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四章
郭彦被那几个醉鬼打过以后其实还没死透,他的几个侍从倒是死了。 成国公府的人把他弄上马车带回府里时他在马车上吐了几口血才断的气。 到了府里时尸体都开始僵硬了,太医检查了一番,他被打坏了内脏,肋骨也断了几根,移动时肋骨刺破了脏器,死了。 这下惹恼了成国公,直接命人去把打郭彦的那几个地痞流氓灭门,又命人将抬郭彦回来的小厮杀了。 郭彦是他的爱子,竟然这样草率的被人打死了,他怎么也不相信这里头没鬼,抓住郭彦的的侍从审问了一番才知道,郭彦是去那里找申屠婵的。 成国公万万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女子,竟然害死了他的儿子。 但是他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郭彦是去找申屠婵而死的,郭彦是国丧期间犯禁死的,皇帝定是要申斥他的,恐怕连他现在的位置也不能保。 成国公夫人哭的昏死过去,醒过来之后就找成国公又哭又闹的问郭彦死的缘由,显然她也不相信儿子死的无缘无故。 成国公嫌弃女子误事,并没有告诉她这件事,他心里恨毒了申屠婵,只等着二皇子成为储君,扳倒太安公主,再弄死申屠婵,给郭彦报仇。 成国公最终被皇帝夺了手中一半的实权,又勒令成国公府不准厚葬郭彦,成国公养不教,在家禁闭三个月。 宇文极并没有为成国公说话,这是紧要关头,他反而安慰皇帝,说是成国公伤了皇帝的心,该罚。 皇帝心里好受了许多,看宇文极越发顺眼。 但是不知道皇室最近惹了什么瘟神,瑞王妃不行了,重病在床。 瑞王府给出的说法是,太后薨逝,瑞王妃过于伤心,因此病倒了。 李静姝听完外面的人禀报后直接笑出了声音:“基本没几个人不知道,瑞王妃看见太后就烦,太后也看不惯这狐媚子一口气勾引自己两个儿子,这是谁想出来的说辞。”
申屠婵手里捏着双鱼团扇扇了扇道:“太后原本拦着,皇帝还看在亲娘和弟弟的面子上克制一二,太后一死,皇帝估计要时常召见瑞王妃了,瑞王再窝囊恐怕也忍不得,女儿不是亲生的就算了,反正已经死了,若是瑞王妃再老蚌生珠,给皇帝生个瑞王府世子,瑞王估计想当场自绝去地下找先皇告状。”
瑞王妃是长辈,如今她病倒了,太安公主理应去看看她,但是皇后对瑞王妃的态度一直模棱两可,太安公主又怕惹恼了皇后。 申屠婵的手在扇面上摩挲了两下道:“娘娘,您要去,还要大张旗鼓,十分关切高调的去。”
太安公主不解。 李静姝接过话道:“对,就假装您不知道瑞王妃跟皇帝那档子事儿,皇帝知道了,恐怕还感慨您孝顺,见太后去世了,瑞王妃一病,您担心再少个长辈,对她十分上心。”
这下太安公主倒是理解了,只是她眉头微皱:“恐怕母后会不高兴。”
她奉承嫡母惯了,对皇后有天然的向往和敬畏,便是换了个母亲也没忘记。 申屠婵笑道:“公主,眼下最重要的是什么?”
皇帝立储。 太安公主一点就通,目的才是最重要的,于是点点头道:“本宫明白了,母后那边我自会哄好她。”
申屠婵十分放心,太安公主做庶公主时能讨好嫡母,做儿媳妇,自然也能讨好婆婆。 太安公主这边大张旗鼓的去看了瑞王妃,带了许多名贵药材不说,还道,她当时与宇文絮十分投契,情同姐妹,宇文絮不在了,她愿意替宇文絮给瑞王妃侍疾。 瑞王心里膈应成什么样没人知道,但是皇帝确实老怀安慰,见到宇文极时还感慨:“太安倒是懂事,怪不得她是最受宠的公主,瑞王妃只是她的皇婶她也这样上心,真阳地下有知,恐怕也心存感激。”
宇文极听得眉角直抽,别人不知道太安公主和宇文絮怎么样,他可清楚的很,不是仇人就不错了。 但是他还是跪下,诚恳道:“太安心地善良又孝顺,皇祖母去世时太安哭的起不了身。”
皇帝唔了一声道:“既然如此,你可要好好待她,听说府里的侧妃有了身孕,你别因为这个冷落了正妻。”
宇文极十分受教的磕了个头,忍不住扶了扶自己的额角,皇帝自己这个德行,还担心起了儿子们的宠妾灭妻,倒是好笑。 父子两个又说了一会儿话,皇帝突然试探道:“极儿,你觉得作为一个皇帝最重要的是什么?”
宇文极顿时汗流浃背,他躬着身子一脸诚恳的道:“父皇身为天子,身负天下民生重任,这个问题自然只有父皇可以回答。”
皇帝叹了口气道:“朕老了。”
恐怕是瑞王妃重病,让他忍不住感慨。 宇文极上前给皇帝打扇,又道:“父皇正值壮年,何来这样的话,我们这些做儿子的,还指望着父皇教养呢!”
又拍了几句马屁,皇帝总算是笑道:“行了,知道你们孝顺,不过随便感慨几句,你事情也不少,退下吧。”
等宇文极又拜了拜走了,皇帝才叹了口气又歪回了龙椅上。 大太监上前给他捶背,皇帝忍不住道:“极儿算是他几个兄弟里懂事的,二皇子妃虽然出身外族,倒也是个省心的。”
大太监不敢多言,只轻声道:“主要还是陛下教养的好,奴才还记得二皇子七八岁时,拿着课业来请教您的时候,进御书房的门槛都吃力,如今一眨眼,长那么大了。”
皇帝顿时来了兴致,笑道:“你这么一说,朕也想起来了,那时候他跟个糯米团子似的,胖乎乎的,他下头几个弟弟全都不喜欢跟他玩,他便十分依赖朕,什么事情都想跟朕说说,好几次还被朕斥责了。”
大太监笑道:“陛下身为君父,太忙了些。”
皇帝点了点头:“这些年主要都是皇后在教导他,是朕疏忽了他,他母妃早逝,皇后虽是嫡母,到底没亲自生养过,总有疏忽。”
这话大太监不敢接,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没敢说话。 皇帝挥开了他的手:“行了,朕没有说皇后不好的意思,只是有感而发,下去吧。”
室内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靠在椅背上感慨,前些日子,钦天监一直说,时节已至,太子星一直没有落入正宫,紫微星没有助力,因此皇室会有些不顺,虽然威胁不到紫微星,但是避免不了宫中人心惶惶。 皇帝听进去了,但是他不想这样仓促的立太子,说来说去,其实主要是因为,宇文极不是他心爱的女人生的,无论是他在意的贵妃,还是瑞王妃,都没有给他生下儿子。 但是这段时间,宇文极的表现让他十分欣慰,孝顺,听话又省心,也不是个糊涂的,成国公世子犯了大错,他一点不护着,反而替皇帝着想,如今又后继有人,他开始觉得没有那么勉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