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开始交汇的丝线
“这是多少次我们的合约猎人失败了?”巴尔顿首都戈萨瓦纳猎人行会的会长此时在办公室内抓耳挠腮,盯着一张戈萨瓦纳周边的地图。“这帮联邦的混蛋真是给了一份好差事啊,说什么只是剿灭这帮土匪,没想到对面的实力远超过现有资料的预估啊”“需要提高合约等级吗?”会长抬了抬头,看向他一旁的女秘书,挠挠头思考了一会,又叹了口气:“如果要提等级的话,这次合约起码得提升到等级6以上,现如今戈萨瓦纳的高等级合约猎人本来就不多,还想要组织起一次讨伐队,那就更加难了啊”
会长再一次叹了口气,身子往后一退就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本来像这种任务已经超过猎人行会的管辖范畴了,这种事本应该联邦自己派兵解决吧?对方比起土匪,不如更像是哪来的雇佣兵集团,感觉咱们被联邦骗了啊。”“迄今为止我们接受这项合约的合约猎人已经出现了9死17伤,如果再这么放置不管的话合约猎人们恐怕会对行会的合约评测不满而集体发难的。”
会长坐在椅子上,看着天花板,神情有些呆滞。“要不直接推给国民警卫队吧,咱们已经没辙了啊”
“哈哈哈,会长大人为何如此烦恼呢?”
随着一声爽朗的笑声,会长办公室的门被推了开来,只见一个身穿深褐色盔甲,背后背着块褐色的圆形大盾,腰间配着一把长剑的白发长胡子的高大老者走了进来。
“噢~原来是护国公阁下!”会长见到此人连忙站起身,走到这位长者身前握手施礼。“今天是什么风把巴尔顿的护国公请了过来啊?”“呵呵,这个名号不提也罢,只是我这个怪老人活了这么久后一些人给我起的奇奇怪怪的名号罢了。”老人尴尬的笑了笑,摆了摆手。“怎么能这么说呢西德瓦尔阁下,您不但亲眼见证了巴尔顿联邦的建立,还从一次次的卫国战争中击退了我们的敌人,您是真正的护国英雄,行走的巴尔顿史诗啊!”
“我不过是个年迈的森人罢了。”说完西德瓦尔抬起头,看了眼窗外的太阳,叹了口气,随即摇了摇头:“我就不绕弯子了,这次我来,是想帮助猎人行会处理这份合约的。”西德瓦尔缓缓走上前,从会长的办公桌上拿起了那张“土匪讨伐”的合约书。“这种事怎么能劳烦您出面呢?”会长急忙摆了摆手,“这种事应该转让国民警卫队完成吧,怎么能劳烦护国公出面?”
西德瓦尔只是笑了笑,轻轻拍了拍腰间的长剑说道:“只是想找个机会活动下腰板罢了,正好听闻戈萨瓦纳周遭有土匪出没的流言,想着正好能帮上猎人行会呢。”“阁下,您有所不知啊,我们已经有数名等级4的猎人因此丧命了,我们判断敌人可能实力不容小觑”“你是怀疑我会败在几个土匪手下?”西德瓦尔只是站在那微微笑着,而会长却没能从这笑容中读出丝毫的笑意,会长咽了口口水,连忙摆手说道:“怎么可能呢?在这巴尔顿没有任何人敢质疑阁下的实力,我只是担心贼人的血糟蹋了您的披风这样吧阁下,我将发布新的合约,内容是招募阁下的同行者,您看如何?”
