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堕胎
威远侯府，春晖园。院子的凉亭之内，赵氏此时正坐在石凳之上，怔怔地望着满院子的花草出神。“夫人，都已经准备好了。”
吴嬷嬷此刻走到了赵氏身旁，轻声道。赵氏听闻吴嬷嬷所言，周身不由得一僵。“吴嬷嬷，这些芍药，是我与霜儿亲手种下的，你看，如今都开得这般好了。”
半晌之后，赵氏仍是看着眼前院子里的花草，喃喃地道。“的确是长得很好。”
吴嬷嬷看着赵氏面上的神情，也是轻声应道。“霜儿喜欢这般开得艳丽的花，之前她还说，日后再与我一起种一些牡丹，到了四五月份，这院子定然会更漂亮。”
赵氏说着，声音却逐渐轻了下去。“只是……今日之后，不知道霜儿要如何憎恨于我了……”“夫人，您都是为了二小姐好，二小姐如今年纪还小，日后她定会理解您的苦心的。”
吴嬷嬷低低劝道。赵氏听闻吴嬷嬷所言，并未言语。“走吧！”
半晌之后，赵氏站起身坚定地道。此时她面上的迷惘神色已是全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威远侯府当家主母应有的一派威严。…霜雪阁。“小姐，奴婢给您做了点心，您吃一点，不然身子真的会熬垮的。”
此时琥珀端着一碟点心立在榻旁，对着榻上靠坐着的慕秋霜轻声劝道。“这点心，是你亲手做的？”
慕秋霜不动声色地抬眸看了琥珀一眼。“是，小姐，是奴婢亲手做的，没有让任何人帮忙。”
琥珀忙道。慕秋霜又冷冷地看了琥珀一眼，见她神色恭敬且确无异常，这才道：“端过来吧！”
琥珀闻言忙将点心递过去，慕秋霜则是拣了一块，微蹙着眉头小口吃了起来。自那日她发现自己怀孕以来，即便再恶心呕吐，她也会每日强逼着自己吃一些东西，只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但她也明白，整个威远侯府，除了她自己以外，怕是没人希望她将这个孩子生下来。所以即便她认为赵氏不会害自己或是将此事告知他人，但仍是非常小心。每日的膳食茶水，她只用琥珀几个丫鬟亲自准备的，其他人做的或是经手过的，一律碰也不碰。无论如何，她要小心地防护，在雍王殿下前来解救自己之前，誓必要保护好他们的孩子。“琥珀，那信……你可是亲手交给百花阁的掌柜的了？”
慕锦月抬眸看向琥珀道。“小姐，奴婢……奴婢的确是亲手将那信交给了掌柜的，且也对掌柜的说了，是二小姐命奴婢送来的。”
琥珀闻言微微垂下头，轻声道。“那便好，你做得很好。”
慕秋霜闻言，面上带了一丝笑意道。她笃定等雍王殿下看到了信，一定会来救她，及她们的孩子。正在此时，碧玉青青推开门走进来，对着慕秋霜行了一礼道：“小姐，夫人来看您了。”
慕秋霜闻言不由得心内一跳，忙将口中的点心咽了下去。此时，赵氏已经带着吴嬷嬷和另一个不认识的嬷嬷缓步走了进来。“霜儿，近日可好些了？”
赵氏走进了慕秋霜的卧房，便坐到了慕秋霜的榻边，关切地看着她道。“母亲，霜儿好多了。”
慕秋霜闻言微微垂着头缓声应道，面上的乖巧更胜往日。“那便好，母亲就放心了。”
赵氏看着慕秋霜微微笑道，而后又侧头转向与吴嬷嬷并肩而立的那嬷嬷道：“这位是林嬷嬷，是你外祖母听闻你身子不适，特意派来问候的。”
那林嬷嬷闻言，便对着慕秋霜福身行了个礼。“原来是外祖母派来的，霜儿不过是身子稍有不适，让外祖母担心了。”
慕秋霜闻言仍很是乖巧地道。“林嬷嬷听说了你的症状，说月前你的外祖母也曾有过脾胃不适的症状，府上的林府医开了一副药方，才服了两日便症状全消，可以正常进食了。所以今日……便特意带了这药方来，医治你的病症。”
赵氏此刻看着慕秋霜，面色微冷地道。“如今这药已经熬好了，霜儿，你……便趁热喝了吧！”
赵氏话音刚落，吴嬷嬷便将手中端着的药碗向前送了送，以便慕秋霜可以看清楚。慕秋霜听闻此言，立时心内一慌，但犹自强作镇定地道：“母亲，霜儿的病已经好多了，如今也已经可以正常吃东西，不需要再服药了。”
