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回忆中的姜母
半个月后，姜家夫人忌日前夜。
“姑娘，你还不睡吗？明日要去给夫人扫墓，只怕要起个大早。”洛儿看着还坐在窗前看月的姜与乐忍不住劝说。
闻言，姜与乐微怔，看了看天色才发现夜已经这么深了。
这些日子入了秋，天气越来越凉爽，坐着吹吹风看看月亮倒的确是舒服。
明日便是姜母的忌日，时隔久远，姜与乐已经快要忘记被母亲呵护着的感觉是什么了。
重生至今好几个月的光景，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想她，也不知道她在地下过的怎么样，是不是还是整日以泪洗面。
见姜与乐迟迟没有回应，洛儿试探性的又唤了一声：“姑娘？”
回过神来的姜与乐扯了扯嘴角，笑道：“嗯，我知道了。”
翌日清晨，姜与乐早早就起床梳妆打扮，她特意选了一套素雅的衣裙，戴上了母亲曾经送给她的翡翠钗子，又简单的挽了个发髻后就匆忙的往门口处走去。
等她到门口的时候姜父和赵氏等人也刚刚走到门口。
而姜婉晚今日也是一改往日的华丽，一身白裙，恬淡优雅又落落大方。
自从上一次和姜婉晚挑明后，姜婉晚倒是识趣了很多，这些日子一次也没来烦过她。
两人四目相对，姜婉晚轻哼一声，扭头避开了她的视线。
姜与乐淡漠的移开目光，没有丝毫的波澜，她甚至都懒得多看她一眼。
姜夫人方岚的墓在华月山上，华月山是京都里比较有灵气的一座山，据某位风水大师勘查验算后，说此山是福泽之地，因此京都中许多达官贵人都选择将自己家族的陵园设置在此处。
只不过华月山地势有些险峻，马车到达山脚后便停下了，剩下的路便只能靠自己走上去。
等到终于到达目的地后，姜家的仆人陆陆续续的把祭品放到坟前供奉，开始清理周边的杂草，姜与乐就这样静静的站着，她看着眼前的墓碑，竟有几分恍若隔世一般。
这墓碑虽然华丽，可却孤寂冷清的很，她仿佛透过它瞧见了当年的母亲，母亲是那般美丽温柔，她每次闯祸或者和别人打架的时候，她总会拉着她的手，耐心的叮嘱她；
“乐儿，你要乖乖的，娘希望你平安喜乐，你是娘唯一的孩子，爹和娘最疼爱的就是你了，所以日后有什么不顺心的，让娘和爹去给你报仇。”
那个时候或许是姜与乐最快乐的时光了吧，那时候娘亲还在，虽然赵姨娘也进门了，可因为有外祖的权力威慑下，姜父对她和姜母都格外的温柔体贴。
她是府里无忧无虑集千骄万宠为一身的尚书府大姑娘。
可后来赵姨娘怀孕，母亲和父亲之间的争吵越来越多，姜父来姜母院中的次数越来越少，那时候姜与乐还小，她不懂父亲为什么突然就对她如此冷淡。
她偷偷的去找他，可是却听到了一段不该听的话。
那时候姜父是怎么说的呢，他对着赵姨娘说：“他对主院里的母女根本就没感情，他心中只有她和她腹中的孩子。”
赵姨娘听后乐的捂嘴直笑，娇滴滴的问道：“老爷，您说的是真的？若你喜欢夫人妾身也真的不介意”
闻言，姜父冷笑一声，点头道：“若非她背后有镇国将军府，我根本就不想碰他。”
那个时候的姜与乐虽然年纪小，可好赖话也听得懂，她原本正要敲门的手顿时僵在原地，随后做贼似得溜回了自己的院子。
而她的母亲，那时候见她回来，眼神中竟然有几分期待，可看到只有她一人时，那份期待又瞬间落空。
姜与乐不敢告诉母亲关于父亲的事情，只因她知道母亲是那么善良，她怕自己说出来后，她会伤心欲绝。
“娘，爹爹他现在有点忙，等一会就过来。”那天她撒了人生中第一个谎。
姜夫人听后果真高兴了许多，只要是跟姜父有关的事情，她都愿意配合姜与乐。
她一直以为她的男人是爱她的，她以为姜父只是有些累，所以才抽不出时间陪自己。
殊不知，姜与乐说谎时的表情骗不了人，因为那时候她眼底满是慌乱和害怕，哪怕是撒谎，她也是战战兢兢的，这足以说明她说的并非是实话。
后来姜母的身体越来越差，姜父也来看过几次，可每次都像是例行公事一般，除此之外就没有任何的动作。
姜与乐知道母亲对父亲是失望的，她更加担心，她害怕父亲会抛弃他们母女俩，但是这种事情她又不敢说，毕竟她年龄太小了，就连安慰母亲都办不到。
后来有一日，柳嬷嬷突然找到她，她双眼泛红的对她说道：
“大姑娘，夫人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说，今日的内容你一定要记在心里知道吗？”
她虽然年纪小，可该懂的也有些懂了，她只觉得眼眶一阵泛酸，随后快步往母亲的厢房跑去。
姜母的厢房药味很重，她躺在榻上脸颊苍白，眼窝凹陷，嘴唇干燥，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不堪，姜与乐鼻尖一酸，跪倒在她的面前喊道：“娘。”
母亲抬眸慈祥的摸摸她的脑袋，虚弱的笑道：“娘的宝贝乐儿回来啦。”
姜与乐含着泪点头：“我以后不跑出去贪玩了，我时刻陪着娘，再也不惹娘伤心难受。”
姜夫人摇头，笑着说：“傻孩子不哭，娘只是觉得累了想休息一会，你别怕，你要乖乖的，娘等会就睡一觉，睡醒了就来陪乐儿好不好？”
那时候的她不舍的抱紧了姜母，用稚嫩的童音答道：“好！我保证听娘的话，等娘醒来的时候，就可以带我去摘桃花看星星了。”
姜母笑了笑，她的手抚上姜与乐的头顶，低声喃语：
“娘亲睡着的时候，你要听你爹的话，听…外祖的话，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冲动要学会忍……忍住。”
姜夫人一边笑一边说，她的笑容里充斥着苦涩和悲凉。
说完这句话后，她缓缓闭上了眼睛，她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她的眼角划过晶莹的泪珠，她努力的睁开双眼，伸手轻拍了拍姜与乐的脑袋：“乐儿，你要好好的，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你永远都要记住你不是没人疼的孩子。”
姜夫人说完后，缓缓的阖上了眼睛。
姜与乐愣愣的坐在榻旁，久久无法回神，她呆滞的望着没有动静的姜夫人，半晌才猛然惊醒，她从此以后再也没有母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