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两难的选择
念及此处，宋洁玉整理好心情，深吸口气，回到报社。她的步子迈得很轻，就在打算推门时，听到韩明月不大不小的声音。“陈助，我刚才经过外面，听到洁玉和她干妈吵得很凶啊，似乎是她丈夫拿了不少钱，租了个鸟不生蛋的地方。”
“好像是说租了半条街呢，足足20间车间，这么一块地皮盘下来，就算是大型企业，都很难盘活。”
听到这话，陈助眼中流露出不屑：“宋洁玉她不记仇，心胸宽广，做事情也是一板一眼的，没想到在婚姻生活上如此失败，眼光太差了，看上这么个糊涂蛋。”
“好像是叫什么……大地红炮仗厂的车间，话说这间厂子不是很久不对外销货了吗？咋就摊到宋洁玉她丈夫头上。”
韩明月感到疑惑。闻听此言的陈助愈发瞧不上，这位素未谋面的男人。“大地红炮仗厂早就蔫儿了，上头打算让他们倒闭清算，分明是找宋洁玉她丈夫做接盘侠，这小子还以为馅饼掉自己头上了。”
“彭山村虽然只是个小村子，但走出来的人才也不少，很多有经商头脑的老板，往上查两辈，都是村子里的。”
“土地局前几天还抱怨呢，红星市场那块地皮，狗都不要，你听到宋洁玉丈夫叫啥名儿了吗？上赶着去当冤大头。”
陈助哀叹一声：“我要是没记错，应该是叫叶建设的小子，太年轻，太把自个儿当回事了。一租就是30年，一年的租金就4500块钱，土地局的人和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呢！”
“4500块钱每年租了三十年，他拿命去还债吗？”
韩明月并非是刻意去听墙角，所以听得不是很清晰，当她得知数额如此庞大，她的小腿肚子都哆嗦了两下。“他要是交不了钱，土地局该不会找洁玉的麻烦吧！”
土地局可是正经的金饭碗，叶建设要是敢拖欠，违约跑路，倒霉受苦的就是宋洁玉了，她还大着肚子呢。“天呐，洁玉怎么没把这件事和我说道说道呢，叶建设太不像话了，他只顾着自己，一点也不考虑后果。都是要当父亲的人了，什么牛鬼蛇神啊，我得去劝劝洁玉！”
在门外听到这一切的宋洁玉，一股强烈的晕眩感让她往后倒去，她艰难地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倘若车间真的做不成，一切都完了。剩余的一万多块钱，都要拿去作为违约金赔偿给土地局，日后就仅靠宋洁玉一人贴补家用。下班回家的途中，宋洁玉都心不在焉，她就怕噩梦成真。不然就和土地局摊牌，撤回合约，这一年的租金就搭进去，起码损失不会太惨重。要是装修完，再后续的资金流入，不仅连老本都保不住，还要倒贴。她可以无所谓，但父母回到彭山村，知道现状，势必要逼着她和叶建设一拍两散，还有未出生的孩子。娃娃不能颠沛流离。念及此处，宋洁玉已经到达筒子楼，楼道里有几个婶子在拉家常。“嗨呀，喷香的肉味儿，真舍得啊！”
身边瘦骨嶙峋的大娘，刻薄的说道：“舍不舍得的，跟你有啥关系，人家还舍得四次借钱去租地皮呢。”
“叶建设这个败家玩意，谁摊上他，谁就倒霉。活脱脱一个扫把星，我看除了宋洁玉那么傻，没人能跟得了这种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现在他手里或许还有点钱，再过十天半个月，他连烂野菜都别想吃上。”
宋洁玉眉头紧锁，眼中划过厌恶，这位大娘先前还和她攀谈，夸叶建设能赚钱，有一双巧手，结果是人前一套，背后一套，背地里这么插刀。前两天她还给大娘递了半碗肉，真是吃到狗肚子里去了。不要脸！宋洁玉把这一切默默记到心中，随后推门而入。今儿做的是海带排骨汤和栗子炒鸡，浓郁的肉香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顿时所有的不愉快和疲惫，都被洗净了。“还得做个萝卜丝丸子，你饿极了就先吃。”
见叶建设埋头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宋洁玉不禁勾起唇角。但回到饭桌上，宋洁玉的脸色又是一沉。“建设，要不然你往后还是做素菜吧，跟大家吃的一样，否则招人记恨，街坊四邻都说你的不好。”
话落，宋洁玉小心翼翼的朝厨房瞥了一眼。叶建设动作一顿，他没预料到宋洁玉，原来这么在意他人的眼光。这个小村子里的多数人，就是见不得人好，叶建设早就习以为常，把那些非议当作耳旁风，却忘了照顾洁玉的感受。“媳妇，你听着有人说我坏话了别往心里去，就当他们张着嘴巴在放屁呢，反正我们过的和和美美，吃的舒服，何必关心别人。”
听到这话，宋洁玉微不可见的黯淡下来。“即使他们不说，我也能看出来，他们不高兴了，我们毕竟是要在筒子楼住很久。你说把他们统统给冒犯了，往后还怎么见人。”
叶建设依旧自顾自搓着肉丸：“如果别人家有条件，他们会选择不吃肉吗？我们又没有炫耀，这对于我们来说，就像他们吃大白菜一样，稀松平常。”
“你现在有身子，多补充点营养是好事儿，况且孩子出生了，你要让孩子天天吃大白菜我可不舍得。”
宋洁玉心思迷离，不过一阵，她就恍然大悟。怪不得街坊邻里看到叶建设买肉，就吐酸水，明摆着是自己得不到，就抹黑。因为叶建设和他们一样，是普罗大众里的一员，要是叶建设是市里的富家少爷？他们只会各种夸耀，现在叶建设还没做到那种境界，所以需要暂且忍耐。宋洁玉想了想，的确不该委屈自己和孩子。两人照例用餐，叶建设盯着宋洁玉，她时不时走神，似乎是藏了心事。“洁玉，你遇到难题了？”
叶建设最害怕的就是宋洁玉这幅样子，有事儿憋在心里，不愿意和自己坦诚相见，这样的婚姻关系，迟早是要出现裂痕的。宋洁玉被点醒，犹豫不决要不要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