赵氏闻言，不由得心内叹了口气，而后转向琥珀与碧玉道：“你们下去为小姐准备些沐浴的热水，再备些吃食，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进这屋子里来。”
琥珀与碧玉闻言，互相对看了一眼，也不敢多问，便应声退了出去。“母亲，您……您这是要做什么？”
慕秋霜见赵氏支走了碧玉与琥珀，终于有些怕了，此刻拥着被子微微向床榻里侧挪了挪，颤声道。“霜儿，你病了，母亲是帮你……治病。”
赵氏见慕秋霜此刻惊惧的模样，不由得心内一痛，但仍是狠下心道：“你不要怕，待这药喝下去，你……你的病，就会好起来。”
“一切都会好起来，没有人会知道，明白吗？”
“母亲，你疯了！”
慕秋霜见赵氏如此模样，哪里还能不明白那碗中的药是什么，此刻难以置信地看着赵氏道：“你……你若是伤害我和雍王殿下的孩子，我……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此时吴嬷嬷与那林嬷嬷互相对视了一眼，吴嬷嬷便放下了手中端着的药碗，两人向着床榻上的慕秋霜而去。“你们要做什么！不要过来！吴嬷嬷，你要做什么！你放肆！”
慕秋霜见吴嬷嬷与林嬷嬷逼过来，边惊恐地后退边叫道。“若是你们敢伤了雍王殿下与我的孩子，殿下一定不会原谅你们，一定会要了你们的狗命！你们听见没有，放开我，放开我！”
吴嬷嬷与林嬷嬷动作很快，顷刻间便制住了慕秋霜。吴嬷嬷与林嬷嬷平日里做惯了活计，虽然年纪大了，但她们二人的力气也不是慕秋霜这个娇弱的少女能够抗衡的。她们一左一右地抓住慕秋霜的手臂将她牢牢控制在榻上动弹不得，而后一脸不忍之意的赵氏便端着那药碗，缓缓地走了过来。“母亲！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霜儿啊！我是你最疼的霜儿！你不疼我了吗母亲！”
慕秋霜看着赵氏端着药碗一步步逼近，声泪俱下地喊道。“霜儿，母亲是为了你好，你……日后会明白的。”
赵氏强忍着泪水坐在了榻边，轻轻抚了抚慕秋霜混着泪水与汗水的脸颊。“来人啊！救命啊！快来人啊！救救我！”
慕秋霜见赵氏不为所动，知道她今日是铁了心要打掉自己的孩子，便高声嘶喊道。“二小姐，如今您正在被禁足，院子都被护卫把守着不许人进出，院子里的丫鬟也都被支出去了，您不要再叫了，叫也没有人听得见，当心喊坏了喉咙。”
吴嬷嬷轻声劝慰道。却不想慕秋霜惊怒之下已全然听不进去她的话，仍是用力挣扎嘶喊。“来人啊！救命啊！快来人啊！”
赵氏见状此刻也不再犹豫，用一只手掐住慕秋霜的下颌逼她张开口，而后便将那药向她的口中灌了下去。“唔……咳咳……”却不想由于赵氏灌得太快，慕秋霜一时被呛到，此时不住地呛咳起来，一部分药汁顺着她的嘴角流了下来。赵氏此刻见状一脸不忍之色，却又自知不能停下，便狠了狠心将那一碗药汁悉数灌了下去。吴嬷嬷与林嬷嬷见慕秋霜已将一碗药汁全部咽下，这才松开了制住她的手。“母亲，你……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慕秋霜终于恢复了自由，此时满面泪痕地对着赵氏哭喊道。“这是我和雍王殿下的孩子，殿下……他很快便要来迎娶我了……”“你……你毁了我的一切！我恨你！！”
赵氏看着慕秋霜此刻又惊又怒、泪水涟涟的模样，忍了许久的泪水也是不由得涌了出来。她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在触及到慕秋霜淬满恨意的眼神之后，瞬时又咽了回去。慕秋霜此刻狠狠地瞪视着赵氏，心内却满是绝望。完了，一切都完了。她没能保住雍王殿下与她的孩子。若是殿下知道了，不知……会有多么伤心。念及至此，慕秋霜心内一滞，胸腹中一股恶心之意瞬间涌了上来，她忍不住扶住床榻弯下了腰去。“呕……”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呕吐，方才吞入腹中的药汁，大半都被慕秋霜呕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