“嗯”西德瓦尔思考了一番,他明白联邦的那群文官不可能放任自己独自行动,军队的手下更不可能让自己单独直面贼人,于是让几名合约猎人同行似乎是最佳的选择,他不用担心猎人的安危问题,因为猎人明白生命第一的原则。只要不会妨碍自己,是谁与自己同行他都无所谓。
略微沉思后,西德瓦尔点了点头,会长这才吁了口气。“那么请阁下等待三日,三日后,我们挑选出的猎人便会与阁下一并前往讨伐贼人。”
送走西德瓦尔后,会长又坐回自己的椅子上,再一次的叹了口长长的气。“怪起来了啊。”会长瞥了眼桌上那令他头疼的合约书:“难道是联邦判断那帮土匪的威胁已经大到不能忽视,才请出那位护国公呢?”但是不一会他便否定了这个想法,“但是就算联邦决定亲自出手,也不应该让西德瓦尔一个人亲自出面啊,对方即使是再如何棘手的土匪,理应直接派遣国民警卫队或者军队出面啊”“看样子联邦似乎想低调处理呢,否则最开始也不会让猎人行会处理了。”秘书走上前倒了一杯茶,会长端起来盯着茶杯说道:“不会是什么叛逃士兵吧”
会长越想越头大,茶也喝不下了,索性放回了桌上。“去发布下新的合约书,等级4就行,内容是协助剿灭土匪,一定不要在合约书里提到西德瓦尔阁下的名字。”秘书点了点头,离开了办公室。会长则站起了身,倚在了窗边,看向准备摆布夜市的人们。
“看来这阵子不会太平啊”
西德瓦尔走在街道上,他披着斗篷,像他一般出名的人物自然不能光明正大的走在大街上,虽然他不想吹嘘,但是西德瓦尔确实是家喻户晓的大名人,以他为主角撰写的故事书在巴尔顿是最畅销的东西之一。
无聊透顶。
西德瓦尔瞥了一眼夜市摊上售卖的关于自己的书,冷哼了一声,继续向着前走去。
已经过去多少年了?五百年?六百年?
西德瓦尔叹息一声,自己作为森人族确实拥有着漫长的寿命,但是如他一般如此长久的远离自己部落的森人族却是罕见的。并且在善于魔法与弓术的森人族中,如西德瓦尔一般高大且精通盾牌与长剑使用的森人更是难得一见的。
自己身为穷极一生锻炼武术的武人,不被族人们认同,于是才背井离乡,放弃自己族群的姓氏,踏上了自己的旅途。
西德瓦尔一生漂泊,从阿尔蒂斯特大陆的最东方,见证了北方兽人国的寒冷,又了解到了南方诸国的淳朴,再后来漂泊到马尔斯帝国,宣誓成为马尔斯的骑士,他还记得当时他宣誓服侍的皇帝是一名爱民如子的明君,可惜后来他的孙子却完全没有继承一丝他先皇的优点,无奈的他只能选择抛下当年的誓言,直到他再以难以忍受昏君的暴行,才和这块土地的人们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结果稀里糊涂的成为了他们的将军,他们的护国公。
自己绝不是为了金钱与名誉才踏上自己的旅途的。
西德瓦尔即使被众人吹捧,他也不曾感到欢喜,他即使拥有名望却从不跻身于政治。他深知自己追求的并不是如今的一切,但是在他周游大陆后仍然没能找到心之所向的他,如今却迷茫了。他任由周围的人拥护他为护国公,名正言顺的留在这个国度,名正言顺的参与一场场战争。然而近年的安定,却让他感到无所事事。听闻马尔斯帝国再次点燃战火的消息,西德瓦尔甚至感觉到兴奋与激动,然而随即而来的是羞耻。
自己何时成为了喜好战争与杀戮的屠夫了?
他明白,漫长寿命的肉体与没有抱负的灵魂在折磨着名为西德瓦尔的存在。
西德瓦尔摸了摸腰间的佩剑,看向了夜空。这次背着联邦的人出来独自找点乐子,也是为了排解内心的压抑。
可是他明白,自己不能再待在这片土地了。
“也不知那个男人现在怎么样了”西德瓦尔小声嘟哝到。他所说的那个男人在他停留在巴尔顿的日子里会时不时找上他来一场决斗,有时则会喝点酒聊聊天,虽然每次见面都会相隔几年甚至几十年,西德瓦尔在内心中依然认为他是自己的朋友。要是没有这么个朋友时不时找上他坐陪喝酒,恐怕自己待在巴尔顿的日子早就结束了。
他在哪?他还活着吗?他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在一个森人漫长寿命中能结交到一位相伴百年的朋友是森人最大的喜悦,因为相较于森人族,其他种族的寿命实在是太过短暂了,所以森人族都对自己称之为朋友的人都十分珍惜。
但是那个男人却能在过去的三百年间断断续续的与自己相见,甚至都不见得他有任何衰老的迹象!西德瓦尔身为森人族不可能识别不出自己的族人,但是事实就是那个他称之为朋友的男人度过了至少三百个冬天却不有一丝衰老。西德瓦尔很疑惑,但是他不曾真的提出来,因为他觉得对朋友刨根问底是一件不礼貌的事,每个人都有着不愿告人的秘密。西德瓦尔很珍惜这位朋友,他不愿做出那些让朋友感到厌烦的事,比起那些无意义的好奇心,和朋友共饮的美酒更能让西德瓦尔垂涎欲滴。
然而西德瓦尔还记得他们之间最后的一次会话中,他的朋友透露出了对未来的不安。为朋友着想的西德瓦尔当然愿意帮助他的朋友,然而那个男人却拒绝了他,男人只是告诉西德瓦尔,自己必须一个人追逐那些没有直视他自己的敌意。西德瓦尔感受得到,那个男人他也是个骑士,他也有自己需要保护的东西,那是属于这个男人的战斗。
朋友啊,我祝你武运昌隆,然而我也是时候踏上新的旅途了。愿我们能在那不可知的明天再次相遇,再次举起酒杯互相倾诉那旅途中的奇妙吧!
