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我得收点利息
脚下踢出去的一颗石子蹦到梁蝉鞋边,她低头看了眼,以为是从蒋祈树身上掉落的东西,待看清是颗石子,她无语地笑了下。
蒋祈树被她唇边一闪即逝的笑蛊惑,呆滞的表情一直没缓过来,就像站在荒芜的山间,轻轻一眨眼,漫山遍野开出了粉色的花。
在他长久的凝视下,梁蝉不由得脸颊发烫,不自在地摸摸发梢,拽拽衣摆:“我今天……是不是有点奇怪?”
蒋祈树捏住她风衣两边的衣襟,轻轻一拉,将人拢进怀里,说出的话只有她能听见:“哪里奇怪,明明很漂亮,我都看傻了。”
旁边有晨跑回来的女生路过,梁蝉羞赧到极点,双手并用推开他,慌乱地说:“别磨蹭了,我们快走吧。”
蒋祈树看着她耳朵尖上那抹红,悄然失笑。
夜里下过一场小雨,早上雨停,出了太阳,道路两旁绿树上的雨水被蒸干,一股清新的气味弥漫在空气里。
蒋祈树开车过来的,车停在校门外的老地方,上车后,他熟练地挂挡、倒车,微微偏头注视倒车镜,嘴上说着:“先回公寓一趟,我拿个东西。”
梁蝉没意见。
几分钟后,车子驶进上次那个小区。小区坐落在学校附近,周围的步行街吵吵嚷嚷,这里白天夜晚却都很安静,有几分闹中取静的意趣。
车临停在公寓楼前的停车位里,没开进地下停车场,蒋祈树解开安全带,微侧过身问梁蝉:“你要跟我上去吗?我找几本我爸要的书,时间太久不记得放哪里了,可能得找好久,你一个人待在车里会无聊。”
梁蝉从善如流地下车,她来过这里,也算熟门熟路。
电梯抵达楼层,蒋祈树站在门前输密码,梁蝉下意识做了个回避的动作,脑海里瞬间浮现李傲然给错门锁密码那件事,好奇地盯着他白皙的指尖。
他按了几个她非常熟悉的数字。
梁蝉杏眼圆瞠,按捺不住地问:“你的密码是我生日?”
“嗯,有什么问题吗?”
门锁打开,蒋祈树握住门把手推开,侧身让她先进去。
“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
梁蝉不记得自己有告诉过他,她倒是跟他讲过生日那天的一些事,没提过具体是哪天。
“你被篮球砸晕那天,在学校医务室里,你填表的时候我就在旁边,随便看了眼。”
其中一栏要求填写出生年月日。
梁蝉的问题还没完:“你什么时候改成我生日的?”
“寒假里,门锁坏了,找安装师傅换了把新锁,需要重新设置密码,我就改成你的生日了。”
蒋祈树推着她的肩膀进屋,弯腰找出一双新拖鞋,“下次你想来可以直接过来。嫌输密码麻烦我一会儿把你的指纹录进去。”
“你不在我为什么要来?”
梁蝉换上拖鞋,接了句话。
蒋祈树手撑在玄关壁柜的上缘,歪头盯住她,眼里闪过一丝促狭的笑:“你的意思是我来你就来?”
