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一番混乱过后，温以驰终于坐上了楚瞻旁边的位子，还好只是一张桌子的距离，书也不是很多，所以搬过去的时候并不需要花多大力气。
英语老师在讲台上声嘶力竭，而温以驰却无心听教，他正想着小咪刚刚说的惩罚。
到底是什么惩罚，小咪也没说…
而正想到这里，李峰忽然顶着他那颗有着标准地中海发型的脑袋出现在教室前门，敲了敲大门喊道：“温以驰！出来一下！”
嘈乱的声音蓦地静下来，全班的视线都聚集到温以驰身上，温以驰紧抿着唇走出去，心里感觉不妙。
“老师，有什么事？”
李峰耳朵贴着手机，看着眼前清瘦的少年叹了口气，把手机递给他：“医院的电话。”
温以驰接过电话，才知道是袁秀茵在外面晕倒了被送到了医院，让他赶紧过去。
听到这个消息时温以驰皱了皱眉，这就是小咪说的惩罚？
“宿主，惩罚只是把关于袁秀茵的剧情线又重新推进了。”
“所以，她是已经死了么？”温以驰在心里问小咪。
小咪又没声了。
“快去医院吧，你还愣着做什么？”李峰拍了拍温以驰肩膀，隔着两层单薄的衣物，瘦得凸起来的骨头让他一惊。
李峰又打量了一下温以驰，发现他穿的衣服都是杂牌货，看上去干净但也有些起球和破损，脚下那双帆布鞋甚至都洗的发白了。
李峰之前只知道温以驰单亲家庭，也没注意过他的家境，现在看来不是很好，现在他妈妈又突然出事，想来是雪上加霜。
“要是需要帮忙就说一声，处理好再回来上课。”李峰涌起同情心，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大红牛塞到温以驰手里：“拿着钱打车过去。”
温以驰没收，推回给他：“老师，好意我心领了，我暂时还不需要，谢谢。”
不是因为温以驰自尊强还是清高什么的原因，如果是平时他会欣然接受，但现在这种情况收钱会让他陷入一种已经走投无路的困顿情绪，温以驰暂时还不是想重温一次这种曾经他无比熟悉的彷徨感。
温以驰淡然自若地走回教室开始收拾书，从他神情动作里看不出一丝慌乱，班里的人谁都不会猜到他老妈刚刚进了医院。
楚瞻听到温以驰收拾书的动静，微侧过脸看他。
此时温以驰正好抬头，两人视线相撞。
想起两人正式成为同桌才几分钟，自己就跑了，不禁有点搞笑，温以驰笑了笑，站起身子挎上包看向楚瞻：“不好意思，我有事先走了，可能明天见或者过几天见，再见。”
楚瞻冷眼旁观，没什么表示，也没说话默默偏回了头。
温以驰见他不理自己也不觉得有什么，正准备走身后林思意突然叫住他：“以驰！”
听到这声音，温以驰忍着没翻白眼，回头眼神询问她什么事。
“虽然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希望你一切都好，加油！”林思意匆忙道，看上去应该是真心为他加油。
温以驰点点头，没再逗留直接大步走了。
扫了一辆共享电动车，温以驰赶到医院花的时间也不长。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和来来往往走过人的唉声叹气都让人不由得感到心情沉重，温以驰按照前台护士的话找到了袁秀茵的病房。
推开病房门进去时，袁秀茵还在昏睡，脸色是很不正常的白，完全没有血色，手上输着液。
听到声音围在袁秀茵病床的一个医生和一个护士齐齐转头。
“你是袁秀茵的家属么？”医生问道。
温以驰还没来得及回答一个卷发四十岁左右的胖大婶从旁边拉住他衣服喊道：“医生，这就是秀茵的儿子，温以驰，哎呀还挺俊一小伙。”
“以驰你妈妈以前一直说起你咧，我是秀茵一起打工的工友王阿姨，就是我发现你妈妈晕倒了打电话送她过来的，你说说看这叫什么事，今天我俩一起去吃的……”
眼看这个王阿姨越说越远，温以驰不着痕迹地把她手扒拉开，扯出一个客套的微笑：“王阿姨，这些话留着以后再说，我先和医生谈谈。”
温以驰留下王阿姨在那里照看袁秀茵，自己跟着医生来到走廊。
医生表情很凝重，翻着手中的病历本道：“病人已经确诊了为急性髓系白血病。”
白血病…温以驰初次听到这个词有些许茫然，他并不了解这个病。
“现在的病人的情况是需要马上住院进行治疗的，小弟弟你家里有其他的大人么？”
