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飞来横木

    马车经过洞口，跟随车队来到了一片临时搭建的营地，车夫给两匹马卸下缰绳，喂了几口好草料。　　维基莉可似乎身上并没有带什么钱币。她从包里取出了一张卷轴，德拉诺觉得那应该是一种支票。车夫拿上卷轴仔细看了看便激动地喜笑颜开。　　“谢谢小姐，其实只要五十赫比就够了。”

    车夫说道。　　“没事，这支票相当于六千赫比，差不多是你一个月的收入了。听着伙计，我需要你继续帮我们个忙。”

    维基莉可说道。　　“什么忙？您大可开口。”

    车夫恭敬地问道。　　“你看，我们要绕过城郊去埃索以沿海附近，大概位置在苏坎利坦的港口附近。”

    维基莉可拿出一张地图卷轴指着沿海边的一个港口说道。　　“啊！帝国的军事要塞这要是被发现了会因为私自闯入帝国要塞被判罪的！”

    车夫听见“苏坎利坦”这个名字顿时大惊失色。　　“喂，喂！你冷静点，小声些行不行。你放心，把我们放在距离港口5公里远的位置，你就可以拿上这六千块钱快马加鞭跑回赫城好好度个假了。当然，你也可以现在扭头回去，这样就按你说的，付你五十块赫比。”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车夫最终还是没能抵住诱惑，拉着二人上了车。马车悄悄绕开营地巡逻的注意，顺着一条野道向东北方向驶去。　　这一上车又是快两个小时。换一般任何人在一天内坐6个小时的马车都是受不了的，德拉诺也不例外。　　虽然高档的弹簧座椅坐起来非常舒适，但德拉诺内心已经感到有些烦躁。他刚想和维基莉可再聊几句，却发现那女孩已经头发乱糟糟地趴在窗边睡着了。　　往常时而开朗时而严格的她毕竟也是个女孩子，无论平时内心多么成熟，但她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啊。　　德拉诺的内心这样想着，他脱下大衣，轻轻地披在维基莉可的身上。望着窗外隔着树荫不断闪烁的阳光，他想起来那艘船上的同胞们，还有海德温修女，他们还活着吗？或者说，还有多少人活下来了呢？　　想着想着，他面前又浮现出和战友们度过的日子，有尽兴的欢歌庆祝，也有残酷的战火硝烟。　　在发现还有生还者后，维基莉可会帮助他们吗？还是说会连德拉诺也一起放弃，送他回到原来残酷的生活中呢？　　虽然维基莉可内心善良，但经过短暂的相处德拉诺也清楚，她的善良之所以能如此纯粹，是因为她无论遇到什么艰难情况都充满自信，而且时刻保持着高度理智。　　“唉，一切还都是未知数。”

    德拉诺默默叹了口气。　　在战场上这么多年德拉诺仍能健全地活下来，全是因为他无论遇到什么处境都能努力避开最糟的结局。　　战友们说这是他有强运加护。但只有他自己清楚，在一切随时间发展的过程中，你每一秒钟的行动都会影响下一秒的变化。因此哪怕你明知结局是悲剧，也会因为每一秒钟的不懈挽救而将损失和伤害降到最小化。　　当你习惯这样的行动和思维方式，与其说是有强运加护，倒不如说是摸透了运气的动向。　　但自从被维基莉可救起他就感觉到，自己不能再控制住命运了。　　就从那一刻开始，他的运气成为了未知数，德拉诺自己也感到十分无力，但或许正是这种对未来的未知，才是普通人对于命运应该抱有的看法吧。　　德拉诺脑海里的未来如今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纱，他放下手中的诗集，头向下一沉便睡去。　　二人就这样在车厢里东倒西歪地睡了一个多小时，车子也进入了下坡道路开始缓缓加速。　　当车夫试图拉进缰绳让马车慢下来时，路边一棵巨大的云杉突然倒地，不偏不倚正好挡在了前方的道路上。　　高速下坡的马车根本没办法停下，随着车夫一声惨叫，整个马车撞在粗壮的树干上，车厢因为惯性扯断了与马连接的木梁而在空中转了半周，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好在车厢内部由金属一体打造而不至于散架。两人在熟睡时被突然抛在了半空中又重重坠地，还没等睁开眼睛，德拉诺就感到剧烈的疼痛感灼烧着他的神经。　　他缓缓睁开眼，发现整个车厢已经颠倒了过来。德拉诺立刻反应过来发生的情况，扭过头发现维基莉可已经满面鲜红地倒在车厢里一动不动。　　“喂，维基莉可！喂！”

    无论他怎么喊，维基莉可都没有反应，她在马车遭到撞击的那一刻因为头部撞在了窗户的金属框架上而陷入了昏迷。　　德拉诺伸出右手试探着维基莉可的呼吸，不幸的是那可怜女孩的气息已经完全消失。但德拉诺没有放弃，他用手指摁住维基莉可颈部的脉搏，太好了！她还有微弱的心跳。　　这时德拉诺才发现自己的另一条手臂已经骨折变形，他强忍着疼痛尝试将变形的车门打开。但凭借手臂的力量根本没办法打开卡死的铁。他抬起双腿，用力踹开了车门。　　德拉诺回头将维基莉可的身体抱在怀里，他奋力爬到了车门外。回过头他看见马匹和车夫都撞在了一棵横倒在路中间的巨杉上一动不动。　　“该死这该怎么办才好”德拉诺抱起奄奄一息的维基莉可，他顾不着自己身上的伤痕和骨折的剧痛，只想能找到个医生来救活自己恩人的生命。他撕开袖口给维基莉可的额头止血并简单包扎了一下。　　突然几人人影照在了德拉诺的身上，他警觉地回过头，却因为强烈的阳光而看不清对方的脸。　　“今天又是大丰收了！哈哈哈哈”那几人笑道。　　其中一个戴着黑色贝雷帽的壮汉拎着撬棍慢慢走近了德拉诺，“小子，放轻松点，继续好好睡吧！”

    话音刚落，德拉诺感觉颅内回荡着一阵强烈的眩晕感，他双眼发黑失去了意识，重重地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