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许欣妍背着粉红色的书包快步走进来，站到韩肃身边，伸手拽住他校服袖子，“就两个星期，我请你吃火锅？”
她努力笑着，眼角有些红，仔细看还能察觉哭过的痕迹。
韩肃面色一顿，有些沉默。
白溪言看着韩肃的表情，低下头笑了笑，她知道，韩肃心疼了。
或许是后悔上午那句话说的太重，又或者想起了他跟许欣妍那三年形影不离的时光。
如果我没有转回来，是不是对所有人都好。
韩肃将成为自己年少时的懵懂，而韩肃也不用犹豫，许欣妍更不必如今日一般，努力挽留。
白溪言看着桌子上的卷子，心里如同被蚂蚁啃噬般难受，她厌倦了三人同行。
“白溪言，你要不要练八百？”容斐那书本轻拍她脑袋，肆意的笑着，瞥向韩肃的眼里带着几分不屑与嘲弄。
白溪言这才想起自己也要跑八百，不禁更是心中难受。
这是倒霉都赶一块了。
“我觉得我可以到那天随便跑跑。”白溪言艰难张嘴。
她每次八百跑完都跟要进医院似的难受，实在不想过多体会。
至于为此跟许欣妍较劲，那只会自损一千。
容斐诧异地看向白溪言，你初中训练的时候命名比谁刻苦。
白溪言毫不羞愧地回瞪过去，初中那是有体育中考压着，丢分怎么能忍。
韩肃抬手把书包挂到肩膀上，顺势从许欣妍手中脱开，“一起去吧，我正好也要练一千五。”
许欣妍咬住嘴唇，有些烦躁地看向容斐，若非他突然出声，或许白溪言她就提出自己先走了……
“一起去当电灯泡啊？”容斐嗤笑一声，看韩肃跟看傻子一样。
韩肃没有理他，垂眸看向白溪言，“你这几天不跑，运动会那天会更艰难。”
“我跑的时候慢点就行。”白溪言扭过头看着卷子，听到这话有些堵心。
“你看别人都往前跑，你肯定会不自觉加速，”韩肃叹口气，把她手里的笔拽出来，“走吧，每天坐在教室你肩颈受不了的。”
“白溪言，你要去我就陪着你跑。”容斐想起白溪言那要强的性格，没在这点上跟韩肃唱反调。
“明天，明天再说吧。”白溪言趴在桌子上，埋头不起，她还没从自己要报名八百这个噩耗中缓过劲来，更别提现在就要去跑几圈。
“溪言，别撒娇，明天你又打退堂鼓了。”韩肃揉揉她脑袋。
许欣妍强笑着拽住韩肃，“要不就明天再找溪言一起跑吧，今天咱俩先去。”
“你俩的确可以先走，”容斐跳下桌子，直接把白溪言的书包从椅子上拿下来，“白溪言，走吧，别挣扎了。”
韩肃看着他手中的书包，眸色冷淡，“这里好像没你什么事。”
容斐把白溪言的书包甩背到肩上，桀骜不羁，“我在追她，你说有我什么事没有。”
韩肃脸色微冷，右手紧攥成拳，“这个玩笑不好笑。”
容斐低头笑一声，抬头眼中薄凉冷冽，“谁跟你说我在开玩笑？”
“容斐！”白溪言抬手狠狠掐住容斐的胳膊，“你疯了么？！”
她已经看到班里剩下没几个的同学都竖起耳朵，时不时往这瞥一眼。
她敢肯定，明天容斐追自己的消息就该传遍学校了。
容斐火速把胳膊抽出来，咬紧后槽牙，“白溪言，你怎么下手这么重。”
“我还能更重，你信不信。”
如果眼光能杀人，白溪言已经把容斐千刀万剐。
“我们先去操场吧。”许欣妍突然笑着说道，她总算明白是什么刺激到了韩肃。
真是
让人心生嫉妒
“还我书包。”白溪言从容斐身上拽回自己的书包，把卷子练习册塞进去，赶紧起身走出教室。
容斐不紧不慢跟在后面，懒散傲慢。
韩肃看着两人走远，眉头微扬，眼里犹如深夜黑雾般冷沉。
“走吧。”他单肩背着书包，快步走出教室。
“好。”许欣妍拽住书包带，紧紧跟在他身后。
到了操场，人不算少。草坪上还有几个男生在踢足球。
太阳西沉，云暮沉沉，暗金色的余晖洒在翠嫩的绿草上，犹如色彩绚烂的西方油画。
白溪言把书包扔在地上，直接往跑道上走，早死早超生，今天信息输入过多，她急需回家躺床上休息。
韩肃从后面跑过来，拉住她，“先做热身，不然你一会拧着脚。”
容斐扯扯嘴，“就慢跑几圈，你事还挺多。白溪言，跑不跑？”
白溪言深吸一口气，“容斐，既然你非要把话说开，那我只有三个字，我拒绝。”
她没兴趣在这玩三人游戏，特别是看似争风吃醋这种。她喜欢韩肃，但她高中三年目标只有一个，考上华清。
她清楚，再任由容斐参与进来，她剩下一年多的高中生活将会比她想象中混乱得多。
容斐目光微冷，“因为他？”
白溪言笑了，“容斐，我只是不喜欢你。”
容斐舌尖舔过后槽牙，把这几个字在嘴里默念一遍，嗤笑出来，“白溪言，但我喜欢你。”
白溪言神色不变，“所以呢？”
容斐没再说话，他捡起地上的书包，拍拍灰，低笑一声，“明天见。”
他高瘦的身影在水泥地上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随着往前走，不断被拉长。
