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有其父必有其女
楚凌夜自然明白慕锦月此刻心内的担忧，便也不再坚持。“那月儿好生休息，待我得空，再来看你。”
楚凌夜深深地看了慕锦月一眼，又抬手抚了抚她的脸颊，醇声道。“嗯。”
慕锦月也是满心的眷恋与不舍，此刻轻声应道。自春桃去了以后，楚凌夜只要人在京中，几乎便夜夜都会溜来听竹苑陪她。而在楚凌夜的陪伴安慰之下，她的梦魇之症竟果然好了许多，近来甚少再在夜里惊醒。这段时日是两人相识后一起相处最久的日子，慕锦月知道，如今她已是习惯了有楚凌夜陪在身旁。正在楚凌夜与慕锦月依依惜别之时，书房的门便被轻轻叩响了。随着书房的门扇被轻轻推开，灵云一脸严肃地走了进来。“小姐，朱皓雪有行动了。”
灵云对朱皓雪与楚凌夜行了一礼后，沉声道。慕锦月与楚凌夜听闻此言，均是面色一凝。“她做了什么？”
慕锦月道。“今日侯爷外出宴饮未归，方才灵雨便发现朱皓雪借着替二小姐给夫人送亲手做的点心为由去了春晖园。”
“自夫人房中出来时，她有意路过侯爷的书房，且趁守夜的护卫们换岗、防备松懈之时偷偷溜了进去，约莫半盏茶的功夫，才又偷偷溜了出来。”
“灵雨怕打草惊蛇，并未跟近查看她进了侯爷的书房后做了什么。待她自侯爷的书房中溜出来又回到了霜雪阁，灵雨这才回来禀报。”
慕锦月听完灵云所言，不由得便是眸色一冷。果然，还是来了。前世她也曾苦苦思索，那些伪造父亲与凌楚国皇室密谋倾覆南充皇权的往来书信，究竟是何人于何时放入了父亲的书房之中。直到后来于侯府被抄家之时，她亲眼见了朱皓雪一番堪称精彩绝伦的表演，这才确定此事定是她所为。只是前世直到她死在了日月阁的地牢之中，也并未查到朱皓雪是受了雍王的指使所为，也并不知道她为之做事的日月阁尊主，便是雍王。今世即便诸事有变，朱皓雪不再是威远侯府备受宠爱的义女，但此刻仍是做了和前世一样的事。“看来，雍王终于决定行动了。”
楚凌夜此刻也是沉声道。他与慕锦月原本便料定了雍王会在慕候回京后趁机出手，却不知为何慕候回京已许久，他却迟迟并无动作。此番朱皓雪的行动，虽然比他们预料的晚了许久，但也算是在二人意料之中。“月儿，可需要我留下相助？”
楚凌夜看着慕锦月道。“不必，我还可以应付，你先走，莫被人看到了。”
慕锦月也是看着楚凌夜道。“待我摸清了朱皓雪的计划，再传信给你。”
“好。”
楚凌夜了解慕锦月的心性，也相信她的心智手段，对于她而言，处理朱皓雪此事自然不在话下，于是便点头应道。“凡事莫要冒险，若是需要我相助，随时让十一传信给我。”
“嗯。”
慕锦月再三保证后，楚凌夜这才起身离开。“找人去看看，父亲可回来了。”
楚凌夜离开后，慕锦月又独自坐了半晌，见已近亥时，这才出声问道。“是，小姐。”
灵云应声而去。不过半炷香左右的功夫，灵云便又回到了书房。“小姐，方才门房说，侯爷刚刚回府。”
“好。带上一碗解酒汤，我们去看看父亲。”
慕候每日睡前，素来有在书房处理军务或看书的习惯，想必回府后不消片刻，必然会去书房。果然，当慕锦月带着灵云与春枝来到了慕候的书房外，便见到慕候的书房中，透过窗棂映出的微光。“大小姐！”
见到慕锦月前来，此时值守的护卫立时对着慕锦月行了一礼。“嗯。父亲在书房？”
慕锦月淡淡应了一声后问道。“是，侯爷刚刚进去不久。”
“我来给父亲送解酒汤。”
慕锦月看了值守的护卫一眼后道。“是！侯爷曾有吩咐，无论何时大小姐前来，都不必通传。”
其中一个护卫恭敬地道。“大小姐请！”
慕锦月应了一声，却并未抬脚向前。“烦请诸位通知各位值守的护卫，父亲的书房乃是重地，无论何时都要小心谨慎，谨防他人趁机偷溜了进去。”
慕锦月看着那几位值守的护卫，沉声道。“即便是换岗之时，也不得有丝毫松懈，你等……可明白？”
