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碧玺香
“大小姐，奴婢……奴婢是冤枉的……奴婢真的什么都没有做……”朱皓雪此刻百口莫辩，只能跪伏在地上，一派柔弱可怜之态地哭喊着，哭得梨花带雨。“奴婢当时被吓坏了，一时昏了头，不知怎么的就跑去了正厅，奴婢……奴婢当时脑中一片空白，奴婢不是有意的……”朱皓雪此刻知道，她已是无从辩解。无论如何辩解，她也无法解释今日举动的缘由，也洗脱不了此刻身上的嫌疑。此刻只有装傻，看是否能够蒙混过关了。慕锦月此刻立在众人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楚楚可怜的朱皓雪，面上满是冷意。“妹妹将今日之举推脱为一时受了惊吓，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是无法洗脱妹妹的嫌疑。”
慕锦月冷然道。“此刻想来，我倒想到近来一些蹊跷之事。”
“据母亲说，雪儿妹妹近来常来春晖园，为母亲送来一些点心小吃之类，可对？”
朱皓雪伏在地上，并不应声。“雪儿妹妹每次均是说，是替霜儿送给母亲品尝，但每次送过了点心，却都不着急离去，而是要在春晖园中待上许久，与春晖园的丫鬟下人们闲聊攀谈，伺候母亲的丫鬟，曾不止一次在父亲书房附近见到过雪儿妹妹。”
“此刻想来，原来妹妹早便在伺机动手了，连日来送点心至春晖园，也是别有用心。”
慕锦月此刻上前两步，站在了朱皓雪身前，眸中没有半分温度地看着朱皓雪。“皓雪妹妹，自月前你孤身一人来到侯府，我做主留下了你，待你便如同亲妹妹一般，从没有半点亏待。”
“即便妹妹先前偷了皇后娘娘赏赐之物，我也顾念着父亲与茂叔的袍泽之情，未忍心严惩，母亲更是心软留了你性命，还让你去霜雪阁伺候霜儿。”
“我威远侯府究竟是哪一点对不住妹妹，竟让妹妹如此恩将仇报，联合他人欲陷我威远侯府于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大小姐，大小姐我没有！”
朱皓雪听闻慕锦月此言，不由得膝行几步上前，欲拉住慕锦月的衣衫，却被慕锦月退后一步闪开。朱皓雪一手抓空，也不迟疑，只得就势俯下身去凄声呼喊：“大小姐，奴婢真的没有！奴婢从未来过侯爷的书房！那些信，不是奴婢的，不是奴婢放进侯爷书房的啊大小姐！”
“没有？”
慕锦月此刻眸色一凝，看着朱皓雪的目光便如利箭一般泛着尖锐的锋芒：“雪儿妹妹还不承认吗！”
“若是妹妹没有偷偷摸进父亲的书房，为何雪儿妹妹的衣衫之上，会染了碧玺香的味道？！”
朱皓雪闻言一惊，不由得抬眸看向慕锦月。而一旁原本默不做声围观的诸位大人此刻也是互相议论了起来。“碧玺香？可是那香气绵远、若是香味沾染到衣物上后一个月都不会消散的碧玺香？”
“想来应是了，只是这香原料极为难得，制法也很是复杂，如今已经失传多年，想不到慕大姑娘竟有此香！”
“这碧玺香，是我送给父亲的，父亲向来只有在书房中使用，府上旁处绝无此香。”
慕锦月并不理会旁人议论之言，此刻仍是眸色如刀一般牢牢地盯着朱皓雪，厉声道。“妹妹既然从未来过父亲的书房，为何妹妹的衣衫之上会沾染了碧玺香的味道？！”
“你还不承认吗！”
“不可能！侯爷书房并无香炉，近来也从未焚香！如何会……”朱皓雪听得慕锦月的喝问，一时情急之下，便蓦然出声反驳道。只是她话才刚刚出口，便蓦然反应过来，立时又将后面未说完的话生生咽了下去。此刻她恼羞成怒地看着立在面前眸色淡然的慕锦月，心内满是懊悔。她又中计了。朱皓雪已明白，慕锦月方才所言的什么碧玺香，不过是为了诈自己而随口杜撰的。慕锦月方才那般疾言厉色地质问于她，不过是为了逼她在情急之下乱了方寸，从而口不择言罢了。果然，自己上当了。“雪儿妹妹说的没错，父亲书房中并无香炉，近来，也的确从未焚香。”
