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以慰在天之灵
第二日一早，听竹苑竟迎来了一位慕锦月意想不到的客人。慕锦月此时正抱着小白坐于软榻之上，看着春枝春菱等人收拾规整昨日为春桃置办丧事所用的一应器物，心内不免觉得悲凉。不想她无意间一抬头，透过半开的窗棂，便看着无怜一身白衣，正踏着晨光盈盈走入听竹苑中来。无怜此时的妆扮并不似往日那般随意，竟似世家小姐一般绾了发髻，发间插了一支鎏金凤钗，举止投足间尽是世家小姐的娴雅风范。无怜身边带着的两个丫头也不似往日的劲装束发打扮，而是做大户人家的丫鬟妆扮。慕锦月只当自己看错了，直到灵云带着无怜等人进了屋，行至自己面前，她才很是不敢置信一般地唤道：“无怜姐姐？”
“月儿，不过才几日不见，便认不出姐姐了吗。”
无怜此时坐在了慕锦月身旁，看着她妩媚一笑，可谓风姿无双。“姐姐怎么会来？还……穿成这般模样？”
慕锦月满面惊讶，仔细打量了无怜一眼。“听司勘说月儿受伤了，姐姐担心，便来看看你。”
无怜此时风情万种地伸手拂了一下面前的额发道。“这威远侯府不比寻常人家，若是姐姐穿的太过随意，怕是侯府的护卫们不仅不会为我通传，还会将我赶出去吧。”
“做世家小姐果然累得很，姐姐还是更愿意做一个无拘无束的江湖中人。”
无怜此时毫无形象地倚靠在软榻的靠枕之上，语带慵懒地道。“月儿看着姐姐如此妆扮，是不是也很是奇怪？”
慕锦月此时不由得无奈一笑，心中却倍感温暖。无怜向来不喜繁文缛节拘束，两人先前见面都是选在庄子上或是酒楼之中，无怜还从未到访过威远侯府。慕锦月明白，无怜定是担忧自己受伤不便于行，这才亲自到了侯府上来。“姐姐容貌出众，无论做何打扮，都是倾国倾城。”
慕锦月微微含笑看着无怜道。“还是月儿的嘴甜。”
无怜此时勾唇一笑，一对桃花眸中清亮逼人，姿态却是风情万种。“这便是楚凌夜送月儿的白狐？果然有几分灵气。”
无怜此时看着慕锦月怀中的小白，便有了几分兴致，此时伸手抚了抚小白的头顶。却不想一向怕生的小白竟不怕无怜，还在她的掌心蹭了蹭，惹得无怜又是勾唇一笑。“这灵狐倒是十分可爱。”
此刻看着无怜神色温软地抚摸着小白，慕锦月心内的郁结便不由得消减了几分。“姐姐是说，是听司公子所说？”
想到方才无怜之言，慕锦月不由得有些疑惑。司勘与无怜之间往日并无交情，慕锦月很是疑惑，为何两人在这短短时日内便互相如此熟悉，竟可互通信息了。“喝酒的时候曾偶遇过几次。”
无怜并不欲多言，此时收回抚摸小白的手，眸中神情一肃地看着慕锦月道：“月儿的伤如何了？”
“已无大碍了，姐姐不要担心。”
慕锦月知道无怜担忧自己，便开口道。“司勘果然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却不想无怜扫了慕锦月的肩膀一眼，便眸色一冷道：“若不是他去得晚了，月儿何至于会受伤。”
还不待慕锦月开口，无怜便又继续道：“楚凌夜倒是尚可，在关键时刻赶到救下了月儿，倒不枉月儿真心相付。”
“此番月儿并无大碍便罢了，否则，我定不会轻饶了他们。”
无怜此刻说得一派轻松，但却并非信口之言。当她于司勘处得知此事之时，心内可是惶然不已，后怕到惊出了一身冷汗。当得知司勘竟是因为醉酒误事，去得晚了这才没能及时救下慕锦月，她一气之下便要与司勘动手，还是司勘再三认错，并保证慕锦月的确并无大碍，她这才堪堪忍住。但她到底是不放心，于是便亲自前来探看。“姐姐，月儿真的没事。”
慕锦月又是软言道。“此事原本便不关司公子的事，又如何能怪罪于他。月儿日后自会更加小心行事。”
却不想无怜此刻听闻慕锦月所言，竟不由得神色一黯。“月儿说的没错，说起来，此事的确并非他人之过，其实……是因我而起。”
无怜此时眸色沉沉地道。“若是那日，我未曾对安宁郡主出手，或是出手后便直接取了她的性命永绝后患、未曾对她手下留情，想必也不会有此事发生。”
“说到底是姐姐连累了你。”
无怜此时心内的自责是真切的。当她听司勘说了此事，且说了是长平公主府所为之时，她便已明白了其中缘由。想必是因为那日她将那安宁郡主偷带出去，扔给了那个乞丐之事，被长平公主府算在了慕锦月的头上。此时她不由得很是愧悔。原先她孑然一身，想做什么便做了，从未考虑过什么因果报应。那安宁郡主先是雇了山匪截杀慕锦月，后又至日月阁下单刺杀慕锦月，她自然无法容忍，便由着心情处理了，却不想会给慕锦月带来此番麻烦。她此时真的后悔，不过悔的并非是对安宁郡主下手，而悔的是她下手还是太过仁慈，且并未思虑周全以撇清慕锦月的嫌疑，这才导致长平公主将此账算在了慕锦月的头上。“姐姐此言，便是并未将月儿当做妹妹了。”
慕锦月听闻无怜此言，不由得蹙着眉认真地道。“姐姐会对安宁郡主下手，是为了替月儿出气，月儿岂会不知。”
“况且在姐姐出手之前，月儿与安宁郡主便已是积怨已深，彼此已是水火不容，即便姐姐并未出手，她也不会就此罢休。”
“所以姐姐，不要无端自责，将此事归咎于你的身上，好不好？”
无怜抬眸看了慕锦月半晌，这才勾唇一笑，柔声道：“好，便听月儿的。”
“但这长平公主与安宁郡主，姐姐却是绝不会再留了。”
说到此处，无怜眉目一冷，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气便瞬间自她周身散发开来。“月儿放心，此番动手，姐姐定会思虑周全，绝不会让人再攀扯到威远侯府及你身上。”
身为前世日月阁的罗刹，慕锦月自然也感受到了无怜的杀意，也明白无怜此时已是动了杀心。“多谢姐姐。”
慕锦月此时并未与无怜客气，也是眉目肃然地道。“若要成事，怕是的确需要姐姐帮忙。”
“但，月儿想自己亲自动手。”
慕锦月此时不由得又转头看向窗外，见春枝等人仍是双眼红肿、面色郁郁地整理着春桃丧仪上所用的器具，冷声道：“月儿要亲自动手，送她去给春桃及侯府的二十余名护卫陪葬，以慰他们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