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血族的新娘(16)
迟愈抢在零点之前,悄无声息地翻进房间,反手将窗户合拢。 她一边踱步坐回床上,一边复盘今晚的经历。 首先,除了玩家和艾尔尼娅以外,还有着以勋贵为代表的第三方势力……后者的目的不明,但从他们出手带走丽兹灵魂一事可以看出,他们大概率是与艾尔尼娅一方敌对的。 毕竟,丽兹和她一样有“天赋”……这里的天赋大概率是指能够与艾尔尼娅在梦中沟通。 而她本人也说过,她受到了神明的召唤。 “……勋贵们联合某个人或某个势力,谋划了一些事情。艾尔尼娅察觉到之后,降下了神谕,让丽兹暗中调查?”
梳理到这里,迟愈突然对勋贵们的合作对象有了猜测! 曾出现在她梦境中的,那个身披灰色斗篷,有着红色长发的女子! “丽兹是被她杀死的?”
“因为她的调查涉及到了某些隐秘,所以被灭口了?”
迟愈试探说道,半晌没有得到任务完成的提醒。 看来是需要更详细的信息,或者……那个红发女子并非杀死丽兹的直接凶手? 对于系统未回应一事,迟愈也没有多少遗憾——她方才的说法本就是在投机取巧,除非零号脑抽,否则不可能判定她完成了任务的。 继续复盘、继续复盘。 迟愈沉下心神:“丽兹还说过,‘利维德的诞生是阴谋’……这是什么意思?”
“种种迹象表明,利维德应该是与艾尔尼娅关系匪浅的,甚至很可能是月使者在人间的代言人,地位之高不言而喻……” “他会有什么问题?”
“还有,‘诞生’这个词本就很奇怪……他是被创造出来的?”
“谁创造了他?艾尔尼娅?还是那股神秘势力?”
迟愈的大脑疯狂运转,很快又找到了一处疑点。 ——如果说,她们这些“新娘”是被选中的祭品,那利维德,又在血月祭礼中担当着怎样的角色? “关键点集中在了利维德和血月祭礼上了啊……”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要去见利维德了…… 迟愈的脑海中,种种想法一闪而逝。 她坐直身体:“进来。”
拿着各种洗浴用品的女仆们推门而入。 早有预料的迟愈任由她们摆弄了近两个小时,将沐浴、熏香、换衣、上妆等流程全部走了一遍,才终于被一位女仆领着,来到了“利维德大人”的房门外。 待女仆走后,迟愈上下打量着那扇高大的木门。 明明看起来很普通,却莫名给人一种阴冷、深沉的感觉……和艾尔尼娅的气息没有一点相似。 迟愈吸气抬手,轻轻敲击。 吱呀—— 那扇颇为厚重的对开木门自动打开了。 迟愈收拾了下心情,跨入屋内。 她没去在意重又关严的房门,而是抬起眸子,将整个房间的布局收入眼底。 作为“庄园中身份最珍贵之人”的住所,这间房屋的面积并不达标,甚至比她先前的寝室还要小上不少。 相应的,这里的摆设也很简洁。 ——房间的中央,一具西式的黑色棺材横亘在高台之上,周边环绕着四方形的阶梯。 屋内没有窗户,也没有点灯,所有的光源都来自一个圆月外形的摆件。 它被放置在了靠墙而立的桌子上,不断向外辐射出明亮、幽冷的绯色光芒。 被绯红轻纱笼罩的迟愈,只觉得自己的内心深处、身体之中,有什么东西在雀跃,在欢腾,迫不及待地想要跳脱出肉体的束缚,得到真正的“自由”。 而这种感觉,与她在梦境中见到艾尔尼娅时的感受极为相似。 这东西有问题……是用来加重艾尔尼娅对“新娘们”的侵蚀的? 对于其他新娘来说,“圆月”带来的侵蚀可能微乎其微,但迟愈不一样,她有【艾尔尼娅的冠冕】。 那件强大、有毒又神坑的道具可以把这点微弱的侵蚀放大无数倍。 迟愈走至桌前,掀起厚重的丝绒桌布,将那轮圆月遮盖住。 光线瞬间收敛,整个屋子被掺杂着些许绯红的黑暗包裹了。 感应到身体的异常减弱了不少,尽管还没有到完全消失的程度,但迟愈还是略微松了口气。 如果被选中的那些女孩每天都接受圆月的洗礼,日积月累之下,艾尔尼娅对其的侵蚀绝对会达到一个很可怕的地步…… 迟愈突然明白过来,为何“新娘”只有七位了。 她垂下眼眸,转过身体。 蓦地,一双宛如红宝石的眼瞳撞入了她的视界中。 迟愈下意识退了半步,借助微弱的光线,勉强看清了静静矗立于她面前的那道身影。 黑发、红瞳,白衬衫、黑长裤,长相英俊、姿态随意。 ……利维德! 他什么时候来到我身后的?之前又是藏在了哪里? 迟愈的眼前突然闪过那台黑色的西式棺木。 ……竟然能不发出一点声音地从棺材里爬出来,厉害。 在迟愈观察利维德的同时,后者也在明目张胆地打量着这个金发碧眼的少女。 注意到她眼瞳中深藏的感慨,利维德直觉她正在思考的事情应该跟自己有关……而且还不是什么好事。 他不太适应地蹙了下眉,刚想说话,却发现女孩转了个方向,径直朝着门口走去了。 这一刻,利维德少见的有些呆滞。 这路数他没见过啊! 迟愈没管他会有怎样的反应,自顾自来到玄关,发现木门没有自动打开后,她曲起食指,在其上敲两下,然后向后退了数步。 轴承转动的声音响起,暖黄色的灯光随即透入屋内。 迟愈满意地点了点头,抬腿跨过光与暗那分明的界线,投入耀眼的光明之中。 伫立在黑暗内的利维德红瞳微眯,似是觉得那柔和的光线有些刺眼。 他手指轻动,想要将房门重新合拢,却敏锐捕捉到了逐渐接近的脚步声。 利维德只稍有迟疑,就再次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穿着黑色礼服的少女身影。 她的手中拿着一盏明显是从墙壁两侧撬下来的煤油灯,走动间,晃动的烛火在那张白皙、精致的脸上撒出了一片不断变换的光影。 宛如世界上最为婉转动人的乐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