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不能说的苦衷
无怜又与慕锦月聊了许久，叮嘱她务必仔细休养后，这才依依不舍地起身离开。无怜离开前，提起了一事。慕候回京那日，无怜偶然抓到两个意欲拦截慕候喊冤以抹黑慕候之人，经过无怜层层摸查，最终发现是受了兵部尚书徐安陌指使所为。当慕锦月得知此事，却并未有多少惊讶之色。原本她便知道，徐安陌是雍王的人。前世那徐安陌便是受了雍王指使，上书弹劾慕候通敌叛国，皇帝盛怒之下下旨查抄威远侯府，这才发现了雍王事先指使朱皓雪伪造的、与凌楚国皇室往来书信，从而导致了威远侯府阖府被灭。原本慕锦月想，若是今世徐安陌并未与雍王狼狈为奸、意欲陷害威远侯府，她未必会因前世之仇而报复于他。既然今世他仍是为雍王的爪牙，那么今世她也不介意再杀他一次。他的确是死有余辜。…不过三日，慕锦月于京郊被人刺杀受伤、同一日又被圣旨赐婚给文王殿下为正妻之事，便已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如此两件大事都是关于慕锦月，故而慕锦月之名在盛安城中一时如雷贯耳，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许多世家贵女纷纷下帖想要拜会结交，却均被慕锦月以身体欠佳、需要安心休养为由一一拒绝了。而当慕秋霜得知此了事，免不了又是一阵嫉恨。“她便惯是是如此惺惺作态！”
霜雪阁中，慕秋霜此时坐在桌案前，狠狠地攥着手心，眸色狠厉地道。“要成为文王正妃，她怕不是要得意坏了，还如此故作清高，真是令人恶心！”
她这几日实在是心烦的很。先是父亲回府后与她不甚亲近不说，竟还处处袒护慕锦月，罚她跪祠堂、关禁闭抄书，说她管教下人不严，桩桩件件都让她恼恨不已。雍王殿下近来也是朝中事忙，无暇顾及到她，她便更是心焦意乱。原本听闻慕锦月遭遇歹人刺杀受伤，她很是开心，想着此事必会挫一挫她的锐气，让她再也不是那副自视甚高的端庄模样。却想不到圣上竟在此时下旨赐婚，将她许配给文王殿下！如今先前因慕候立功回京而巴结结交她的那些贵女，此时眼中再也看不到她这个侯府二小姐，只是一味地想要巴结慕锦月这位未来的文王正妃。她如何能不气。“小姐，您不要生气，左右大小姐便能风光这一时罢了。”
朱皓雪此时趁机安慰慕秋霜道。“等到雍王殿下忙过这阵，想必也要上门提亲了。届时即便是大小姐，见到您也是要恭敬地行礼，称您一声嫂嫂的。”
慕秋霜原本还怒气冲冲，此时听闻朱皓雪此言，先是愣怔了一瞬，而后便不由得面上一喜。“你说的不错，我竟没想到此层。”
慕秋霜此时略带得意地道。“玛瑙，你倒是越发会说了。”
朱皓雪听闻慕秋霜称自己玛瑙，面上原本柔弱的笑意不由得一僵，又迅速不动声色地调整好。“自然是小姐教导的好。”
朱皓雪有些讨好地道。朱皓雪低姿态的讨好让慕秋霜很是受用，此时不由得又勾了勾嘴角。“你听准了，雍王殿下果然是邀我于明日申时见面吗？”
慕秋霜此时已是心情大好，看着朱皓雪道。“是，奴婢听准了。”
朱皓雪仍是一派恭敬地道：“雍王殿下说，让您明日在参加梁大小姐婚宴之时借故早些离开，他便在百花阁中等您。”
“殿下如今忙于朝政，已是许久不见小姐，想必，对小姐也是思念的紧。”
朱皓雪观察着慕秋霜面上的神色，假意羡慕地道。果然，慕秋霜听闻此言，不由得便是面上一红，却并未开口反驳。“我的确是许久不见雍王殿下了……”慕秋霜面色娇羞地喃喃道。“玛瑙，去将我那件蜀锦的湖蓝色牡丹花纹裙找出来，还有殿下送的那只翡翠凤蝶鎏金簪，都准备好。”