白溪言看着他走远，就像初中无数次无意间瞥见这道身影一样，神色淡淡。
她转过身，想往跑道上走，却又被韩肃一把拉住。
“韩肃，你有完没完。”白溪言气笑了，她很烦躁，现在的她恨不得跟个手榴弹一样原地爆炸。
“跟我做热身运动。”韩肃拉着她走到跑道一边。
许欣妍此时已经收拾好情绪，一脸微笑，“是啊，溪言，先做热身运动吧，扭伤就不好了。”
白溪言深呼一口气，压下情绪，跟着韩肃昨晚热身运动，然后冷着脸，跑了出去。
韩肃没说话，静静跟在她后面，一圈又一圈。
许欣妍跟着跑了一圈，就停下脚步，站在跑道外看着他俩跑。
她有一瞬间感觉又回到小学，她被妈妈快步拽着往学校外走，因为舞蹈课要迟到了。
她偶然一回头，看见韩肃追着白溪言跑出来，让她把外套穿上。
她知道韩肃，从很早就知道，但那时候她走不到他身边。
为什么还要回来呢
白溪言跑完第二圈就有些疲惫，甚至嗓子有些甜腥味。她放缓脚步，甚至想就此停下不跑了。
韩肃加快速度，跑到她身边，“再跑一圈，不然你到时候只会觉得更累。”
“我，我不行了。”白溪言哑着嗓子，只觉得腿都迈不开了。
韩肃握住她的手，带着她往前跑，“听话，最后一圈。”
白溪言闭眼又睁眼，努力挣扎着跑完第三圈。
回到起点的时候，她就想一屁股坐到地上。
韩肃仿佛知她所想，一手撑住她往前走，“跑完不能坐地上。”
“韩肃，”白溪言气喘吁吁，“我快废了，我感觉运动会那天我就能安详去了。”
两年了，自从中考结束，除非体育老师要求，她就没在操场上跑过，体育课最多也是拿毽子踢踢。
“一会就好，”韩肃轻笑一声，带着她在操场边溜达，“谁让你运气不好抽中了。”
“你不帮我抽那不肯定是我么。”
话一出口，白溪言神色微僵。她已经很久没用这种语气跟韩肃说过话了。
韩肃停住脚步，笑了，“那下次我帮你抽。”
他凌厉的眉眼在余晖下显得温柔，黑色的碎发，含笑的双眸，高鼻薄唇，皮肤如温润白玉，如同漫画中的少年，让人心生爱慕之意。
“好。”白溪言垂眸，耳尖微红，身体似乎轻松许多。
“你们跑完啦？我们回去吧。”许欣妍拎着他俩的书包，朝他俩走来。
“啊，谢谢。”白溪言接过书包道谢。
“没什么，我们三个不是好朋友么，”许欣妍笑着说道，走到韩肃右边，“走吧。”
回去的路上，三人难得都很安静。白溪言双腿犹如灌铅，每走一步都觉得痛苦。
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会选择明天再开始练习。
能拖一天是一天。
到了小区楼下，许欣妍叫住韩肃，“韩肃，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韩肃看一眼白溪言，“你先上楼吧。”
白溪言点点头，她现在累成狗，完全无心理会这两人之间是否有别样的情愫。
甚至一想起后面两周都要放学去跑步，她就觉得在没有比这个让人绝望的事情。
韩肃跟着许欣妍走到小区亭子里，背着书包靠在柱子上，“什么事？”。
“我爸要回来了。”许欣妍坐在长椅上，她嘴角上扬，眼里却带着几丝嘲讽。
韩肃眉头微皱，坐到许欣妍对面，“为什么？阿姨怎么说？”
“她说让我别理我爸，当他是空气。”许欣妍低下头，微微咬住下唇。
她父母在她初二那年离婚，因为他爸找小三还有个刚出生的私生子的事情被她妈发现了。她妈知道这事后就带她回姥姥家，再回来就是商议离婚。
她妈拿着私生子的事做威胁，让她爸近乎净身出户。
她奶奶知道她爸出轨时还不同意离婚，觉得她爸跟小三断了就行，但等到知道小三生的是个男孩，瞬间变了态度。
她知道，她奶奶因为她是个女孩的事，对她妈妈有怨言，认为她害许家断了香火。
但也不知道老天是不是瞎眼，她爸离婚后竟然搭上贵人，发达了。一年后，就带着小三搬到其他地方。
“听阿姨的吧。”韩肃拍拍她肩膀，当年这事在小区里闹得挺大，小三没少到楼下撒泼。
“你说为什么他这种人还能过得这么滋润？”许欣妍闭上眼睛，她爸给她发短信，语气里尽是发达后的傲慢，没有一点愧疚。
韩肃沉默许久，“有些事谁都说不好。”
许欣妍苦涩地笑笑。
她拽住韩肃的袖子，看向他，眼里半是哀求半是撒娇，“韩肃，你不会抛下我不管吧？”
韩肃低头看着她紧紧拽住自己衣服的手，“作为朋友，我会一直在你身后。”
许欣妍仿佛没有察觉韩肃话语里未尽之意，松开紧拽着他衣服的手，语气轻松，“那就说好了，一定要在我身边。”
没等韩肃再说些什么，她飞快起身，“那我先回去了，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