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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赞颂那勇敢之人,然后为其默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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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葛啊”

    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内,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和类似铁锈的味道。在角落的阴影中,似乎有着某种生物正蜷缩在那,并时不时发出低沉且不悦的低鸣。

    “怎么了,我最忠实的仆人啊,你明明还有着慈父们交付的重任尚未完成,怎么可以抛下那些伟大的事业而独自在这唉声叹气呢?”

    虚空中传来空灵且嘶哑的声音,不断的回荡在这个阴暗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而那只低鸣的生物听到这道无比飘渺的声音时,它停住了那烦躁的低鸣,转为了略微带着哭腔的低沉的低吼声。

    “我、我主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身体就像要裂开了一般,我的肠胃如同要钻破我的脊髓和肌肤,我的肌肉在和骨头唱着反调,就连我的眼睛,它们都不再顺着我的大脑指挥我快要疯了!”

    “哦,我可怜的孩子,我很抱歉你要遭受如此的折磨。你已经受那可憎的树的影响太过深重了,以至于慈父们的祝福进入你的身体时,那可憎的树的意志还在不断的反抗着。对,一切都是那可憎的树!是那棵树在不断折磨着我亲爱的仆从们!它不仅夺走了慈父们的自由,还想要折磨他们可爱的子孙!但是这一切很快就要结束了,是的”

    话语间,一道紫红色的流光在黑暗的房间内聚集,那不祥的气息在瞬间弥漫在空间中。忌讳的存在倾诉着禁忌的低语,污秽的轻抚流露出剧毒的魅惑。那些流光伴随着那些最恶毒的祝福,化为那令人作呕的香气,不断的从那只臃肿的生物身上的口鼻,甚至是那些诡异的存在于头部以外部位的眼球中进入。

    “会没事的,我最忠实的仆人啊。慈父们的关怀永远伴随着你,你就是慈父们的战士,你就是他们的冠军。去吧,我的孩子,你会代替慈父们,去向那些愚昧的存在去释放慈父们那第一声叹息,第一声怒号。直到那些卑贱的虫豸真正的臣服于慈父们之时,我的孩子,你将会成为慈父们最为骄傲的儿子,当你凯旋之时,你就是以太新的王子!”

    最后一丝紫红色的流光被生物缓缓吸入,那臃肿畸形的生物发出了令人不安的低吼。在这阴暗的空间再一次归于沉寂,黑暗中亮起了无数的紫红色的眼瞳。每一只眼球都在诉说着一个事实:暴戾与疯狂。

    “如您所愿,我伟大且慈爱的主人”

    。。。。。。

    “处死她们!这对母女在给叛徒们提供帮助,是国王的敌人!处死她们!”

    “母亲!”

    “你们这群畜生!你们害死了我的丈夫,还有我的父亲,你们要是敢碰我孩子一根头发,我做鬼也绝不饶了你们!”

    “让她闭嘴!”

    夜幕之下,位于弗里斯科边境的一处国王军军营,暴躁的军官殴打着一位农家出身的妇女,她的孩子在一旁面目抽搐的士兵手下不断哭喊着。路过的士卒们叹息着远离着沾满着血水的沙地,高墙上的警卫都不忍将火把的光芒洒在那母女身上那些令人触目惊心的鞭伤和淤青。

    “长官,至少放过孩子吧,小孩子哪明白什么革命军的道理,都是大人们的罪孽,放这孩子一条生路吧。”

    “哼!为什么要放走她?!她也是国王的敌人!让她活着,岂不是放走了国王未来的敌人?!一并斩了!”

    “长官”

    “如果我再听到你那娘娘腔的叫唤,我就连你一并斩了!”

    无能为力的士兵们痛苦的扭过了头,而这名被训斥的士卒也只得咬咬牙,将母女二人一同带到了处刑场。母女二人戴着镣铐,哭泣着相拥在一起,负责处刑的士兵无奈的拿起他的步枪型魔力枪,对准了母女二人,可那颤抖的手却迟迟无法扣下他的扳机。

    “长官,我下不了手”

    “懦夫!如果你连敌人都下不去手,又怎么能成为国王的战士!”

    “但是长官,我看不到敌人,我只能看到面前哭泣的母女。”

    “该死的我不想再浪费口水了!我说动手!扣下你的扳机,士兵!”

    母女的哭泣声与士官的怒吼交织着,士兵的心跳自他出生之时都从没有在此时这一刻如此快速跳动过。那母女的泪水,那脚下血红的沙石统统印刻在他的眼中。冰冷的枪管早已被他那满是大汗的手心给捂得发烫。在沉重的呼吸间,士兵瞥见了自己手腕上那略显老旧的手表,那是他亲爱的母亲在他入伍的前一天特意送给他的从祖母继承下来的手表。是啊,谁又不是一位伟大母亲的孩子呢?