“殿下说过，我穿那件衣裙，最好看。”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准备。”
朱皓雪对着慕秋霜恭敬地行了一礼，不动声色地掩去了眸中的厌恶嘲讽之色。…酉时，镇南侯府。慕锦月将无怜调查到的徐安陌之事告知楚凌夜后，他日间便忙于调查此事，如今才刚刚回府。不想他才一回府，一直贴身伺候楚凌夜的小厮便告知说楚侯方才着人前来通传，叫他回来后即刻前去。楚凌夜不知此番楚侯找他所为何事，便动身前往。当楚凌夜着人通报后进了屋内，便见到楚侯正眉目肃然地端坐在椅子上，冷冷地注视着她。“父亲。”
楚凌夜仍是素日的淡然模样，对着楚侯行了个礼。待他直起身来看向慕候之时，见他仍是方才那眸色冷沉的模样看着自己，楚凌夜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父子两人向来不甚亲近，也很少有话可谈，楚凌夜并不知晓楚侯此番叫自己前来所为何事。但他向来性子冷淡，见楚侯并不言语，于是便也卓然而立，并不开口。“那日皇上召你议事，你却中途告假离开，所为何事，又去了何处？”
半晌之后，楚侯终于冷然开口。楚凌夜闻言立时明了了楚侯此番传他前来的原因。楚侯自月前受了伤后，皇帝体恤，便下旨令他居于府上休养，而军中一应事务全部交由楚凌远与楚凌夜处理，故而楚侯已是很久不涉政事。“那日……我有十分紧急之事需要前去处理，万不得已之下才向皇上告假。”
楚凌默然了半晌，这才淡然道。“十分要紧之事？万不得已？”
楚侯听闻了楚凌夜此言，一股怒火便涌上心头。“不知是何事此要紧，让你不得不在御前告假离开？”
楚凌夜此时不知要如何回答，便只有沉默。他不想欺骗楚侯，却又无法如实相告。却不想楚侯见他此时形容淡漠、一言不发的模样，更是怒不可遏。“给我跪下！”
楚凌夜听闻楚侯此言面色不变，直截了当地一撩衣摆，跪了下来。“你会有什么要紧之事！本侯看你便是恃宠而骄，仗着取得了一点军功便自傲懈怠，如今竟敢在御前失仪！”
楚侯看着跪在地上犹自将背脊挺得笔直的楚凌夜，便怒声呵斥道。“圣上英明，这才并未怪罪于你，你可知若是圣上怪罪下来，你该当何罪！”
“父亲教训的是。”
楚凌夜仍是神色淡漠地道。“你……！”
楚凌夜这般冷淡的模样，彻底激怒了楚侯。“你看看你现在，忤逆不孝，可有一点为人臣为人子的样子！”
“若是你能有远儿一半懂事知礼，本侯也不至于如此失望！”
楚凌夜听闻此言，面上仍是并无表情，但心却是狠狠一疼。自幼时起，这样的话他已听楚侯说了太多次，原以为自己已经麻木，却不想如今听了，心内却还会疼。“儿子资质愚钝，自知比不上兄长，让父亲失望了。”
“你……”楚侯眉头一拧，指着楚凌夜正待再骂，便被门外一个声音打断了。“楚侯爷，离得老远便听得您怒气冲冲的声音，阿夜又惹您生气了？”
话音刚落，一身灰色直裰、面如冠玉的文王已是笑意吟吟地走了进来。“臣参见殿下。”
楚侯此时忙向着文王行礼，楚凌夜跪在地上并未起身，也是向着文王的方向行了一礼。“楚侯不必多礼。”
文王此时上前亲自扶起楚侯，面上满是温润的笑意。回头间见楚凌夜此时还跪着，文王便又笑道：“阿夜也别跪着了，起来吧！”
楚凌夜抬眸看了楚侯一眼，见他虽仍是面带怒意，但并未出言反对，这才站起身来。“楚侯爷，本王知道侯爷为何生气。”
文王此时仍是笑意吟吟地道。“但……阿夜不说，是因为他有不能说的苦衷。”
楚凌夜闻言，不由得抬眸看向文王，恰好见到文王此时也是别有深意地看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