那方才答话的护卫听闻慕锦月提到换岗，不由得一愣，心内便有些发虚。今日他们几人换岗之时，的确是因为出恭导致换岗后曾离开一会，想着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应不会发生什么事。却不知大小姐此刻是随口所言，还是知道了他们几人今日所为，所以另有深意。“属下谨遵大小姐教诲，日后当值必当小心谨慎，绝不懒惰懈怠！”
这护卫忙恭敬行礼道。其他几名值守的护卫此时也忙跟着他一起对着慕锦月行礼，一时连大气也不敢出。半晌之后，众人才感觉到慕锦月挪开了盯在他们身上的眸光。“起来吧，日后当值，都当心些。”
慕锦月又看了那几位护卫一眼，这才转身进了慕候的书房。直到慕锦月与灵云春枝进了书房，几个当值的护卫这才长舒了口气。“丁二，听大小姐方才所言……可是知道我等今日换岗后曾偷偷离开的事了？”
其中一个护卫低声问方才答话慕锦月的护卫道。“想来应是，否则，大小姐方才……不会这般严厉。”
丁二此时蹙着眉道。想到方才慕锦月面上冷肃的神情，此时他心内无比懊悔。侯爷与大小姐对待他们下人一向亲厚，从不似夫人与二小姐一般眼高于顶，轻视他们。上次跟随大小姐出门的一众兄弟命丧城郊，大小姐难过了许久，侯爷也特意拨付了不菲的银钱安置那些兄弟的家人，可谓是仁至义尽了。可是他方才却一念之差，想着近来无事，偶然偷个懒应该不打紧，不想便被大小姐发现了，辜负了大小姐与侯爷的信任。此时他恨不能狠狠给自己一个耳光。“待明日换岗，都随我去找胡统领领罚。”
丁二暗暗下定了决心，而后沉声道。“都打起精神来，日后值守之时不可有丝毫懈怠！”
待慕锦月进了慕候的书房，便见到慕候正端坐于桌案前，手中执着一本兵书在看。“父亲。”
慕锦月福身对着慕候行了一礼。“月儿来了。”
慕候闻言便放下了手中的书籍，面带浅笑地看着慕锦月道。“月儿听闻父亲宴饮归来，特意给父亲送了一碗解酒汤来。”
言罢，慕锦月便接过春枝手中的解酒汤，亲自端着行到了慕候的身边。“月儿有心了。”
慕候面带笑意地接过慕锦月手中的解酒汤，便一饮而尽。“月儿可是还有事，要告知为父？”
待饮尽了解酒汤，慕候放下了碗后，便看着慕锦月，一派了然地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父亲。”
慕锦月也是笑着对慕候道。“哈哈，这并不难猜。”
慕候此刻似乎心情大好，爽朗地笑了几声后道：“若只是送解酒汤，月儿着下人送来便是，不必特意跑上这一趟。”
“且月儿来了之后，在院子里停留了许久，听起来语带训斥，想必是当值的护卫出了什么疏漏。”
“为父想来，今日为父不在府中之时，这院中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月儿这才特意赶来相告。”
慕锦月此刻看着慕候，面上便露出了一个很是明媚的笑容。“父亲果然是明察秋毫，想来月儿如此聪慧，定是因为有其父必有其女。”
听着慕锦月此刻略显俏皮的言语，慕候不由得一愣。他已是很久未曾见过这般活泼俏皮的慕锦月了。此时回想起来，月儿原本也是天真活泼，似那白府的三小姐一般的性子，少时还常带着春枝春桃溜出府去玩，没少让韵华忧心。但却不知从何时起，她便逐渐变得娴雅端庄、清冷持重，更胜过京中其他世家贵女，再也不复原本的活泼跳脱。他不常在京中，但每次回京几乎都能发现慕锦月明显的变化。原本他是以为，女儿大了，自然便会变得端庄守礼一些，但他此次回来，却才逐渐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此次回京见到月儿，她似乎比上次自己回京之时更心地成熟了许多，心智计谋都是上等，甚至普通男儿都难及其项背。而反观霜儿，仍是一派娇宠的小姐脾气，心智才学都远输月儿，甚至袭胸狭隘到做出了联合外人陷害长姐这样的蠢事。若说两个女儿都是韵华亲自教导，原不该有如此大的差异。但本次回京后他才逐渐明白，恐怕问题的根源，便出在韵华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