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白溪言一言不吭的走到操场，做了五分钟拉伸运动，然后向远处跑去。
容斐安安静静跟在她旁边，直到三圈后，看白溪言脸色通红，额间冒汗，甚至呼吸都明显粗重起来，不由微皱眉头。
等到第四圈，白溪言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在地。
容斐一把拽住白溪言，“你小心点。”
“谢，谢谢……”白溪言大口喘气，脸色有些苍白。
“行了，今天就到这吧。”容斐轻拍她后背，顺便擦去她额间流下的汗珠。
白溪言侧侧头，“我再跑一圈，今天要跑够五圈。”
容斐收回停在半空中的手，嘴角轻扯，“这么难受么？”
“跟韩肃没关系，”白溪言调整好呼吸，“再有两周就是运动会，我不想倒数第一。”
容斐淡淡嗯一声，也不知信没信。
跑完五圈，白溪言一屁股坐到草地上，大口呼吸。
她嗓子似乎能咳出血来，一股腥甜的味道，甚至呼吸见，都有丝刺痛。
她太久没有跑这么长的步了。
“你这么坐在地上对身体不好。”容斐弯下腰，额间也有些出汗，眼眸在余晖映照下，似乎泛着淡金色光。
“打死我也走不动了。”白溪言把头埋在双臂间，死活不肯起来。
“白溪言，你在耍赖么？”容斐轻笑一声，长而微弯的睫毛扇动，唇角微扬。
“我是在陈述事实。”白溪言抬起头，她俩鬓头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脸颊上，有些许狼狈。
但说完，她深吸一口气，颤颤巍巍站起来，费劲地朝放书包的地方走去。
容斐眉头微扬，快走几步，把胳膊递给白溪言，“借你撑着。”
“不用，我走的动。”白溪言摇摇头，把手插进校裤兜里。
容斐眉眼微冷，“白溪言，你这么讨厌我么？”
“我不讨厌你，也不喜欢你。”
话语里没有一丝犹豫。
容斐停在原地，一双狭长的眼眸紧盯着白溪言，薄唇微扯，带了几分桀骜冷漠。
“白溪言，你真狠啊。”
白溪言拿起书包，转头看向容斐，轻轻一笑，“所以好好学习才是你的正道。”
容斐嗤笑一声，走上前弯腰捡起书包，鼻梁高挺，整个侧脸如刀刻般精致。
“白溪言，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没有不甘，平淡中带着一丝薄凉。
“容斐，你为什么喜欢我？”白溪言转过头，把汗水打湿的头发捋到耳后，“你总不会说你初中就喜欢我吧？”
在她眼里，初中的容斐就好似一匹孤狼，远离人群，永远不把任何人放入眼里。
“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初中你谁都不在乎。”
“白溪言，”容斐停下脚步，侧头微低，“初中咱俩谁不把谁放在眼里？”
在他眼里，白溪言就好像一个匆匆而来的过客，因为这只是她短暂的停留之地，所以她不投入任何感情。
永远不靠近任何人。
他的目光无数次撞进白溪言眼中，她却视若无睹，平静移开视线。
他敢说，白溪言现在已经记不得几个初中同学的名字。
白溪言眨眨眼，“容斐，我在正式拒绝你。”
容斐脱下外套，把外套搭在肩上，板寸显得越发野傲，“白溪言，我在通知你，我喜欢你。”
白溪言无奈摇摇手，“我回家了。”
容斐看到校门口一身笔挺西装的李叔，嘴角一扯，“明天见，白溪言。”
他大步走远，肩背挺直，好似永远不会弯下腰祈求什么。
白溪言走在回家的路上，听着路旁五金店放着吵闹的宣传广告。
街上还有几丝油炸食物的香气。
她已经很久没有一个人走过这条街，安静，沉默。
她习惯的环境。
她突然觉得很轻松，从来没有的轻松。
到了单元门口，她看见韩肃倚在墙上，双手插兜，漂亮的凤眼望向如油画般沉重精美的晚霞，长长的影子挂在墙上，多了几分孤寂之感。
“你不回家？”白溪言掏出钥匙，打开单元门。
“等你。”韩素侧过头，一双凤眼似乎带着一层雾气，让人难以探寻。
“等我干什么，”白溪言笑笑，进门看向韩肃，“你进不进来。”
“溪言，我已经跟欣妍说清楚了。”韩肃一手撑着门，神色认真。
“韩肃，你知道我从小到大的梦想吧，”白溪言站在昏暗的楼道里，一张白皙的脸带着温和的笑意，“我想考上华清，做梦都想，所以我从来都是拼尽全力。”
这个世上哪有什么说清楚就能解决的事情。
如果能，那不过是时候尚早。
青春多好，何必浪费在感情纠葛上。
没有谁离开谁，就过不下去。
她三年前明白这个道理，许欣妍也会明白这个道理，但她不想用高中时光去等。
韩肃神色沉沉，薄唇微抿，他明白了白溪言的未言之意，“好，那我在华清等你。”
白溪言笑笑，韩肃的骄傲是藏在骨子里的，就跟他认定的事，从来都会做到一样。