梁蝉生动地鼓起眼瞪他,能不能别曲解她的话?她是想说进入一栋房子的前提是这栋房子的主人在场,不是说只要主人在她就一定进来。
蒋祈树不逗她了,去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一瓶橙汁,习惯性瞄了眼生产日期和保质期。距离过期还有三个月,可以喝。
他很少住这边,平时图方便都住学校宿舍,偶尔有事耽误回不去学校,或者有聚会的晚上,会在这里歇一晚。
蒋祈树拧开瓶盖,恶作剧般往梁蝉的脸颊上贴了一下,见她被冰得缩了缩脖子,然后笑着把橙汁递到她手里:“你自己玩会儿,我去书房找书,你过来陪我也行。”
梁蝉选择跟他进书房。
他书房的面积比她整个出租屋都大,嵌入式的书架顶端延伸至天花板,深沉的胡桃木色,极有格调。
“你要找什么书?两个人一起找会快点。”
梁蝉收回打量的目光,扭头对他说。
蒋祈树说了几个书名,全都是梁蝉完全不懂的专业类书籍,他只说一遍她连名字都记不住,表情略微尴尬。
蒋祈树将她看穿,笑了笑:“我自己找吧。都是不常用的书,估计堆放在高处,需要搬梯子。”
他从角落推来一架人字梯,稳定放在书架前,脚踩上去,目光扫过书架上面几层。
梁蝉一手拿果汁,一手扶住木梯,仰头看他。
“不用扶,梯子很稳当,你站远点儿,灰尘有点多。”
蒋祈树很快找到其中一本书,抽出来抖搂几下,从窗户照进来的一束光里,清晰可见细小的尘埃飞扬。
梁蝉没听他的,坚决站在木梯旁用手扶住,眼睛没再往上看,扫过下面几层书架上码放得整整齐齐的书脊。
一本最不像书的书映入眼帘,她把饮料放在书架上,抽出那本书,翻开一看发现是本相册。第一张是小孩子一周岁的照片,坐在色彩鲜艳的儿童椅上,眉心抹了一个圆圆的红点。往后是一些成长过程中日常琐碎的记录,也有两周岁、三周岁的生日纪念照。翻到后面,小孩子的眉眼渐渐有了现在的蒋祈树的影子。
“你在看什么?”
蒋祈树抱着几本灰扑扑的书从木梯下来,探过脑瞄了一眼,她停留的那一页是他小时候的照片,穿着白色带黑边的球服,小腿裹着白袜子,怀里抱着一个足球,稚嫩的脸蛋迎着阳光昂起来,一副我最厉害的傲娇模样。
蒋祈树糗得不行,劈手就要夺回:“别看了,那都是黑历史。”
梁蝉抢不过他,手里的相册飞出去,落到他手里,紧接着他的手高高一抬,将相册插进书架上方她够不着的位置。
梁蝉不死心地试着踮脚,没能拿到,她有些泄气地皱了皱眉,脚尖落回原地,却被他单手圈握住腰。
他们被困在书架前一隅,彼此呼吸交织。
“给你看也可以,我得收点利息。”
蒋祈树没告诉她“利息”是什么,也没征求她的同意,用行动证明他讨要的利息她完全给得起。
他的唇贴上来的一瞬,梁蝉忘了闭眼,眼前是一片模糊的他的脸。
梁蝉呼吸渐而急促,胸口的心跳如同涨潮的海水,一下一下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她几乎溺毙在浪潮里。
再次上车,梁蝉低下脖子,露出后颈一片莹白肌肤,心跳仍在持续失衡。这些都是此刻坐在驾驶座上的男生带给她的,他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双手操控着方向盘,熟练地开出停车位。
蓦地,一本相册从侧边飞过来,落在她并拢的双腿之上。
蒋祈树低缓蛊人的嗓音在她旁边响起:“兑现诺言。”
然而梁蝉只想跳下车,掉头回去,当没来过他的公寓,也没走进他的书房,更没有在书架前同他接吻。
这一切都太折磨人,她有些无所适从。
梁蝉也不想回味其中细节,但思想不受她控制。
她红着脸啃食指的指尖,窗外掠过一家醒目的水果店招牌,她如梦方醒,顾不得害羞,急急地出口叫蒋祈树停车:“我、我下去买点水果。”
不管去谁家做客,带点东西是基本的礼数。
蒋祈树靠边停下车,解开安全带陪她下去,到水果店里挑一些当季的水果,结账时,被她用身体隔开。
梁蝉:“你别跟我抢。”
蒋祈树被拆穿意图,弯了弯嘴角,退到一边。等她付完钱,他再上前帮忙拎水果。
她买的有点多,两只手快拎不下,因而手机响了,蒋祈树腾不出手来接电话,只得央梁蝉帮个忙:“我手机在裤子口袋里,你帮我拿出来。”
梁蝉依言,手伸进他裤子口袋掏出手机,是徐茜女士打来的电话,问他们到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