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赌命
“很痛……那部分血液……似乎在沸腾……”龙夜几乎是咬着牙关挤出这句话，但他依然尽力保持着端正的修炼姿势，以保证元力运转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还有吗？比如说血液或是元力的变化？”永夜的语气波澜不惊，这个换血实验因为实验体难以自主操控炼化的缘故，他还是第一次彻头彻尾地进行改造，只是没想到一来就用上了如此多、如此珍稀的材料，这样的实验数据可谓是难得。
龙夜喘了几口气，又微微偏头看了一眼永夜，他还是那个姿势站在那里，依然隐藏在斗篷之下，像个雕像一样似乎没动过一丝一毫。“元力没什么变化……那点血液变成了……变成了正常的鲜红色……之前是暗红……”
“……”两人都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永夜出声问道：“没了？”
“没了！“
“哦。”永夜大帝只是冷漠地随口应了一声，一个晶蓝色的全息界面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悬浮在永夜面前，也不知上面什么内容。他伸出手在其上快速点了几下，触及之处就像涟漪一样荡开小小一圈，龙夜看见，永夜的手竟是一只枯瘦的骨爪，像风干的尸体，又有不同，但哪里不同他也说不上来。
龙夜忍痛道：“现在可以告诉我……怎么炼化这血液了吗？”
永夜大帝却又邪邪地笑了几声：“嘿嘿嘿……怎么炼化吗？其实没什么方法的，像你现在这样就行了。”
“什么！”
“嘿嘿嘿……生气了？有趣……”永夜无声笑着，黑色的斗篷也随着簌簌颤抖，仿佛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一样，旋即呓语般吟诵着谁人的诗号，“倾覆乾坤轻生死，生死握谁手？善恶心分血沧溟，翻掌覆千军。哼，身负魔龙之名……可不会因为这个就生气啊……”
“什……什么……好耳熟……”龙夜无比疲惫，已经听不太清永夜的话语，只能勉强坐正了，继续炼化魔兽血液，此时此刻，元力融合开始步入正轨，龙夜也没心思理睬永夜了，他也相信永夜不会对他出手——要是永夜真想对自己出手，那他也活不到现在了。
永夜打量了一会儿陷入沉寂的龙夜，伸出手指随意划开一道空间裂隙，一步跨入其中，干脆利落地离开了，“哈，老夫的报酬……喂！打架的！快点把东西给我！” 他给某个达成交易的神传音道。
“……你闭一会儿嘴会死啊！”某个正同敖徵打得天昏地暗的神也传音冲他吼道。
龙夜体内的魔兽血液，是永夜大帝用上百种强大魔兽的本源之血混合而成，且辅以一种只有他本人才会刻画的法阵，才能完全将其换入龙夜体内，不过他可不是单单为了让龙夜变强才这么做，这种阵法的布置与催动，都要消耗极其庞大的资源，如果真是要为了龙夜变强，倒还不如用这些资源去直接提升。
他是为了一个局，一盘赌局，也是为了一样报酬，那个报酬对于他来说倒是还不错，抵得上花费的那些材料和时间了，当然，永夜大帝选择给龙夜置换血液的理由，应该还有一个:为了做实验。看起来很奇怪，不过另外两神都知道永夜大帝对于各种稀奇古怪的实验有多感兴趣，称之为疯狂也不为过，不过从诸多实验里面产生的怪物就是后话了。
为了龙夜的实力不至于等级过高而基底不实，他思量后选择了这种炼化方法，但这炼化过程，却是极其痛苦，其程度不亚于凤凰涅槃——永夜大帝要龙夜自己用毁灭之力，去毁掉血液中的杂质，至于为什么要关心龙夜的实力，永夜大帝并未多言，和他做交易的某神也只把这次交易看做是沉迷实验的永夜为了搞新实验体，真正原因为何，只有永夜自己知道。
……
永夜投影的离开并没有对龙夜产生什么影响，现在解决自己的问题才是当务之急。随着不断有元力融入血液之中，刚开始的时候他还只觉得十分麻痒，仿佛有一股微弱的电流在自己的全身游走。但是，很快这份麻痒就变成了灼热，他体内的精神力虽然在高速运转，但却根本无法介入到的杂质清除之中。而那灼热，又渐渐变成了炙热。