。。。。。。
亚伯拉大森林深处,有一位蓝发少女正站在一块草地上,她轻轻闭上双眼,感受着夜风从她的脸颊拂过。
再次缓缓睁开眼睛,少女看向了一个方向,于是她抬起脚踏入了丛林,缓缓向前走去。即使没有任何光照,少女的脚步也没有作任何停顿,仿佛她的眼睛依然能从这黑夜的森林中分辨出方向。
“快看哪,又一个怪物。”
少女的耳边传了这么一声讥讽,随即四周响起了令人不悦的嘲笑声,那声音的主人并不是只有一个人,他们在一起嘲笑着这位独自穿越丛林的少女。少女并没有作出任何反应,只是脚下的步伐愈加显得坚定,那声讥讽只是让少女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想。
她来到河畔,沿着河流向前走,直到少女感觉到了什么。她又再次扭过头,向着丛林中走去。拨开树枝,少女来到了一片空地,她看了眼一旁拦腰折断的树干,又蹲下身,右手轻轻拂过草地,少女的双眼中可以查觉得到她的喜悦,她再次站起身加快了脚步。
又来到一片空地,少女能够察觉得到这块土地上曾有大量的人口驻扎在此,少女再次蹲下身,伸出右手。接着又站起身,这次她闭上了双眼,面向着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正是巴尔顿联邦的边界城市,斯柯达尔。
“找到了”
。。。。。。
“客人们,夜色已深,马车必须停下来了。”马车夫拉紧缰绳把马带到一颗树下,诺巴底也带着雨怜从马车厢后走出,准备好扎营的准备。
按照预计,明天只要不下雨,晚上就能抵达巴尔顿联邦的首都戈萨瓦纳。
“呼啊啊啊好困啊。”栗色短发的男子打着哈欠伸着懒腰也从马车厢中探出了身,她环顾一周,很快发现了诺巴底和雨怜二人的身影。她轻轻咳嗽了几声,整理了下自己的仪表,两次深呼吸后,她下定决心靠近了二人。“嘿嘿,二位需不需要帮忙啊?啊,雨怜小妹妹,我来帮你捡柴火好不好啊?”“你碰她一根头发,我断你一根脊椎。”诺巴底一边搭着帐篷,一边头也不回的说着。栗色短发的男子身体一个哆嗦,她可知道诺巴底那股狠劲,而且是个说到做到的男人,更不要提自己已经在他手上吃过两次亏了。栗色短发的男子只得叹了口气,找到一颗离诺巴底他们稍远的一棵树坐下,拿出了一块肉干慢慢啃了起来。
这次的旅途之所以他也跟着一起来,其一是为了方便为诺巴底和尼科夫之间沟通信息,作为一名出色的盗贼,她能在短时间里快速往返两个城市,是名出色的信使。其二则是为了监视诺巴底的动作,这也是使得诺巴底及其不快的地方。
本来诺巴底就很讨厌这个成天笑嘻嘻的男人,现在还要他和这个男人共事,甚至这整整四天都呆在同一台马车上,实在是令人烦躁。
“主人,为什么对别人这么凶呢?那个人只是想帮雨怜捡些干柴哦?”等到篝火升起,雨怜坐在篝火旁,歪着小脑袋问着诺巴底。雨怜当然不认识那个男人,因为他们从未面对面相见过,但是诺巴底可知道他在斯柯达尔一直偷偷摸摸的尾随着他们,甚至还被他发现了雨怜的身份,这怎么不让诺巴底气愤。但是他又不得不佩服这个男人的能力,即使是有那么一瞬,诺巴底还是会失去对这个男人气息的察觉。
“他你只要记住他是特别的坏人就行了,绝对不能相信他,而且不要跟他说话。”端起一个小碗,诺巴底一边向碗内装满肉汤,一边说到。诺巴底不想将那个男人做的事情都说出来,这样只会引得雨怜不安,雨怜甚至都不知晓诺巴底与尼科夫的交易,那样只会让这孩子内心充满深深的罪恶感。诺巴底不想看到这些,他特意警告过尼科夫与栗色短发的男人,不许透露给雨怜任何信息。
