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甜酒（二）

    这清清冷冷的声音彻底浇熄了邱幽云讲述的热情，她慌忙站起，不耐地说：“顺路转转，这就告辞了。”

    将邱幽云送出月明阁，南屏故意加紧脚步，不愿意与韩望书并肩。晚餐颇为简单，两荤两素。有韩望书喜欢吃的清糖饼，这也是月明阁小厨房的拿手菜，一只只糖饼形圆齐整、皮层酥软，还点缀着青红丝。韩望书胃口不错，连吃了四只清糖饼后，还要动筷。这时，垂杨献宝似的捧着一罐酒进来了。“小姐，快尝尝我酿的番薯甜酒，你不是最爱喝吗？”

    南屏直说，“就你的手艺，没那些番薯让你糟蹋。”

    “小姐，您总小瞧我，怎么烟轻姐姐能酿得，我就酿不得？况且这次的滋味还比烟轻姐姐酿得还要强呢。”

    “行行行，不小瞧你，快点斟上吧。”

    垂杨最是一根筋的，给南屏斟满酒后，竟没有管韩望书。南屏也故意没有提醒。饭桌上只有筷子轻触碗碟的声响。习惯了沉默的韩望书居然感觉到有些压抑。都说南面的人会弄吃食，这话果然不假。殊地气候恶劣，冬日里，达官贵人、平头百姓大都用胡地运送过来的番薯做菜蔬。原来也无非就是切丝、切片炒着吃，可是南人偏能弄出那么多花样。韩望书闻着垂杨倒出的番薯甜酒飘香的滋味，陷入了沉思。前日，父亲来军帐商议军情，不住地夸赞母亲做的樱桃番薯丸滋味好，末了还拍着他的肩膀说，这都是你媳妇带来的好菜谱，我当日就说，这个媳妇给你挑得不错。看来，父亲尚不知道梅儿在府中调养的事情。这等不利于他的事情，母亲自是不会说，他没想到，南屏竟也这么能沉得住气。就连刚刚大嫂说的那些不着四六的话，都没有惹恼南屏。当时韩远书娶亲时，韩家本想娶邱幽云做妾室，邱幽云说是庶出，其实是一个邱家一外室所生，五岁时才被接回府里。可是韩远书的病却是实打实的，韩家索性聘她为长房长媳，好叫她死心塌地地照顾韩远书。可没想到，这却是个倒三不着两的人物。头些年，韩家已被她搅得鸡飞狗跳。韩望书一见到大嫂，头就有两个大。……“小姐，这酒是不是酿得不错？”

    垂杨说着，又给南屏斟了一杯酒。这句话也把韩望书的思绪拉了回来。他一晃神，都没注意到南屏到底喝了几杯了，只瞧着她脸颊绯红。韩望书对人对事一向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今日他偏偏有些好奇这番薯甜酒的味道。可是，一直端着的他怎么会轻易讨酒喝呢？他轻咳几声，缓缓道，“胡地又运送过来好些番薯，我可以差人运些……”“姑爷是不是也想尝尝垂杨酿的酒？”

    还没等韩望书说完话，石头脑袋的垂杨也开窍了。南屏扫了一眼正用手握着杯子的韩望书，说道，“垂杨，不要给你三分颜色你便要开染房了，姑爷什么好酒没喝过，哪里会看的上你酿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