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二月春风似剪刀。
横店的风是剪刀可一点也不假，冷冽的风刀刮在她的脸上，她后退几步看着向她走来的男人。
方既白有着模特的身高和一张硬朗帅气的脸，带着金丝边眼镜很是斯文败类，但是虞天青对帅哥无感，更没有在寒风中欣赏帅哥的习惯。
“虞小姐不介意接个律师函吧？”
“啊？？”
助理递了份文件给她：“虞小姐，这是那辆车的清洗费报价。”
天青抽出文件一看上面六个零的清洗费，顿时瞪大了眼。
“这、这是抢劫呢这！！洗个车要洗80万？？”
助理：“那辆车当晚刚从德国空运过来，全球只有两辆，价值三千万。”
“美元。”
“……”
或许是被吓到语无伦次了吧，她喃喃问：“那、剩下一辆谁买走了？”
“德国总统。”
天青：“……”
就离谱。
“有一点我必须要向虞小姐说明。”
“嗯？？”
“那晚您吐了我们老板一身，那套西装的价格同样很贵，但是我们老板人好，不追究西装的费用了。”
天青表示：呵呵。
就算你加上了服装费，我也是还不起的。
也许是天青的脸上写满了我要当老赖的表情，助理终于步入正题。
“虞小姐还不上的话，我们只好发律师函了。”
“啊？？”
天青急了，连忙辩解：“别呀大叔，实话跟您说吧，我只是个小群演，刚毕业没存款，不是我不想还钱，是我真的没钱！”
说完还把手机短信打开给他看里面尾号为零的银行短信，助理不为所动，天青又把画面转给方既白看，奈何大佬没有一丝怜香惜玉的心。
天青觉得今天要是还不上这80万，这律师函没跑了。
方既白看着小姑娘脸色骤变，心情大好。
那晚其实是个意外，方既白刚参加完晚宴，顺便去提了车，往常那条林荫道并没有什么人，天青却在一个拐角突然蹿了出来。
天青喝了太多酒了，理智什么的都被丢到九霄云外，方既白下车就看到一个小姑娘提着个酒瓶坐在地上狂喝，周围是滚落一地的空酒瓶，他还以为对方要碰瓷，推了推对方。
被推了一下的天青瞬间怒发冲冠，一把扯过方既白扑上去就开始哭。
“呜呜呜！”
“领导，我、会努力的，别、别开除、我，我不能、没有这份工作啊……”
天青哭得梨花带雨，说话颠三倒四，一会儿说领导是个好人，一会儿骂领导是个狗东西。
她抬头仰望比自己高特别多的‘领导’一把捏着他的脸，还把人家的金丝边眼镜摘了下来，嘴里嘀咕着狗领导带着眼镜更加道貌岸然了。
方既白被这突如其来的突袭搞的措手不及，他连忙挣扎着要脱出重围。
“快把这醉鬼拉开！”
助理立即上来要把天青扯出来，结果小姑娘看着瘦瘦小小，力气可不小，跟八爪鱼一样扒得紧紧地，别人越拉她越来劲。
方既白太高了，小姑娘又扒着她脖子，他不得不弯下腰，鼻尖充斥着浓重的酒味，小姑娘从喃喃低语到歇斯底里，彻底把方既白当成了树洞。
几个人轮番上阵都不能把天青从方既白身上跩下来，反而累得像拔了一场河。
方既白被逼得靠在车前，天青还在哭闹，一把鼻涕一把泪，方既白深吸一口气，已经气得没有脾气，他看着阴影处披头散发的小姑娘，这是遇到女鬼索命了？
“什么女人力气这么大！？”
“放手，别拉我的领带……”
“我、我要、我要喘、喘不上、气……了！”
方既白的领带被天青死死抓着被迫上吊，眼看着自家老板脸色通红，助理和司机使出了洪荒之力才把老板的领带从天青手里抢了过来。
“咳咳咳咳咳……”
“方总、方总还好吧！？”
助理着急问道，方既白一顿猛咳后才把气顺下来。
差点被这女人勒死！
方既白脸色铁青咬牙切齿：“你！觉！得！呢！”
天青还捏着方既白的脸在哭唧唧。
“你、你、嗝儿、凭什么、开除、我、呜呜呜，凭什……”
方既白想打人。
“住口你是狗吗！？”
“我知道你领导不是人，不然你先放手，我们过去打他一顿？”
天青已经没有意识了，一动不动当个挂件，反射弧迟钝好几秒才猛地抬头大喊：“好，打丝拉个狗领导……”
“呲！”
虞天青一抬头把方既白的下巴撞个正着。
这女人的头是石头做的吗！！！
方大总裁从小到大没有这么狼狈过，用力把虞天青的手往外扯，就在这时，虞天青抬起头对他傻笑了一下。
“呵呵呵。”
方既白下意识紧张道：“笑、笑什么？”
“呕……”
方既白：“！！！！！”
——
方既白看着虞天青一脸我在很努力回忆了但是就是想不起来的尴尬模样，轻嗤一声。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把钱还上就行。”