“到时候再说吧，高考是个盲盒。”
白溪言见过太多高考失利的事，她没有那份自信，保证失利的人里没有她。
所以她小时候很喜欢跟在韩肃身后，因为安心。
她崇拜那些女强人，却又清楚自己脆弱的心理。
“放学继续一起跑步吧。”韩肃走到三楼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回头问道，长长的影子在台阶上分割开来。
“不了，我跑的慢，而且一千五对你来说，轻而易举，根本不需要加练吧。”白溪言笑了笑，说完再见，关上大门。
韩肃看到大门关上，转身往家走。
就好像白溪言刚回来那时，他们明明心底都隐藏欢喜，却生疏无比。
后面两周，三个人维持着一种奇妙的关系。
许欣妍没再来找韩肃，韩肃也没有再找白溪言说什么，三个人放学后很有默契的各走各的。
而容斐，那天之后请了两个星期的假，是自称李叔的人来请的。
冯妍妍还是不愿意搭理白溪言，但没再出口嘲讽什么。
转眼就是运动会前最后一节课。
老何特意在放学前来班里强调运动会纪律，不许早退，不许迟到，更不能所以串班。
可以带零食，但走的时候地上不能留有垃圾。
“行了，要注意的就这么多，今天都早点回去休息。不要有压力，重在参与。”老何拍拍手，示意可以放学了。
白溪言心里有点紧张，她也不知道明天能跑出什么成绩。
霍荣曦临走前瞥她一眼，“你明天可不要给班里拖后腿。”
白溪言抬眼一笑，“你这么有班级荣誉感，肯定会拿第一吧。”
霍荣曦哼了一声，拽着许婷和冯妍妍走出教室。
这几天，她们三关系一直很好。
“荣曦，你干嘛说那句话，白溪言她也没做错什么。”许婷走出学校，忍不住跟冯妍妍说道。
“有什么关系，如果她有点上进心，就该好好跑。”霍荣曦撇撇嘴。
“她这几天天天放学去操场练，”许婷不太开心，“荣曦，你也要跑八百的。”
“我，我又不是自愿的，能跑完就不错了，”霍荣曦有些尴尬，嘟囔道，“你是我朋友，怎么替她说话。”
“容斐和韩肃喜欢她，也不是她的错。”许婷不明白霍荣曦怎么就这么针对白溪言。
“那是因为你不喜欢韩肃！”霍荣曦听到这话有些生气。
这两周阳城一中的学生没少议论韩肃和许欣妍吵架这件事。
那天目睹全过程的她哪里不清楚，韩肃这是在替白溪言出头。
外班还有觉得韩肃是喜欢许欣妍的，然而班里同学都清楚，韩肃真正喜欢的是白溪言。
但是因着容斐的警告，还真没人敢再在班里说这三人的八卦。
霍荣曦知道她担心的成真了，但她就不明白，白溪言凭什么？
如果说是青梅竹马，许欣妍又输在哪里？！
“哎呀，你俩别吵了，荣曦以后不说就是了。”冯妍妍和稀泥道。
她倒不是真喜欢容斐和韩肃，只是心里还有些酸意和下不来台。
以前她羡慕白溪言的成绩，但心里想过，如果自己跟她一样刻苦努力，成绩肯定也不差。
但阳城一中两大校草都喜欢白溪言这件事，她找不出任何理由来说自己也行。
明明她跟自己一样，都不是美女，甚至人缘还没自己好，为什么这种小说女主般的待遇会落在白溪言头上。
如果白溪言性格活泼，主动搭话也就算了，她却老是冷冷的样子，看着就让人觉得高傲。
“行吧，咱走吧。”许婷也没想真因为这个跟霍荣曦闹翻。
她俩从初中就是好友，她内心还是偏向霍荣曦的。
但每天看见白溪言孤零零一个人，她有些不忍。
白溪言倒不知道有人替她打抱不平，她今天要把明天的练习题提前写完，所以放学后在教室里呆了很久。
她出来后，天快要黑了。
学校周边小店已经开了灯，橘色的灯光暖洋洋的。
她走过一个街口，突然被人拽住裤子。
她吓了一跳，低头一看，是嘴角青紫，额头还在流血的容斐。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白溪言诧异地问道，顺便在书包里掏掏，找出一个创口贴。
“碰上一群喝醉的蠢货。”容斐接过创口贴，贴到脑门上，一脸风轻云淡。
他受伤不算重，但那三个人恐怕要疼一晚上。
“你要不要去医院？”白溪言蹲下身子，仔细打量，还好，看起来没别的伤。
“你送我去啊？”容斐眼角一挑，痞笑道。
“我看你精神头挺足，应该不用去医院。”白溪言站起身，打算走人。
“白溪言，陪我去喝点酒吧。”容斐拽住她，不让她走。
“我从来不喝酒。”白溪言一脸平静，蹲下身想掰开容斐的手，却被他趁机一把握住。
“那你喝果汁，我喝酒。”
“容斐，你还记得你明天要跑一千五么？”白溪言一龇牙，示意他别惹急自己，逼自己上嘴咬人。
容斐低头笑出声，“白溪言，你怎么跟兔子一样。”
“你要松开手，你可能会发现我更像猫。”
能挠的你满脸开花。
容斐松开手，表示认怂，沉默片刻，用嘲讽的语气轻声说道，“白溪言，她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