慕锦月此刻已恢复了淡然自若的姿态，冷冷地看着朱皓雪道。“但依雪儿妹妹所言，妹妹从未进过父亲的书房，又是如何得知，父亲书房并不用香的？”
朱皓雪哑口无言。慕锦月一番质问之下，此刻围观的文王、显王与慕候、各位大臣已看明白，此事的确是朱皓雪所为无疑了。“此事至此，已是十分清楚了。”
显王此刻冷冷地看着伏在地上的朱皓雪道。“想不到，果然是这忘恩负义的贱婢想要陷害慕侯爷。”
“只是不知，究竟这贱婢是听命于何人？给这贱婢的信上自称本王的……究竟是谁？”
此刻书房内的众人听了显王之言，一时不由得纷纷噤声。无故指控当朝皇子是何种罪名，众人均是心知肚明。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无人敢轻易开口。却不想此时，立在朱皓雪身前的慕锦月又开口了。“殿下的疑问，也是锦月的当下的疑问。”
慕锦月对着显王福身行了一礼道。“此刻想到皓雪妹妹前来投靠侯府那日所言，的确是颇有疑点。”
“妹妹来到侯府那日曾说，妹妹曾被山匪掳了去，被毁了清白，后来是趁着那群山匪不在，偷偷跑了出来。”
慕锦月此刻眸中带了一丝嘲弄之意，看着朱皓雪道。慕锦月此言一出，朱皓雪立时身形一僵，原本惨白的面色上迅速升起了一层红晕。而一旁默不作声旁观的众人先是一愣，再看向朱皓雪的眸光中便带了一丝嫌恶之色。自古若是女子被毁了清白，都是被他人嫌弃且鄙夷的，莫说是大户人家，便是寻常人家女儿遇到这样的事，也是会觉得丢人、怕被人说三道四、戳脊梁骨。女儿家出了这种事，要么是送去寺庙青灯古佛了此一生，要么是送回宗祠关一辈子，总之为了家族清誉，绝不会再让她出现在人前，给家族蒙羞。想不到朱皓雪来到威远侯府投奔之时，便已不是完璧之身，而威远侯府明明知情，却能毫不嫌弃，还留下她做了慕大姑娘的贴身大丫鬟，的确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这般隐秘之事被慕锦月当着三位殿下与朝中诸位大臣的面抖了出来，即便朱皓雪再心志坚定，此刻感受到诸位大人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也是羞愤欲死，无颜再出口申辩，只是面红耳赤地伏在地上，周身微微颤抖。“我原本只可怜妹妹遭遇悲惨，便将妹妹留在了府中，从未有过丝毫嫌弃。此刻想来，却很是可疑。”
“自妹妹故乡至盛安城不过百里，且一向太平，从未听说过匪患，更不知是哪里的山匪，竟会劫持了妹妹。”
“且妹妹一个弱女子，是如何能孤身一人自山匪窝中逃了出来，逃出生天之后为何并不报官，又是如何仅靠双脚之力，一路跋涉到威远侯府的？”
慕锦月此刻昂然而立盯着朱皓雪，语调清冷，言语掷地有声。“从方才的信上看，原来妹妹已与他人久有情意。而妹妹自入了我威远侯府之后，自是没有机会随意离府结识哪位王爷，那么与这位写信的王爷定情，定是在入侯府之前。”
“所以……妹妹当初其实是委身于了这位王爷，而后为了入威远侯府，这才编了被山匪掳走、失了清白之身这样的谎言欺骗于我？”
“妹妹来到侯府，本意就是为了协助这位王爷，伺机引诱霜儿、诬陷父亲，以陷我威远侯府于万劫不复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