天青一听要还钱，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老板别这样呀！”
“老板一看就是个大好人！之前没跟你说一声就离开医院真的很抱歉，我这没办法啊工作忙！一家老小等着我跑戏赚钱，这一时半会儿是真的没有那么多钱呢！”
天青表现的十分可怜，一双大眼睛汪汪的，像个等着主人摸头的橘猫。
方既白可不吃她这一套。
那晚虞天青被抢救回来之后，方既白在病房里守着，直到医生说脱离了危险期，他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一面之缘，却已经是天大的救命之恩。
本以为小姑娘在了解完情况后会对救命恩人感恩戴德，什么做牛做马结草衔环，再不济也会声泪俱下说要以身相许报救命之恩吧？
结果对方直接跑了，连句交代都没有。
什么报答什么以身相许，电视剧果然都是骗人的！
方既白不知道当时自己气愤又失落的情绪从何而来，反正就是非常不爽。
后来查到她信息想打电话问一下她恢复的怎么样，结果被认为是来要钱的，透过电话线冰冷冷说了句“最近没钱啊穷的都要上街乞讨了有钱一定还”之后就啪的挂断了他的电话。
从来没有被挂过电话的方大总裁表示有被气到。
后来他再打电话，对方那头永远都是“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直到那天在秦王宫惊鸿一瞥，呵呵看起来也不像是穷的要去要饭的程度。
“我问你一个问题，三秒内回答的上来我就不要你还钱。”
虞天青紧张道：“什、什么问题？”
“很简单，我叫什么名字？”
虞天青顿时觉得头顶飞过一排乌鸦，这她怎么知道！？
方既白一眼我就知道的神色。
助理道：“虞小姐，我们老板姓方，东方集团总裁方既白，也是您的救命恩人，这下能记住了吧？”
虞天青闻言立即点头表示记住了记住了并做出感动的表情。
“方总真是大好人，那天晚上的事情我还没跟您道谢呢真是谢谢您了！”
方既白冷哼两声。
“我很疑惑虞小姐拍戏的时候记得住台词吗？”
虞天青知道对方在嘲讽她忘恩负义，哈哈笑着假装听不懂。
“哈哈方总瞧您说的，我一个背景板，要什么台词，我只需要在主角后面静静地站着就行了，很轻松的。”
方既白：“……”
虞天青假笑了好久，她在冷风中脸都要笑僵了，风吹得她那张不施粉黛的脸更加白皙，瘦瘦小小裹着棉服，像乌龟缩壳一样脑袋缩啊缩，棉服下是夹棉裤，就那种东北大妈最钟爱的粉红色带花朵款的。
脚下红色的袜子套进脱鞋里，像某个山里来的村姑。
可即使这样混搭，虞天青还是美得冒泡。
虞天青有着出尘脱俗的气质，一双眼睛纯净透亮，像误入凡尘的精灵，光是站在那里微笑就已经叫人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方既白眸光微敛随即收回自己的视线。
“这衣服薄成这样能御寒？”
虞天青也不知道话题怎么突然歪到这里，但是她还是十分正经的回答他。
“还好吧，已经是我能买到的最经济的棉服了，我说了我很穷的嘛！”
她说的诚恳，很期待对方能可怜可怜她，大手一挥说一句那就算了，钱不用你还了。
现实却是有钱的大老板从车里拿出羽绒服把她裹成个粽子之后，招手叫助理递来另一份文件。
“我也不废话了，这里有份合同，虞小姐要是觉得可以呢就签字，觉得不行可以拒绝。”
天青接过文件拆开一看，脸上的笑顿时就垮了下来。
现在跑路还来得及吗？
这是一份合同。
说得准确点这是一份对虞天青来说的不平等合约。
合同上标明乙方可以延缓还钱，但是在欠款未还清的这段时间，乙方的时间必须是属于甲方。
换言之，她还不了钱就只能卖时间了。
天青不知道该不该签，问系统怎么办。
系统：“凉拌，要么成为打工人，要么转身送你一首铁窗泪。”
天青：“……”
呵呵那就打工人。
在签之前，天青觉得还是可以再挣扎一下。
“老板，我每天上班很忙的，你知道的，拍戏没有固定的时间，你买了我的时间也没什么用，不如这样……”
“林秘书，联系陈律师。”
“别别别！”
“在签了在签了！”
就这样，虞天青含泪和方既白签订了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