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章 千夫所指时
彼时的叶家恢弘大气、富丽堂皇的宴会厅内,正照常举行着家宴。
叶家阖府上下百余口近亲嫡系欢聚一堂,席间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虽名叫叶府家宴,但还是请了许多宾客过来参加的。
除了京城诸区县的大小官员外,还有好几个在华夏北境都颇有知名度的年轻俊杰。
谭华雄,北境崆峒剑派少掌门。
他身着复古儒衫,言谈之间俊雅风流,仪态翩翩,颇为惹眼。
除了他的仪表外,最为惹眼的却是他的修为。
年方二十三,就已经修至神境。
未来迈入人仙之境,基本上已经是板上钉钉的现实。
而且,如此天赋,别说整个京城,那就是放眼整个华夏,除了那位无可匹敌的降世天人外,还有哪个年轻人有此等天赋,说他是华夏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绝不夸张。
除他之外,场间还有一位身材高大,气宇轩昂的年轻人也让人瞩目。
江祖阳,是华夏前北境兵团首领江康之子,今年才二十四岁,就已经在军中展露头角,以近乎弱冠之令,肩扛金星,官升少将,且靠的不是家族运作,而是实打实的军功。
年纪轻轻就做了少将,又是江家嫡子,其今后的发展道路可以说已经十分清晰,不出意外的话,三十岁前升至中将,四十岁前晋升上将,然后走自己父亲的老路,从军部升至中枢长老团。
……
事实上,不管是江祖阳也好还是谭华雄也罢,但凡是能收到叶家邀请的,无一不是站在各自领域顶峰的年轻一代,而且还俱都是家世煊赫,底蕴惊人之辈。
他们全都是叶家老祖叶凌天给叶云凰挑亲的候选人之一。
因为都在京城附近,所以才抱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心思,齐刷刷过来参加叶家的家宴,想趁着这种日常给叶家老祖留下点儿好印象,也给日后跟别人竞争时,增加一份保障。
……
而回家就被软禁的叶云凰今日也被允准参加了今日的家宴,这倒不是说叶凌天善心大发,而是想在招婚开始前再攒一次风口,最大化的把叶云凰身上残存的价值都压榨出来。
叶云凰不在主桌,而在整个宴会厅最角落的位置。
此刻的她,身着一袭素白长裙,头戴樱花发簪,乍看上去,虽然没有了素日里巾帼女将身上那股凌厉干练的气息,却多了几分此前从未有过的娇柔、温婉之美。
叶凌天给叶云凰指婚为什么能惊动整个华夏京城以及周边的年轻俊杰?
她之前的女将身份和修为固然是重要的理由。
但最吸引人的还是她横绝天下的容颜。
一将易求,绝色难寻。
这个女子,除却是华夏最有声威的女将之外,还一直都是华夏美人榜的榜首,更是华夏境内无数青年这些年来最心心念念的白月光。
趁着众多宾客们闲聊的档口,犹不死心的叶伊人再次挑起跟叶云凰之间的话头。
“云凰姐,江少年纪轻轻便身居军中要职,那位谭少门主也仪表堂堂,修为不凡,要我说,这俩人可都是万中无一的人中龙凤,不知道云凰姐你更倾向哪个?”
叶芳芳也插嘴道:
“是啊,云凰姐,今日赴宴的年轻俊杰可不少,你总得选出来一两个比较看好的吧?要我觉得,伊人妹妹刚刚说的这两个就都不错,身份地位,都能跟咱们叶家相配。”
虽然叶云凰自始至终都不想搭理叶伊人和叶芳芳,却也知道,若是自己不开口,这俩人估计能像两只苍蝇似的把自己烦死,当下挑挑眉头,冷淡拒绝:
“这些人我都不喜欢。”
她说完就想起身离席,却被叶伊人拦住去路,继续自顾自道:
“也是,江少跟谭少虽然已经足够优秀,但跟真正的中枢少爷之间还有不少的差距。”
“尤其是中枢长老中那位一号长老家的大少,如果云凰姐选他,那日后很有可能就是国母级别的人物,说一句母仪天下,齐天之贵也不是没有可能……”
叶伊人还在喋喋不休,叶云凰却已经不想再听她在耳边聒噪,冷冷断道:
“伊人妹妹,你开口大少、闭口世子,要不你让爷爷去跟中枢一号长老商量商量,让你去嫁给他家公子?”
叶伊人挤出个清纯笑容:
“云凰姐,我倒是想啊,关键人那样的人物,哪儿可能看得上我。”
她嘴上虽然客气,可心中却是忍不住的腹诽和鄙夷:
你叶云凰不就是生的漂亮些,前些年也在外面打出了那么一丢丢的成绩么?
有什么可神气的?
