机，今晚跨年就我和赵文宇，中午我们买了些食材，打算晚上吃，一直忙到晚现在。”
“真的吗？”
听到陆怡的语气恢复了一些，陈诚接着安慰道：“等下次有机会，我做饭给你吃，你可以全程关注我看不看手机。”
“一言为定。”陆怡的语气中突出了惊喜。
就连陈诚自己都不清楚，他的嘴角不自觉间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他试探着问道：“不生气了“”
“本小姐不和你计较。”
说完便挂掉电话，陈诚看着挂掉的电话，笑道：“这丫头，呵呵。”
手机还没放进口袋，陆怡就发来一张照片，那是一桌子菜。
他转身准备离开房间，似乎想到什么，脚步瞬间停滞，脸上不自觉的笑容也凝固了。
“我刚刚做了什么？我为什么要照顾他的情绪，在乎她的感受，可我明明不喜欢她，我在干嘛。”
陈诚愣在原地，极为不知所措，直到赵文宇打疑惑时间太长，开门来找他。
“你愣在这做什么？犯病了。”
“没事，去吃饭。”陈诚被拉回现实，笑着回道。
“你这挤出的微笑，比哭都难看，像是吃了几十坨翔，做戏能不能做全套？”
饭桌上的赵文宇丝毫不留情面，直接质问着陈诚。
“你吃过屎吗？你怎么知道吃了屎是什么表情？”
赵文宇听着陈诚的反抗，清楚自己已经掌握了主动权。
他问道：“因为陆怡？”
“是。”陈诚不避讳，事情确实发生了。
“因为什么。”
“我之前做菜，没有回她的消息，她不开心了，给她解释一下。”
“很正常，你经常这样，在南京上班的时候，你可能隔24个小时才回消息，我和邓曦之间也这样，女人有的时候真烦。”
陈诚摇摇头，平静的回道：“不一样，你仔细想想，你和邓曦是什么关系？或者说，想发展成什么关系。”
赵文宇看着陈诚，瞪大双眼，“你是说……”
“我开始照顾她的情绪，照顾她的感受，我是不是和她的距离太近了。”
陈诚对陆怡的态度已经超过了朋友之间的正常尺度。
赵文宇开了一罐啤酒递给陈诚，说道：“还记得我告诉过你的话吗？没必要执着于叶依清，陆怡也并非是退而求其次，不妨去试试。”
陈诚摆摆手，举起啤酒，“干杯，这杯我先敬你。”
赵文宇知道陈诚想错开话题，也不再刁难他，只是叹了口气。
他举起手边的啤酒打算同陈诚碰杯，“此情此景，说些什么更好。”
陈诚点头说道：“要不祝福点什么？”
“祝福不值一提青春还是从没得到的爱情？”
“太俗了。”
“那敬自由吧。”
“不现实。”
“还是祝世界和平。”
赵文宇满意的点点头说道：“干杯，祝世界和平。”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桌子上只剩下满篇狼藉。
“怎么才半箱，你就不行了？”陈诚看着对面已经满脸通红，神志不清，嘴里说着胡话的赵文宇。
赵文宇指着地上的酒瓶，打了个嗝，“底下的几瓶白酒你是一点也不说。”
“又不是就你喝了。”陈诚的酒量都是在饭桌上练起来的，
“喝不下去了，我是废物，回去睡觉了。”
赵文宇扶着桌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步伐有些踉跄的往房间走去。
陈诚看着赵文宇的背影，十分嫌弃的摇摇头，叮嘱说道：“记得祝你家邓曦，新年快乐。”
“也别忘了祝你家叶依清，不，还是陆怡吧，都要跨年快乐。”赵文宇走进房间，留下最后一句话，随后哐当一声，房门关上。
陈诚起身把赵文宇喝剩下的几瓶酒搬到了自己身边，一罐接着一罐，一瓶接着一瓶。
他看了眼手机，陆怡没有再给他发消息。
那天晚上陆怡的话，还是刚刚赵文宇的话，他的确要重新思考一下，自己和叶依清的关系。
“十一点四十七分，怎么新一年都快来了，你怎么还是一事无成，啊，懦夫。”陈诚的语气中满都是自嘲。
他顺手开手边的最后一瓶啤酒，最后一瓶，他敬自己。
“叶依清还是陆怡。”
十一点五十八分。
陈诚看着聊天列表里的两个人，他只能给一个人打电话。
十一点五十九分。
他看着聊天列表仍旧无法做出抉择，下一秒，微信电话响起。
陈诚看着手机屏幕跳动来电显示是叶依清，长舒一口气，调整好情绪，接起电话。
“喂，怎么了？”
“祝你新年快乐呀。”
叶依清那边声音很大，陈诚很费劲才听清她说了些。
“还没到时间呢。”
“我们一寝室和隔壁寝室在外面唱歌 ，等会一起跨年，我怕给忘了，所以先给你打个电话。”
“新年快乐。”
祝福说完，叶依清便在一片欢笑声中挂掉了电话。
时间仍旧停留在十一点五十九分。
“五，四，三，二，一。”陈诚站在阳台上，看着手机屏幕中跳动的倒计时归零说道：“新年快乐。”
新的一年刚过第一秒，手机上的微信电话响起，陆怡的头像在屏幕上跳动着。
陈诚看着手机屏幕，愣了一下，最后还是接起电话。
“新年快乐，陈先生。”陆怡温柔且带着一些惊喜声音回荡在陈诚耳边。
陈诚笑着回道：“新年快乐，陆女士。”
电话那头的陆怡吐槽道：“这破手机的钟慢了几秒，本想着旧一年的最后几秒是在电话接通时间度过，但最后还是拖到了新一年。”
“不影响你是新一年里第一个祝我新年快乐的人。”
“那可是太好了，和你说完新年快乐，就该睡觉了，晚安咯。”
“晚安。”
陈诚挂掉电话，阳台外，忽然升起无数的烟花，绚丽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