龙夜裸露在外的皮肤都已经变成了淡紫色，头部、面部、手臂、手掌、腿部……皆是如此，甚至都已微微膨胀了一些。隐约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他的体内钻出来似的。剧烈的灼烧感令他的额头已经开始见汗，那种全身被放在火上烤的感觉，实在是太痛苦了，而且还是从内部烧起。龙夜只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要迸裂开来似的，灼烧感已经变成恐怖的破碎感，是的，破碎，这就是毁灭，而且只是最弱的毁灭之力。
“呃……”龙夜忍不住闷闷地哼了一声，一丝暗红的鲜血顺着他如峭壁般的下颚淌下，停留了半晌，带着一丝留恋，悄声无息地滴落在雪白的地板上。双月像风扇叶片般转动着，从东边缓缓地挪过来。刚刚从窗框里露出一角，便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皎洁的光华透进来，形成一个恍若圣洁的扇形，像天使的一扇羽翼，轻轻地笼罩着他。
龙夜很想尽快结束，但他不能一次性融入全部的元力，这也导致这种极致的折磨将会持续极长时间。
龙夜的身体忽然剧烈地颤抖起来，而且颤抖得越来越厉害了，龙夜能够感觉到，从不属于自己的血液中不断传出一股股疯狂的意念，仿佛有一个生命在拼命的挣扎似的，而他却明显有些承受不住了。这份挣扎是一种几近疯狂的反抗，这是魔兽本源之血中本身蕴含的意念——欲取本源，杀之可得。因此，这些本源之血中的意念，根本就是上百只魔兽的死志。
“啊啊啊！！！”
龙夜痛叫一声，再也保持不住盘膝而坐的姿势，猛地一翻身滚落在地，扑在地面上右手死死抓向地板，在皎洁的雪石地板上留下五道刺目血痕。而他的左手则瞬间握拳，死命地一拳砸在地板上，带起一瞬小小的呼啸之声，在地板上砸出了一小片放射状裂纹，拳上的伤口随即淌血而下。可就算是这样，也丝毫不能稍微减弱他此时裂体般的痛苦。
能够看到，一条条细如发丝的亮紫色光芒开始从他的眉心开始扩散，像活生生的小蛇，但当它们连结在一起时更像蛛网。龙夜整个身体都开始剧烈的痉挛起来，随着“蛛网”扩散的，还有萦绕着一丝丝亮紫色元力的暗红血液。现在他想要收手也做不到了，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当真是赌命，而且之前他赶走了附近所有的下人，包括岳髹——没有人能帮他，只有自己。
龙夜身上大滴大滴的汗珠不断滚落下来，全身传来的剧烈痛苦令他不停的痉挛，这是毁灭之力与百种魔兽意念的对拼！
“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他像着魔一样不断念叨这句话。
忽然，体内原本风暴般肆虐的两种力量皆是骤然一滞，沥青一样缓慢流淌的时间在这一刻定格，像是谁在这时按下了世界的暂停键。“簌簌——”流沙一样的细小声响从时间深处蓦然响起，有什么东西悄然裂开。
嗡——嗡——
“吼！！！”
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骤然爆发，在他的精神之海内瞬间掀起一波滔天巨浪，毁天灭地般的精神力疯狂肆虐，就像是有无数把死亡之力凝成的小刀在疯狂切割着他的大脑。那份疯狂肆虐的力量令龙夜的身体骤然一颤，但他很快就稳定住了自己的身体。
“果然是要拼精神力的吗……看来我赌对了！”龙夜精神一振，原本在极痛的折磨下显得略有些萎靡的眼神，也骤然间明亮了起来，宛如繁星闪烁的星空。他就是在赌，赌永夜大帝不可能让他强行压制暴动，那是他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毕竟，他的优势，只有精神力。
“比精神力我可不怕你，那么……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