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大竹村的守门人们
王小野这边背着人下山，然后另外一边的人顺着山道再过来，两拨人在接近半山腰靠下的地方遇到了。那一片竹林就在半山腰往上一点，但是背上的这个小姑娘好像真的走的有点远。
“阿者是你吗？阿者？”听到那边传过来的声音，王小野放下叼着的口哨，看见匆匆忙忙从另外一边下来的几个人。
“我从上面的竹林的那个洞窟里面找到她的，她是你们那边的人吗？她怕被蛇给咬到了，我刚刚给她排了毒，然后上了草药，你们那里有医生没？”
王小野连忙招手，然后放下背着的小姑娘，自己手里面还提了一个装着骨头的背篓，在里面还放了一些草药，以及右手拿着一根拐杖。爬了几天的山，也没有换过外面衣服，沾了黄色的绿色的草木汁，连指甲盖里面都是脏兮兮的。
“是，是我们家阿妹，大哥，你们快点过来！”李阿鱼连忙朝后面的人招呼，一边帮着面前的这个小姑娘，放下自己的小妹。
他们也在这片林子里面找过一次，但是也不知道到底小妹是掉到哪里去了？他们没找到，然后就去其他地方找了。
“她可能是被蛇咬到了，幸好她自己带了一点药，我看她掉下去的那个地方好像是个蛇窝，你们大队要是有医生的话，快点带她去看看医生，不然的话拖久了怕不好。”放下背人的靠背，王小野揉了揉肩膀，提着背篓的左手，真的有点累。
“谢谢，请你跟我们一起下山吧，我们爷爷就是村里面的医生，阿妹就是上来给爷爷采药的，我们前面还以为她去了另外一边的刀锋山，没想到来这里了。阿鱼，你带着他一起回来。”年纪最大的李阿虎背起小妹，脚步加快的下山去了。
“你是从山上来的采药人吗？你家在哪里呀？是什么时候遇到我们小妹的呀？”李阿鱼有点想加快脚步，但是看到身边这位救了小妹的人，他觉得要不然直接帮忙把那个背篓拿走吧，但是看起来好像小姑娘并不太愿意放手。
“我的确是上山采药的，翻了两座山才过来这边，你家小妹是在上面的一个竹林的窝里面掉进去的，当时她还隐约有点意识喊救命。前面都还听不太清，我是看到那个洞口被蹭掉了一块苔癣掉进去，我才想着会不会有人？可没想到是你小妹，这里是哪里啊？”王小野背起自己原来的背篓，顺着刚刚几个人走的方向走下去。
“这里是大竹村，刚刚你救的那个人是我小妹李阿者，背人的那个是我大哥李阿虎，后面跟着的是我的二哥和三哥，他们分别是李阿郎和李阿毛，我是李阿鱼。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呀？”李阿鱼有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
“我叫王小野，你们这里是四川省吗？距离东明乡近不近？要去盘马县的话，离你们这里有多远啊？有什么方便的工具过去吗？”一路走到了山脚，已经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另外一边的竹楼了。
“我们这里就是东明乡啊！盘马县就是我们的县城嘞！不过我只坐牛车去过我们的东明公社，也就是以前的东明乡了，县城我没去过，听别人说去一次要五毛钱的车票，一天只有两趟车，你有事情要过去那边啊？”李阿鱼悄悄地看了一眼王小野。
“有点事情，你们村里面可以主事的长辈有哪些呀？有没有和李洪武一批的？我这里有点东西，想要交给他们。”
在那份名单里面有七八十个，就是东明乡的，其中有十一个应该就是这大竹村的了，上面记录的年纪都是16岁到35岁之间的，一个人最光辉荣耀的时间，也就是这么十几年了，可是他们埋骨他乡，现在却连一个回家的路都还没有找到。
“李洪武？我不认识这个人啊，他们都多少岁了呀？”李阿虎好奇的问了一句。
“要是还在的话，现在差不多60岁了吧？还有一个叫做李根毛，一个叫做李根叔，一个叫做李相武的，另外还有几个叫做党向兵、党向红、党向学、党向民、以及另外的三个毛大全、毛二全、毛三全，我说了这么多，你应该知道其中的一个人吧？”王小野抬头望向，脸色已经逐渐苍白的李阿鱼。
“我，我，我听我爷爷说过，他们，你是怎么知道他们的？”李阿鱼脑袋嗡嗡作响。