    在思绪飞速流转之间,士兵紧咬着他的后槽牙,最终他下定了决心。他的眼神在这一刻虽然还带有着些许恐惧,但更多的是那异常的决心。他扭动腰身,调转枪口,对准了那位可憎的军官。

    低沉的枪声响起。

    在这之后,这位士兵成为了这所军营的领头人,他带领着军营所有还有良知的同僚们投奔了那人心所向的革命军,自此与那传奇一般的将军投身于解放翼人族同胞的伟大事业。

    当然,在残酷的战场中,这种天真的想法终究只是幻想,也只能是幻想。

    士兵的视线开始倾斜,并且开始变低。最后他的视线停留在那士官精致的皮革靴,还有在士兵自己手上戴着的那老旧的手表上。

    收起手中那枪管还在散发着热气的手枪,得意的扫视着周围惊恐的士兵们,这位残忍的士官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得意的冷笑。他不屑的朝着倒在地上停止呼吸的士兵吐了口痰,接着朝着那些还在震惊中惶恐的士卒们叫嚣着。

    “看到没有?!这就是反抗国王陛下的下场!我们现在在进行战争,战争!明白我说的词汇吗?!在这军营里,只有国王最忠实的仆人与战士,没有下贱的叛徒与懦夫!来人啊!把这卑贱的玩意给我扔出军营,喂给山间的野狗吧!”

    战争中最不需要的就是人性的善以及无用的慈悲,要么成为赢家凯旋而归,要么成为路边的白骨暴尸街头。在你临死前给予你历练的不是给你机会通往天堂的上帝,而是你的敌人,并且你会向上帝祈祷,希望他们能干净利落的掐断你的脖颈。

    高傲的看着其余的士卒将这违抗自己命令的士兵尸体带出处刑场,这位不可一世的士官得意的哼了口气,接着他转过身,看向了还在处于震惊中的母女二人。

    “那么,让二位久等了,我这就让你们母女二人从此摆脱反叛国王的罪名——永远的。”

    说着,士官再次掏出了那把手枪对准了母女二人。一旁的士卒们再也没有阻拦他的想法,他们不忍心的扭过头,成为了与死者无异的沉默者。除了他们的灵魂,没有谁能够指责他们的沉默。这一夜似乎注定要和弗里斯科其它的夜晚一样,只是要更加寂静,更加沉寂。

    “等等。”

    “到底是谁噢!这不是国王陛下身边的神使大人吗?”

    正当士官想要训斥那个打断他的声音的主人时,他却瞅见了一个身穿黑袍的女人站在了处刑场的门前,冰冷的注视着自己。沽名钓誉的士官一眼辨认出了最近国王身边的大红人,于是便立即改变自己的态度,摆出了谄媚的笑颜。

    “噢哟,神使大人,像您这般的高贵之人,怎么亲自来到处刑场了呢?这儿可不是什么赏景的地儿啊”

    “那两个人,我带走了。”

    说着,黑袍女人向着处刑场中央走去,径直走向了那被镣铐束缚相拥在一起的母女二人。而不解的士官虽然脑子中充满疑惑与愤怒,但是常年的官场生活让他明白,绝不能向比自己职位高的人唱反调。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向着这位国王陛下身边不知名的红人小心的问道:“神使大人,您需要这对叛徒的血脉做些什么呢?”

    “为了国王所期盼的神圣的仪式,我们需要一点处子的鲜血,而这刚好能满足我们的国王陛下。这位长官,我有个提议,为何您不帮助我负责将这对母女亲自带到陛下面前呢?我定会在陛下的面前夸赞您的称职与勇敢,如此陛下定会奖励他忠实的仆从,您也必然能够坐到与您的诚心相称的位置。”

    “啊啊!甚好,甚好!没有问题,神使大人,我一定会出色的完成我的任务!”

    士官收起他的手枪抚掌叫好,他虽然并不相信国王那些诡谲的仪式,对国王也说不上有多大的忠心。但是对于财富与地位,他更是将其看作比衣食父母更为重要的。他不会拒绝如此的机遇,在这一刻他甚至巴不得跪在地上成为这位黑袍女人的座驾,亲自驮着她走进国王那瑰丽的城堡内。

    “那么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吧。”

    “现在?现在夜已经很深了,为何”

    “怎么,您想让国王陛下久等吗?国王陛下为了他的大业可是不眠不休,身为他的仆人的您,恐怕这话传到了他老人家的耳朵,怕是没什么好脸色吧?”

