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双胞烦恼（下）

    妻子苏醒后，爸爸回到窝棚，两人商量要不要将生下双胞胎的事情，告诉了麂娃的爷爷和奶奶。　　原来，在莽人的部落里，历来有一个风俗，他们认为双胞胎不吉利，是一个不祥的征兆，会给部落带来灾难的。　　那时候，女人在莽人部落里，是没有地位的，麂娃的妈妈含着眼泪，一左一右地抱着两个孩子，喂了奶以后，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他爸爸是男人，由他作主就行了。　　麂娃的爸爸，是部落有名的猎人，素以胆大心细而著称，但这件事确实太棘手了，爸爸坐在火塘前，一夜无眠。　　清晨，森林中的红原鸡，已叫最后一遍了。　　爸爸无奈地作出了选择，准备天亮以后，就按部落的习俗，忍痛将两个双胞胎儿子，丢弃在森林中。　　也只有这样，麂娃的爸爸和妈妈，对家里的爷爷、奶奶，以及全部落的人，才有一个交待。　　天色微明，爸爸抱起酣睡中的麂娃和弟弟，趁着火塘的火光，认真地看了两个孩子最后一眼，眼里噙着泪水，只呜咽着说了一声“两个孩子，爸妈对不起你们啊”，然后走出了窝棚。　　突然，他们的窝棚外，传来了急促地呼吸声和奔跑声，以及动物奔跑时，灌木丛发出的窸窣声。　　由于动静太大，将麂娃和弟弟弄醒了，他俩啼哭起来了。　　爸爸迅速返回窝棚，将两个孩子在火塘边，接着冲了出去，才发现是一只成年的麂子，惊慌地向他们的窝棚跑过来。　　莽人崇拜麂子，视它们为吉祥物，认为麂子能给部落带来幸福和安康。莽人的猎人，都不猎杀麂子，森林里的麂子，时间长了，看见莽人也并不回避，遇到老虎和豹等追捕时，往往还躲到莽人跟前或洞穴，以寻求庇护。　　趁着火光，爸爸看见远处的一棵巨大的松树下面，有一只斑斓猛虎，虎发现人和火光后，逡巡着不敢上前，也不肯离去。　　爸爸从火塘里，拿出一支烧得正旺的柴火，向老虎扔了过去，老虎见状，马上消失在莽苍的森林里了。　　此时，麂子已经钻进窝棚，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麂娃的妈妈，被动静惊醒后，看见角落里的麂子，眼睛里发出了惊喜的光彩。　　当爸爸再次抱起两个孩子，向森林走去时，妈妈只说了一句话：“麂子都来我们窝棚了，两个可怜的孩子，应该不会给部落带来什么灾难。你是孩子他爸，你再想想，看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一句看似轻描淡写的话，让听者有心的爸爸，竟然不知道怎么办了，他心情非常难过，也很矛盾，于是一边走，一边想到底怎么处理两个孩子。　　后来，他来到了山谷下的溪水边，无意中看到溪水时，终于有了办法。　　莽人的风俗中，有用冷水来淘汰弱婴的做法，意思是用沁凉的溪水，来为刚出生的婴儿洗浴，只有强壮的婴儿，才能存活下来。　　存活下来的孩子，由于体质很好，在以后的成长过程中，也会省却父母的不少麻烦。　　无奈之下，爸爸想用洗冷水的办法，来选出一个强壮的孩子，然后抱回家，他只要撒一个谎，说妻子只生了一个儿子，这样就可以保下其中一个孩子，这样对他和妻子而言，心里都要好受一些。　　早上，森林里的溪水，冰沁入骨，两个孩子一碰到冷水，都开始拼命大哭，那哭声像莽人用的砍刀一样，一刀一刀地，砍在爸爸泣血的心上。　　麂娃先出生，个头要比弟弟大一点，因而更健壮一些。　　而麂娃的弟弟，身子瘦小，哭了一会儿，就失声了。　　爸爸心里有底了，赶紧用马鹿皮，重新将麂娃包裹好。然后，他找来一些枯木枝和藤，编制成一个简单的木筏，将身子已经冻紫的麂娃的弟弟，放在木筏上面，并盖上芭蕉叶。　　最后，爸爸跪了下来，含着眼泪，将孩子和木筏放在溪水里，任其顺流而下。　　离开小溪前，爸爸对着小溪，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只能祈求山神和水神，能够保佑可怜的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