“没有。”
袁秀茵当初未婚生子的时候家里人就已经和她断绝了关系，她一个人带着孩子来到陌生的城市生活，一个亲戚都没有。
医生听到他的回答愣了愣，他很少见到听到这种消息还能这么冷静的家属，镇定得不像一个看上去十几岁的孩子。
“这个病的后续疗程和药物花销至少得几十万以上，住院费也是一笔不少的花销…”
在听到治疗费用，温以驰沉默了，即使他不了解白血病，但听到这个治疗费用一股压力顿时压在了他肩上。
两人又聊了聊病情的相关信息，直到听到病房里王阿姨叫温以驰的名字，两人才停下来进病房。
袁秀茵醒了，惊恐的神情在看见温以驰时蓦地安定下来，她虚弱地招了招手：“儿子，过来。”
温以驰走到她跟前，看到她虚弱的笑容一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违规，袁秀茵应该不会躺在这里的。
袁秀茵握住了他的手，又和病房里的其他人道：“医生，王婶你们可以出去一下吗，我和我儿子聊聊。”
等人都走了，袁秀茵才像松了一口气，恍然间露出了疲态苍老：“驰驰，你别瞒着我，和妈妈说，妈妈得了什么病？”
“白血病。”温以驰根本也没想瞒着她，直接道。
袁秀茵脸上缓过来的那点红润霎时掉了个干净：“我就说我前几天怎么老是晕乎乎的，又发热不退，原来是白血病啊。”
“白血病…”袁秀茵嘴里念叨着这个词，握着温以驰的手抖个不停。
“治疗需要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费用，妈，我们没钱。”
听到这个数目袁秀茵僵住了，“几十万上百万？！不治了不治了！”
“不治了就只有死，”温以驰声音冷静得甚至有几分冷漠，“你告诉我老爹的地址或者手机号码吧，我去联系他。”
“联系他做什么，找他要钱吗？！还要去丢人现眼？！他不会管我们的你知道吗！要是理我们的死活他早来找我们娘俩了！”袁秀茵突然激动起来，凄厉地尖叫着。
“他不来找我们，那我们就去找他，难道生命比这些没用的坚持和自尊更重要？”温以驰漆黑的瞳孔毫无波澜，他小时候为了活着还翻过垃圾桶找吃的，现在又不是翻垃圾桶，只是去联系一下前情夫救个命，为了生命有什么拉不下颜面的。
“你不懂的，驰驰，”袁秀茵整个人像老了十几岁，“大人的世界有时候不是说能放下就可以放下，如果我先联系了他，那当初我说的话付过的感情都成了笑话。”
袁秀茵性格很倔，并且极其要强，不然当初知道自己被“小三”后还能挺着个大肚子直接决绝的离开。
温以驰盯着她良久，忽然笑了一声：“所以，你不联系他，那你就甘愿因为交不上钱所以治疗不了，一个人无声无息的死亡么？”
“你死了一走了之了是挺快活，留下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在世上，没有钱没有家人，一个人孤零零的，妈你觉得这样的生活我能活多久？”
其实少一个袁秀茵对温以驰的生活没有啥影响，他主要的目的还是想联系上原主的生父，能被认回去脱离现在的生活不用为了钱而奔波，可以安心学习是最好的。
当然，能救到袁秀茵也好。
“你…”袁秀茵被他梗得半天没说出一句话，好半响才回过神，望着温以驰尚且还是青涩稚嫩的脸，她也是满心苦涩纠结。
“妈，我希望你活着，我不想这么早失去妈妈。”温以驰平平淡淡的话语又给了袁秀茵一个暴击。
“你让妈妈想想，考虑一下。”袁秀茵看着手里的手机发呆，她其实一直记得温林的手机号码，但从来没有拨过去过…
“好。”温以驰应下就没再逼她，从书包里拿出练习册继续写。
他一直陪床到下午五点钟，又回家洗澡，煮了饭随便炒了点菜，拿保温杯装着来送饭。
温以驰端着保温杯走近病房时，才发现病房门半掩着没关，里面隐隐约约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袁秀茵住的这个病房是双人间，但病房里只有她一个病人，她熟悉的朋友也就一个王阿姨早在下午就走了，那现在病房里的人难道是原主的那个富豪老爹？
这么快就联系上了？
温以驰眉毛一挑，懒得再猜想下去，直接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