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七章 深夜来客
北冥阁地处紫金山巅，从最高处向下看去，可以轻易俯瞰整个金陵风光以及此刻夜幕之下，不知凡几的万家灯火。
萧玄极目远眺片刻，忽然挑了挑眉，淡声开口：
“客人，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说着，他一挥衣袖，楼顶的凉亭里便凭空出现了一套通体以碧玉雕琢的精美茶具。
萧玄动动手指，取出两枚茶叶，放入玉杯之中，再倒入泉水，最后以真元之力无声沸煮，不消片刻，茶香袅袅，余韵不绝。
就在这时，天际忽然传来一道俊朗男声：
“好香的清茶，能看到萧天人如此仙家手法，倒是让老道这个自诩研究茶道五十年的老家伙大开眼界，自愧弗如啊。”
声音未落，云中身影已经落在萧玄对面，冲他打个稽手后，便自然落座，端起面前茶水，一饮而尽。
喝过茶，来人再次稽手：
“武当，张处机，见过萧天人。”
萧玄手上煮着清茗，眼神淡然扫过张处机，似是不经意道：
“华夏诸多人仙，陈青帝已死，老青龙军务繁重，卓浦芭性子沉闷，西昆仑飘渺不定，萧千绝又与我有隙，算来算去，也就只有你这位道长，有时间也有闲心来此见我了。”
张处机哈哈一笑：
“哈哈，他人畏你强大，明里夸，暗里骂，又各做防备，可以说是一个个都把人前人后的本事玩到了极致，可我却认为，你萧天人并不是那种滥杀无辜，惹是生非之人，因为自你出道之日起，打杀的，全都是那些主动招惹你的人！”
萧玄哈哈一笑，举起手中茶杯：
“不错，就凭这点，当饮一杯。”
说罢，抬手，一口将茶饮尽，这才正色道：
“张道长深夜来访，怕是不只为了来我这北冥派上讨一杯茶水喝吧？”
“而且，你能瞒得住别人，却瞒不住我，若我所料不错，只怕你的修为已经与陈青帝相差无几，甚至已经隐隐超过了吧？”
萧玄此言一出，坐在对面的张处机身形先是一震，旋即浮现出无奈苦笑：
“果然什么都瞒不住你，难怪如今的世界修道界，有不少人都在传说你是老怪物转世重生，这才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也就是此刻北冥阁的顶楼上无人，不然的话，这几句话传出去，注定又得让当世为之震动。
谁能想象，这个一直以来都被看作是华夏众多人仙境强者中，最与世无争，战斗力也平平无奇的张处机，竟然也到了人仙巅峰的境界，甚至还得到了当世公认第一人萧玄的认可，说他比陈青帝强出那么一点儿。
沉默一阵，张处机叹了口气，继续道：
“萧天人应该也知道，当世人仙之巅，除却已死的陈青帝之外，尚有卓浦芭、西昆仑和萧千绝以及在下几人，当然那些素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肯定还有，这里就不一一列举。”
“可我想说的是，便是修成这人仙巅峰之境又有何用？非要说的话，就只有一点儿，就是修炼到这一步，才会发现，原来人仙之巅，没有大道三千，唯有绝望，合着我们苦修数十载，到头来，不过只是场虚妄……纵然比常人多享了七八十年寿命，却终究还是逃不过人类固有的寿元枷锁……”
萧玄微微颔首。
地球的灵气太枯竭了。
除非能找到那种数千年不朽的灵脉，否则光凭空气中蕴藏的天地灵气，根本不足以支撑人仙巅峰晋升到地仙的消耗，而肉身不渡雷劫，更是无法转化为地仙体魄，空有一身地仙的心境又有何用？
可萧玄不同，他虽不是地仙之境，却有先天道体傍身，修至大成，活个几百岁不是问题，妥妥的不是地仙，胜似地仙。
如是想着，萧玄挑眉问道：
“这跟你来找我有什么关系？我可以坦白告诉你，我也并未到达地仙之境，之所以能强杀陈青帝，只因为我所修行的术法神通比你们更强大，才有了战胜准地仙的实力。”
时至今日，萧玄实力可以横推当世，放眼全球，他惹不起的人不说没有，但绝对屈指可数，起码三五个人仙齐至，也奈何不了他，所以，他也懒得遮遮掩掩，直接公布了自己的真实修为。
闻言，张处机却没有丝毫讶然神色，只微微点了点头后，也就继续道：
“这个早在玄武湖畔时，我就大致有所猜测。”
说着，他停顿了一下，方才续道：
“说出来不怕萧天人笑话，贫道自幼便在武当修行道法，迄今已一百三十七年，虽踏足人仙巅峰，却能感觉到离那传说中的地仙之境尚且遥遥无期，今日早些时分，我在玄武湖畔观看你与陈青帝的斗法，方才看清一个真相。”
“什么真相？”
“这片天地虽然辽阔，辽阔到足可容纳近七十亿人，可贫道却总觉得，在这辽阔之下，似乎是少了一样极为重要的东西，所以，想在这世上突破地仙，怕是一件不可能的事，除非……”
萧玄眯了眯眼：
“除非什么？”
“除非我们跳脱出这个世界……”
张处机说完这句，原本还算平静的眼神忽然变得波涛汹涌，看向萧玄的目光也收起了初时的洒脱，变得无比凝重：
“萧天人，你学究天人，可曾听过地外灵界么？”
“地外灵界？”
萧玄眼底精光一闪而过，这是他在藏剑仙人秘境，查阅前辈留书后，再一次听到灵界这个名词。
张处机身为一个活了一百多年的老狐狸，萧玄眼神自然躲不过他，当即拍手道：
“果然，看这样子，萧天人定然也是知道灵界存在的。”
“不怕萧天人笑话，其实我之前甚至想过，萧天人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恐怖的修为，有很大可能是从仙门中走出来的人物，当然也有可能是得到了仙门传下的机缘，否则没理由修炼速度如此逆天！但没过多久，我便又亲手推翻了这个猜测。”
萧玄把玩着手里的从碧玉茶盏，似乎问他，又似乎是在问自己：
“哦，为什么要推翻？”
张处机调整下坐姿，肃然开口：
“仙人中人虽然强大，却也不可能越级而战，更不可能以人仙境硬撼地仙一剑，不夸张的说，今日之战，我敢肯定，陈道兄最后那一剑，绝对堪称当世绝巅，不论是我，还是萧千绝，甚至是西昆仑站在那里，最后也只能以命换命，可你不但扛了下来，分毫未伤的同时，甚至还完成了反杀！”
“这已经完全违背了我们修道界的常识，要知道，人仙境巅峰跟地仙之间，虽然只相隔一线，可那一线，却是天堑，这是每个人仙乃至神境都了解的铁律！”
萧玄抬起眼皮，没有理会张处机的激动，反倒是答非所问道：
“我刚刚听你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是对灵界很是了解？”
张处机没有隐瞒，毫不犹豫道：
“不瞒萧天人，据我从门中记载所了解，我武当派数千年传承，考的就是当年灵界中一位大人物进入灵界前留下的道统传承，只可惜，几千年下来，道统传承越发残破，后辈修习也越来越难，便是数百年前，我三丰祖师那般才情惊世的人物，最终也只能含恨终于人仙巅峰之境，耗费一生，也没有找到进入地仙境的办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