“可是她还帮过雨怜识字哦?”雨怜拿出一本故事书,这本书本是来帮助雨怜识字的,可是诺巴底并没有看到那个男人教过她识字的场景,心里想了想,应该是自己离开马车车厢处理路途中那些魔兽时发生的事情。随着心里越发的不悦,诺巴底下定心思以后要更加注意那个男人的动向。
“主人不是教过雨怜,不能以貌取人,要温柔的对待别人吗?”雨怜接过热腾腾的肉汤,她盯着手中碗里满满的肉片,不禁低下了眼睑,“明明主人对待雨怜都很温柔的,为什么呢,是因为主人要照顾雨怜太辛苦了才没有时间对别人温柔吗”
看着雨怜耷拉的兽耳,诺巴底叹了口气,随后又拿出个碗,又一次装满了肉汤,虽然里面的肉片没有雨怜碗中的多,但是也不少了。诺巴底站起了身,向着栗色短发的男人所在的树下走去。
“喂,把这碗肉汤喝了。”“噫!是、是!”栗发男人被诺巴底突然的招呼吓了一跳,她这辈子最怕的人可能就数诺巴底了。她慌忙接过碗,毕恭毕敬的看着诺巴底。
可后者看着她慌张的脸只是叹了口气,便转过身回到了篝火旁,她有些晃神,这才意识到手中热气腾腾的肉汤。又看了眼诺巴底的背影,心中微微升起点暖意。
她本没有敌对诺巴底的意思,与其说是敌对,不如说更多的是敬佩,那天她躲在店铺门后偷听到一切的缘由后,不得不对这个为了保护别人而付出的男人产生了敬意。自己却只是收钱办事,只要老板能继续给钱,她不在乎要做的是什么。
如果自己当初能有足够的钱治好自己的妹妹,我能不能也像他一样对别人伸出援手呢。她看着诺巴底越来越近的脸庞。思绪有些飞离
嗯?越来越近?
她这才发现此时的诺巴底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篝火旁返回又一次站在了自己面前。看着诺巴底面无表情的脸,她又哆嗦了起来:“不、不是!我没有在偷看你们哦!?”
看着自己慌张的神情,诺巴底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叹了口气:“那孩子邀请你坐到篝火那边来你现在马上给我坐到那边去,不许触碰到那孩子,不许说奇怪的话,明白了吗?”
“是、是!”她连忙站起身,慢慢的跟在了诺巴底的身后。篝火旁的雨怜正坐在火堆前向自己招手,脸上充满天真的微笑,自己虽然跟在这世上最恐怖的男人身后,但是还是想办法挤出了丝微笑,也向着雨怜打着招呼。
看着重新坐回自己位置,闭上眼缓缓喝着肉汤的诺巴底,她咽了口口水,在靠近着雨怜的位置坐了下来,尽量不去触碰到雨怜。
“雨、雨怜妹妹,那本书读到哪啦?”为了缓解尴尬,她向着雨怜聊起了天,“啊,雨怜读的很快哦,雨怜读到这里了”看着精神的雨怜,她又想起了自己的妹妹,如果自己的妹妹还活着,应该也会喜欢上这孩子,然后和她做个好朋友吧。想到着,她的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了一丝微笑。
“啊对了,雨怜还没有请教姐姐的名字呢!姐姐能告诉雨怜你的名字吗?”
“当然可以啦,姐姐的名字叫做莉莉丝哦。”
刚做完自我介绍,莉莉丝又感到一股强烈的视线,她顿时愣了一下,看向了诺巴底,心里想着自己可没有碰到雨怜妹妹的一根头发啊!
然而诺巴底只是一脸怪异的看着莉莉丝,他只是盯着莉莉丝,一句话也没有说,莉莉丝只感到背后全是冷汗,丝毫不敢动弹。
“诶?”
“诶?”
篝火的噼啪声持续作响,雨怜则坐在一旁,歪着头看着不知所以然的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