如今你一无军权,二无修为,眼下还能站在这儿,所靠的无非就是尚有几分姿色罢了,可你也不想想,你眼下都二十四岁了,马上就是个老姑娘,就算再漂亮,又能坚持几年?
等你人老珠黄,你以为还会有谁来捧你的臭脚?
眼下中枢一号长老家的公子对你有意,那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看你这架势看,你倒还不满意上了,怎么着,难不成你还真以为自己还是之前那个光彩夺目的女将叶云凰么?
“云凰姐,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可要我觉得吧,我觉得你还真不能怪爷爷他老人家软禁你,想想吧,你身为叶家嫡女,就注定要为叶家做点儿什么,之前你身负军职,手握军权,身上又有跟萧家的婚约、爷爷拿你没有办法,但你废除了跟萧家那个废物之间的婚约,就该做好为家族联姻的打算,怎么敢跟外面的野男人有什么瓜葛?”
“就你找的那野种,不说让他跟一号长老家的那位公子比较,便是让他跟今日在场的这些年轻俊杰比较,你觉得他比得过谁?云凰姐,我劝你就别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了,没有实力兜底,爷爷他老人家是不可能让你随随便便嫁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野种的!”
“……”
叶伊人跟叶芳芳满脸不屑的神色,言谈之间,竟开始说教起了叶云凰。
身边其他叶家旁支,也都出言附和。
几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的议论,一边责怪叶云凰不该任性,一边又将他们从未见过的萧玄贬低成一无是处的废物。
这些话被叶云凰尽数收入耳中,自然很是生气,不过也压根懒得辩解。
有些东西,用语言是不好描述的,唯有最直接的现实摆在这些人的眼前,才能让这群长舌妇闭嘴。
就在这时,叶家家主叶凌天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
“云凰丫头,过来给谭少掌门和祖阳敬一杯酒。”
叶家家主叶凌天,还有一个月不到就年过八旬,实打实的耄耋老者,可精神头却是极好,红光满面的架势,看着再活个几十年,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叶云凰从角落起身,抬头看向自己的爷爷叶凌天,却没有丝毫动身的打算,只是躬了躬身,淡声拒道:
“爷爷,孙女身体不适,不可饮酒。”
她既然心中已经有了萧玄,又怎么可能再去给其他男子敬酒。
“身体不适?”
叶凌天皱了皱眉,声线当中带了几分冷意:
“云凰丫头,别以为爷爷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你是不是觉得你爷爷我之前对你太仁慈也太放纵,所以让你有了跟我讨价还价的胆子,难不成你真要我杀了那个野小子,你才会绝了心思?”
说实话,叶凌天声音不大,可偏偏就是这短短几句话,就让整个宴会大厅的温度,似乎都降低了许多。
毕竟是久居高位的叶家之主,威压自然够重。
饶是叶云凰曾是军中将领,也根本扛不住这股威压,脸色立时泛白,连带着身体都开始抑制不住的颤抖,但脚下依旧倔强的站在原地。
“爷爷,你不要逼我!”
她就那么定定立在原地,看向叶凌天的眼神中带上一抹祈求。
可叶凌天根本不为所动,甚至眼神变得愈发阴冷。
“云凰,你这丫头失心疯了不成,这么多客人在呢,跟你爷爷犟什么?”
“就算身体不适,喝不了酒,那以茶代酒总是可以的吧!”
叶云凰的亲生父亲叶昭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大声命令着叶云凰。
“爷爷,父亲……云凰若是身体不适也就算了,何必非要这么难为她。”
叶家嫡长子,叶云凰的亲哥哥叶破军壮着胆子起身,想替自己的亲妹妹说上一句话,只是,他话音未落,就被自己父亲厉声斥责:
“破军,你给我坐下,家祖在此,这儿哪儿有你说话的份,还不退下!”
叶昭沉着脸怒视叶破军。
叶破军虽是叶家嫡长子,却是个文弱性子,不通武道,哪儿里扛得住自己父亲和爷爷近乎雄狮般的目光,当下只能凄然一笑,扑通一声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
场间又一次只剩下叶云凰孤零零一人站在原地,与她曾奋战了十多年的整个叶家为敌。
便有温热眼泪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扑簌簌地落在地上。
坐在她边上的,如叶芳芳、叶伊人之流却全然不在乎这些,俱都是满脸的讥讽和嘲弄。
在她们心里,巴不得叶云凰越倒霉越好——
谁让曾经的叶云凰是那么耀眼,那么夺目,相对比下,更是将她们这些女子衬得那般暗淡无光,碌碌无为。
便在这千夫所指之时。
偌大的叶家府邸上空,忽然传来刺耳的警报。
“有敌袭!”
随着警报声响起的,还有叶府护卫稍显仓皇与恐惧的叫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