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独门之法
“表哥，你……你叫我？”
待到玲儿一进了内屋，小心翼翼地看了屋内的众人一眼后，便故作轻松地对林榭道。林府的下人方才前去传了她，说林榭有要事与她商议，要她前来正屋。在来此的这一路上，玲儿一直心有忐忑。她既担忧慕锦月是发现了什么，但却又心有侥幸，觉得慕锦月的医术应没有那么精湛。盛安城满城的郎中大夫都诊不出缘由的病症，她不信，慕锦月一个闺阁贵女，会能发现端倪。“玲儿，慕大姑娘说，可以治疗母亲之症。”
林榭此时面上一片喜色地对着玲儿道。“只是若要彻底治好母亲，还需要玲儿帮忙。”
“真的……吗？姑母的病，真的可以治好吗？”
玲儿闻言先是面上一僵，但很快便反应过来，强撑着面上的惊喜之意，看着林榭道。“嗯，慕大姑娘医术精湛，既然说可以治好母亲，便定能治好。”
林榭此时看着玲儿，笑意清浅地道。“那……那太好了！”
玲儿也是勉强扯了扯嘴角。“玲儿姑娘，若要治愈林夫人，还需要玲儿姑娘帮忙。”
慕锦月此时看着玲儿，眉目清明地道。“需要我帮忙？什么忙？”
玲儿虽然看不清慕锦月的表情，心内却忍不住很是紧张，此时有些迟疑地道。不知为何，这位慕大姑娘总是给她一种很强的压迫之感。即便她看起来柔柔弱弱，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但当她转向自己之时，却只让自己觉得那幕篱之下的目光有如寒冰铸成的利箭一般，让人遍体生寒。“林夫人此症，是突发心疾，很难医治。”
当玲儿听到慕锦月此言，不由得面上一松，瞬间松弛下来。而一直旁观沉默不语的林榭看着她此时面上神情，不由得心内一凉，面色便更是阴沉了几许。“但……我却有个独门医治之法。”
慕锦月盯着玲儿，却并未在意她此时面上的神色，只继续徐徐地道。“此法需要用到上好的赤乌玛瑙，恰好……林大人说，玲儿姑娘曾送了一串给林夫人，我便直接取来用了。”
玲儿听闻此言，立时心内一紧，不由得抬眸看向慕锦月。“这法子虽然奇特了一些，但医治心疾却有奇效，只是，需要玲儿姑娘配合一番。”
“灵云。”
说到此处，慕锦月侧头唤道。“小姐，来了。”
此时灵云与春枝自屋外而入，手中各端了一碗深褐色的汤药，却不知是何物。“这法子，需要与林夫人为血亲之人，饮了这赤乌玛瑙与黄芪、党参、五味子等药材熬制的汤药，而后割血喂给林夫人，不出五日，林夫人的心疾便可痊愈。”
慕锦月此时看着那两碗汤药，声音徐徐地道。“因此法需得是与林夫人为血亲之人才行，但只取一人割血却又太过危险，所以……便只有劳烦玲儿姑娘与林大人一起，割血给林夫人了。”
林榭听闻此言，不由得抬眸看向慕锦月，心内立时便是了然。虽然慕大姑娘确认，母亲所中之毒是因这赤潴石的手串之故，但他却并不愿相信，这毒与玲儿有关。他宁愿相信，是玲儿无意中得了这手串，误认作了赤乌玛瑙，又送给了母亲，这才导致母亲中毒。方才在叫玲儿来之前，慕大姑娘并未多言，只说让自己不要透露母亲是中了毒，其他便交由她来解决。此时他明白了，慕大姑娘是要试探，玲儿是否知道这手串不是赤乌玛瑙而是赤潴石，以及她是否知道这赤潴石的作用。若是她不知，且的确如表现的那般关心母亲，自然便敢饮了这汤药。若是她知道这手串乃是赤潴石所制，且加了能催化毒性的五味子等药材熬煮，毒性猛烈至极，那么她自然便会想法子推脱。林榭此时不由得又看了一眼慕锦月，眸中满是感激与敬佩之色。这慕大姑娘不仅精于药理，于心智计谋之上，也是一样出色。此时玲儿听闻此言，面上强撑的镇静之色便再也撑不住。她自然是知道那并非是赤乌玛瑙，而是赤潴石，自然也知道，这赤潴石是有毒的。若是贴身佩戴，不消半月便可毒发身亡，可见其毒性之烈，若是直接用来熬煮入药，那毒性怕不是要翻上几番。今日这药她若喝了，只怕立时便会命丧当场。可若是不喝，她又该如何向表哥交代？难道要让表哥认为，自己近日来对姑母的关怀都是虚情假意，自己并不关心姑母死活吗？自然不可以。自己苦苦谋划了这些时日，都是为了表哥。玲儿略一思忖，这才又抬眸看着林榭道：“表哥，玲儿愿意割血给姑母，只要姑母能好起来。”
林榭闻言不由得一愣，看着玲儿面上的认真之色，此时心内不由得有些动摇。兴许……玲儿真的是不知情？“玲儿姑娘果然深明大义。”
慕锦月此时看着玲儿道：“那么事不宜迟，便请林大人与玲儿姑娘饮了此药，半个时辰之后，我便为二位割血。”
“好。”
林榭郑重地点了点头，便上前端起了其中一碗药汤。虽然不知道这汤药究竟是何物，但他却信任慕锦月。灵儿无法，便也随后上前端起了另一碗。“玲儿，有劳你了。”
林榭眸光温润地看着玲儿，而后便端起碗来，欲饮其中的药汤。“表哥……”却不想此时，玲儿倏然身子一软，歪倒向林榭，手中的药碗也摔在了地上，摔得粉碎。林榭猝不及防之间被她撞到，也是下意识地接住她歪倒的身躯，于是自己手中的药碗便也滑落在地，碗中的药便尽数泼洒在了地上。“表哥，我……突然头好晕……”玲儿靠着林榭，微蹙着眉，装作身有不适地轻声道。林榭此时已是回过神来，面色便是一沉。他并不做声，将玲儿扶坐在椅子上，而后便退开了两步，眸色不明地看着她。若说方才他还心存侥幸，此刻便是彻底明白了。玲儿不敢饮用这汤药，自然是知道这药有毒的。如此看来，母亲所中之毒，竟真的是玲儿所为。“表哥，对不起……我，我刚刚不知怎么的，突然头晕，弄洒了药，玲儿真的不是故意的……”玲儿此时见林榭面上阴沉的神色，忙颤声道。“无妨，玲儿姑娘定是近来照顾林夫人辛苦，太累了，这才头晕。”
却不想此时慕锦月蓦然道。“还好我为了以备不时之需，方才便让灵云多煎了几碗。”
“灵云，再去端两碗来。”
慕锦月此时仍是淡然的语调，转头看向灵云道。灵云立时应声而去，而玲儿面色立时煞白一片。若说方才她是假装头晕，此刻倒是真的有些晕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慕锦月竟会有此一手。此时灵云与春枝已经又端了两碗汤药来，仍放在先前的桌案之上。“玲儿姑娘放心，此番虽需要姑娘割血给林夫人，但这方子有益气补血之功效，不会损伤姑娘身体不说，对姑娘此时的头晕乏力之症，还有奇效。”
“姑娘等下一试便知。”
“玲儿姑娘，可以喝药了。”
慕锦月此时看向玲儿，眸色似笑非笑地道。“玲儿姑娘此番可要小心，不要再打翻了药碗，不然，还要灵云再盛一碗来。”
“我备下的药倒是多得很，只是……实在是太过浪费林大人府上的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