    士官咽了咽口水,他连忙谄笑着摆着手,接着便急忙走上前,拉起了束缚住这对可怜母女的锁链,并呵斥着让她们站起身来跟随着自己。而如此的行为换来的,只是在他背后愈发显得冰冷的视线。在一旁士卒们那恐惧与憎恶的视线注视下,黑袍女人走在前,士官拉扯着母女二人,四人就这么走出了军营,沿着流通大海的河流,逐渐远离了军营与城市。

    而这位已经被利欲蒙蔽双眼的士官并没有注意到他们已经远离人群的事实,他还在不断遐想着,幻想着自己穿上华丽的锦衣,被那些有名的艺妓们包围。得意的士官越来越飘飘然,甚至都开始觉得河道中鸣叫的蟾蜍都在为他的得志而鸣奏。

    “哈哈哈,神使大人,您可一定要在国王陛下面前好好夸赞我的英勇啊!等什么时候神使大人闲下来,我一定亲自迎接您来我的宅邸做客!”

    “你说错了,你并不勇敢,勇敢的,是被你用锁链拖拽着的那对不屈的灵魂。而你,你只是个仗势欺人的畜生罢了。”

    面对黑袍女人突如其来的辱骂,士官一时感到不解与愤怒,正当他张口准备小心翼翼的反驳这个神秘的女人时,他的嘴唇却只是一张一合,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士官瞪大了眼睛,他最终还是发现了自己不能发声的原因。因为此时面前黑袍女人手握着一把由魔力组成的光枪,直勾勾的刺穿了他的脖颈。

    “死吧,披着人皮的怪物。”

    冷漠的吐出这几个字,黑袍女人握住幻影枪迅速的在士官身体上突刺,先是手脚,再是肝脏,最后万枪穿心。待到黑袍女人冷哼一声收起幻影枪时,那士官的身躯早已千疮百孔,就像不会有人去细数自己吐司面包上的空洞一样,也不会有人去为这可憎的士官清点他身上的贯穿。待到河道那些蟾蜍一声讥讽的鸣叫后,士官那千疮百孔的身躯这才向河流中倒去,并随着河流向着远处漂去。

    “你们走吧。”

    手握着长枪轻易的将那对震惊中的母女身上的镣铐解开,黑袍女人缓缓吐出几个字。这位震惊的母亲率先弄清楚了情况,她咬了咬嘴唇,脸颊上的泪水甚至都没有干涸。她紧盯着面前这位神秘的黑袍女人,用着她能做出的最恶毒的音调说着:“即使这样我也不会原谅你的,你们这群畜生从我们的身上夺走了太多太多,我的父亲,我的丈夫我发誓,即使是最黑暗绝望的日子,我也要从你们手中夺回属于孩子们的一切,我发誓!”

    “走吧。”

    直到自己再没有勇气去注视这位坚强的母亲的面容,黑袍女人幽幽的叹息了一声闭上了双眼。这位勇敢的母亲则在最后一次瞥向那隐藏在兜帽下的赤发后,便奋力的张开她那有些伤痕的羽翼,怀抱着她亲爱的女儿,沿着河流,向着那可憎士官尸体漂浮的相反方向摇晃着飞去了。

    “我的曼比斯王啊,我这样也算是为您复仇了吗?妻子没有丈夫,孩子没有父母,老者失去长子我的王啊,我也害怕我再也没有勇气继续走下去了”

    “轰!”

    而回应她的,则是那身后军营传出的剧烈的爆炸声,那响彻天际的轰鸣似乎是那故人传来的怒吼,猛烈的敲击着赫娜露丝的心底。她一脸不是滋味的看向远处那火光冲天的军营,她明白那是革命军进攻的信号,她应该遵循着斯科姆的指示去协助那些昏君的爪牙。但是她犹豫了,她不安的攥紧了自己的手心,聆听着耳边那响彻的厮杀声。最终还是没能鼓起那可悲的决心。

    “已经过了小孩该睡觉的时候了啊。”

    “这种话,哥哥都不会再向我提起了。”

    苦笑一声,赫娜露丝扭过头,她看向不远处和她相隔仅十数米矗立着的娇小的身躯。那道蔚蓝的身影在远处那冲天的火光照耀下显得莫名的优雅与宁静,她与自己并肩站立着,遥望着那远处象征着自由的火光。赫娜露丝明白,这点距离就是她们之间的隔阂与天渊,到此为止,再也无法接近了。

    “抱歉啊,每当我看到你时,总是不自觉的把你当作小孩子,如今你已经是出色的淑女了啊。”

    “不去帮忙吗?那儿。”

    “哈哈,今晚并没有那个兴致呢。”

    “你总是用着这种随意的口吻回答着我的问题呢。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

    “是吗习惯了啊,习惯了。”

    到此,二人缓缓转过身体,同时从虚空中幻化出那由魔力组成的魔力武器,就这么静静的对峙着。

    “你的灵魂还在那吗?”

    “嗯,姑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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