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人情世故
当听到李符的声音，杜荫禅先是吃惊，被李符的身份所震惊到。
随后是热泪盈眶，这个实际活了两百多年的修士，嚎啕大哭。
他终于等到了这一日。
这重返人间的一日。
为了减少灵气的损耗，太苍福地之内，长时间都是一人独居。
他也是深感无灵气维持，自己大限将至，所以才履行师门传统，提前三十年外出找寻合适的传人。
打算培养秦明烛，然后便等待寿元走到终点。
如今可以重返人间，不但能够继续修行，延续寿命，更重要的是，不必再孤独的坚守。
杜荫禅立刻回答道：“多谢陛下开恩，能让太苍一派重返人间，老道一定谨记陛下叮嘱，遵守大端律法。”
随着他的回复，那张传音符的灵力也达到了极限，霎那间自燃了起来。
师徒二人喜极而泣，相抱着痛哭了起来。
虽说闭关对于修士来说家常便饭，可是这种是主动的。
而在福地之中是被动，如同坐牢一般，自然是比不得。
许久之后，师徒二人才收拾好仪表，而后杜荫禅带着秦明烛来到了洞天中的一处风水极好的地方，这里埋葬着太苍派的历代先祖，在秦明烛进入福地之后，杜荫禅极少来这里，也不让秦明烛来到此处，怕影响其道心，如今师徒二人坦然来到此处。
杜荫禅一个个的与秦明烛介绍坟冢主人的名字，以及些许生平。
最后，两人站在最角落的坟前，杜荫禅热泪盈眶，哭诉道：“师傅，徒儿终于等到了灵气复苏的一日，从今往后，我们太苍派便可重返人间，你将会有很多的徒子徒孙，太苍重新繁盛……”
杜荫禅倚靠在墓碑上，这一刻卸去了所有坚持的老人，哭的像是个几岁的孩童。
一如那一日，那名慈祥的来人来到孤苦伶仃的他面前，说要给他一个家。
他也是这般的流泪。
秦明烛看着师傅杜荫禅，没有出声，但是他的肩膀颤动，脸上早已全是泪水，无声的哭着。
他们肩负的太多的东西，使得自己没法像平常人那样。
因为踏入福地的那一刻，意味着他们将会有一百多甚至两百多年的漫长独守时间。
……
三日后，一队来自京城的官府队伍来到了太苍山，
为首的是当今的礼部侍郎，一名中年的官员。
“想必这位便是杜宗主。”礼部侍郎曹飞凡笑呵呵的说道。
贵为金丹修士的杜荫禅没有摆架子，相反很是和颜悦色的说道：“正是在下，劳烦大人走一趟了。”
说话间，杜荫禅已经偷偷的朝着曹飞凡递过去一瓶丹药。
曹飞凡立刻脸色大变，猛然向后退了几步，与杜荫禅拉开了距离。
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杜荫禅有些懵圈，攥着丹药瓶的手，毫无悬念的暴露在空中，十分的尴尬。
“杜宗主莫要害下官。”曹飞凡痛心疾首的说道。
紧接着身旁的廷尉开口，任何官员不得私收贿赂，违者家产抄没，全家流放。
大端的官场风气极严，先是太祖皇帝在位之时，满门抄斩了几家大贪官，不乏开国功勋。
后面李符上位之后，依旧如此，不留情面。
所以形成了良好的风气。
原本杜荫禅硬着头皮从官场话本书上学来的人情世故。
此时却成了事故。
杜荫禅只好在众目睽睽中悻悻地收回那瓶丹药，尴尬地自嘲道：“倒是在下市侩了。”
“杜宗主这叫贴近人间底层，修仙亦是修真。”曹飞凡帮其开口道，才将先前的尴尬翻篇。
接着他让身后的小吏将公文呈递上来，交给了杜荫禅。
“这是陛下与内阁诸位大人讨论出来的方案，杜宗主看了之后，觉得没问题，便可签字，稍后便可以打造山门，连接福地。”曹飞凡解释道。
他不忘小声提醒道：“今后还有其他宗门出世，若是贵宗今日签字，可以为后来的宗门做好表率作用。”
杜荫禅顿时觉得手中这份公文的分量有多重了，下意识抓紧了一些。
打开之后，先是寻常公文的行文开头，接下来才是重点，大端给这些宗门划分宗门的地点，需要建设山门可以支付一点的费用，官府会让当地的衙门派遣人员进行修建，而且认定之后的宗门才可以进行招收弟子等后续的活动。
当然，这些也是有些条件，比如宗门记载的史书除了涉及宗门机密之外，要上交一份朝廷留存，每年缴纳一定的赋税等。
杜荫禅看得十分仔细，这是出于对朝廷的尊重，也是对自己宗门的负责。
总体上来说，是在接受的范围之内，属于双方都受益的条件。
片刻之后，杜荫禅签下了协议。
也正式成了大端朝底下第一个合法的宗门。
“恭喜杜宗主了，今后便可在大端境内收徒传教了，当然也不要违反大端的律法。”曹飞凡以及身后的官员纷纷恭贺。
而这时秦明烛很人情世故的给在场的人封了几个小红包，并不丰厚，只有一两银子。
这不过是一个吉利的小彩头，连在廷尉府廷尉们也没有拒绝，全部收下了。
“那便不打扰杜宗主了，下官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去办，接下来有需要，可以前往雍州找雍州牧商量。”该办的事办完了，曹飞凡也就准备离开这里。
杜荫禅很高兴的把人送走，而后才黑着脸对秦明烛问道：“你小子，从哪学来的这么一套？”
秦明烛一脸自豪的说道：“师傅，你那一套落伍了，我看的是最新的话本小说，比你更懂人情世故一点。”
“人情世故是吧？！”
紧接着，大榕树下，传来了秦明烛呼救声。
……
离此地六里地的地方，曹飞凡手持圣旨，站在一座山前。
“英国公许士绩，战功彪炳，对国有开疆拓土之功，对民有十年的教化之功，兹雍、冀、凉等三州百姓请愿，今日敕封为青武山山神，此后为国继续镇守山河，造福黎民，勿忘众生请愿之恩。”
曹飞凡朗声宣读圣旨，而身后的马车缓缓上前。
撩开车帘之后，方才露出车中所载之物。
赫然是一尊由黄金打造的等人人像，而金身人像的脸，正是英国公许士绩的脸。
两年前许士绩寿终，李符动用祭天符诏，留住了其魂魄。
如今正式敕封为山神。
而当曹飞凡诵念完圣旨之后，天上一道金色的光柱骤然落下，照射在金身像上。
一道淡淡的魂魄随着金光落下。
魂魄与金身合二为一，而后金身化作了血肉之躯，许士绩下跪接过了圣旨。
“臣，谢主隆恩。”
随着这一声落下，整个青武山的山水气运猛然一震，一尊巨大的神像短暂的屹立天地间，快速的消散。
杜荫禅师徒自然是察觉到了这边的变故，杜荫禅才喃喃的说道：“恩威并施，这才是真正的人情世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