“我在上山采药的时候进到了一个洞窟里面，那里有一副白虎的骨头，再进去里面，我见到了两个负枪伤身亡的人的骨头。他们留下来了一本笔记本，我翻开看了，里面是希望回家的人的名单，其中就有十一个写着大竹村。我本来以为自己还要再走一天，没想到现在就到了他们的故乡了。我收敛的这两副骸骨，他们两个人是因为前面受伤，半路上又被土匪给劫杀，所以……”后面的话，王小野没有再说下去。
“我先回去通知一下我爷爷，可以吗？”李阿鱼看一下王小野的背篓，里面放了两个盖着黑布的陶罐，喉咙有点发紧。
“嗯，你去吧！那这条路就可以回去了是吧？我自己一个人慢慢来。”王小野朝他笑了一下，然后用着手里的油灯继续照亮。现在背着背篓，一手提油灯，一手拄拐杖。
“顺着这条路就可以回去了，我先回去帮忙，马上就回来！”李阿鱼一听，立马回去找了村里面辈分最大的那几家，特别是自己的爷爷，也拉着一起过去了。
一见到自己爷爷的面，李阿鱼难道自己小妹没什么事情了。立马就下跪，然后把自己从王小野那里听到的几个名字，都和爷爷说了。然后老爷子听完眼睛里面也开始泛起红光，带着孙子走向了村口那几家。
他们都是当年送的丈夫、儿子、出去打仗，为了早点迎接到未归人的家人。他们在后来修房子的时候都把房子选在了村口的位置，方便家人回来的时候就能够看得到他们。
在门口种上了显眼的种种草木，就为了突出自己家，让那些人找到回家的方向。听到阿鱼这臭小子一连串爆出来的名字，几家人顿时也面色惨白，跟着他一起往村子尾部走去，这么些年难道是他们方向错了吗？
那些晚回家的臭小子们是害怕被他们打，不敢从正门进来，要从后面偷偷溜进来吗？
怎么不早点回来？偏偏让他们等了这么久？
再说了，那些个孩子打怎么可能是真打家里面的那些好饭菜都还在等着他们回来呢？
王小野在到了道观之后，想起他们这边逝去的人，都会点一盏煤油灯给他们照亮。在道观的时候，她就把那倒塌的神像给他摆整齐上了香，然后回去了一趟那个地方，点燃了煤油灯才过来。
不过前面都是把煤油灯和骨头放在空间里面放着的，后面在山上听到人呼唤了，才拿出来放在手上。那个煤油灯就是指路灯的意思吧？她只知道人没了要点油灯，但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姑且这样理解。
“大毛啊！二毛唉，小三毛啊！娘来了！你们回来了没有啊！你们回来了，娘去给你们做，你们最喜欢吃的蒸蛋啊！”
远远的，王小野听到一声声沧桑的哭喊，拄着拐杖的老奶奶一边走过来，一边喊一边抹眼泪。
“回来了！都回来了！”王小野也大声回答，无论是不是封建迷信？现在她都有点管不到了，眼睛里面的泪不知不觉就掉下来了。
“爸、叔、伯你们回来了没有？给我们带了什么啊！我们现在已经吃的饱，穿的暖啊！”
二三十岁的年轻妇女带着手里面的小孩子也跟着过来了，打眼一看，二三十个人都过来了。
“都回来了！都回来了！”
李洪武和李相武，就是王小野收敛的那两副骸骨的名字，他们是叔侄，没能够在家遇见，却在战场上遇到了。彼此之间，相差十几岁，最后却是走上了同样的道路。
“小姑娘啊，你带着我们村的回来了是不？”前面一个最为庄重的老大爷白了头发眉毛，说话的时候也带了一点鼻音，看向了王小野。
“是啊！李洪武、李相武、李根毛、李根叔、党向兵、党向红、党向学、党向民、毛大全、毛二全、毛三全，你们回到家了！你们家人也过来接你们了！”
那些人哭成一片，要是这个闺女没有详细的名单，怎么能够知道这些人的名字啊？
几十年过去，他们心里面都有了一点点数，但是不是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吗？
没有消息就可以认为他还活着，但是现在看这个样子，真的是魂归故里，再也见不到那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了。
“小姑娘，你带着他们和我一起来吧，我们村里的大队部在前面，那里有一个专门停客的地方，这大太阳的不好，让他们继续晒呀”老大爷抹了一把眼泪，然后看向了王小野。
“好的，大爷，你在前面带路吧！我这就过来。”王小野呼了一口气，跟在大爷身后，慢慢的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