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羡慕于你
“阿夜,我有一事,想要问你。”
待两人回到了楚凌夜的院子,在书房才刚刚坐下,文王便看着楚凌夜含笑道。“何事?”
楚凌夜素来淡漠的眸子里不由得带了一丝疑惑之色。“燕归山的的那群山匪,是你……带人剿杀的吗?”
文王面上神情不变,仍是一派笑意浅淡地看着楚凌夜。楚凌夜闻言,眸色不由得一凝。“是。”
半晌之后,他抬眸看着文王坦然地道。他知道,以文王之能,若是想要追查,早晚都会知道此事,而他也的确从未想过要隐瞒文王。文王深深地看了楚凌夜半晌,而后便垂眸一笑。“是为了慕大姑娘吗?”
“是。”
这一次,楚凌夜甚至未加思考,便看着文王直截了当地回复道。文王闻言,似乎毫不意外。他仍是笑容和煦地端起了桌案上的茶盏,用杯盖轻轻刮了刮盏口,而后啜饮了一口。“阿夜对我,一向如此坦诚,我很是感激。”
文王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微微收敛了面上的神色,看向楚凌夜。“但阿夜此举,未免太过鲁莽。”
“燕归山上那伙山匪,盘踞山上多年,多年间烧杀劫掠、无恶不作,但即便父皇亲派了京戍卫前去剿灭,却失败了,仍让的他们逍遥至今,阿夜可有想过是为何?”
楚凌夜眸色沉凝地看着文王,却并未言语。而文王看着楚凌夜,一向温润含笑的双眸此时却带了一丝肃然之色。“以你的聪慧,不会猜不出这伙山匪定是与时政朝局有所牵扯,所以即便被周边百姓商旅所痛恨,多年来都未曾被连根拔除。”
“此番你如此冒险带人前去剿灭,若是被人抓住了把柄,发现是你所为,你可知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你又可知此举会给镇南侯府,给楚侯,给阿远,带来什么样的灾祸?”
楚凌夜抬眸看向文王,见他此时面上的冷色,却并不生怒。他知道,文王此番能如此质问自己,是因为真的将自己当做知己,也是真的担忧自己及镇南侯府的安危。若非如此,他大可不必费此口舌。“殿下,臣此举,是经过详细谋划的,并非意气用事。”
楚凌夜正色看着文王道。“这伙山匪,平日里烧杀劫掠、恶贯满盈,且竟打了臣心上之人的主意,臣,是断断容不得的。”
“无论他们的靠山是谁,涉及到什么朝政秘辛,臣只知道,他们全都该死。”
“臣亦并未因此,而有丝毫后悔。”
楚凌夜语调清冷地说完,面色无比坦然。文王却看着楚凌夜,半晌不曾言语。“如此,倒是我多虑了。”
半晌之后,文王才淡淡一笑,叹道。“想来也是,阿夜向来不是有勇无谋之人。”
“阿夜,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于你。”
楚凌夜闻言不由得抬眸看向文王,眸中有疑惑之色,而文王却并无为他解惑之意,只是笑容清浅地把玩着手上的碧玉扳指。事实上,他此时心内已是自嘲不已。当他调查得知意图绑架慕锦月的,是燕归山的山匪之时,也是一时愤怒难捺,便似楚凌夜一般,恨不能立时便亲自率兵前去,将他们彻底清除。但当他刚欲动身前去求了皇上,准许他亲自带兵前去之时,却被韦皇后制止了。韦皇后一番对时局的分析及对圣心的揣度,最后便严肃地告诉他,这伙山匪牵扯了朝政时局,不可轻举妄动。而经过韦皇后一番劝解,虽心内恨不能将这伙山匪除之而后快,却为了顾全所谓的大局,不失圣心,他最终还是决定暂时忍耐下来。即便这伙山匪意图劫掠的,也是他的心上之人。他当时所想的是,要细细谋划,徐徐图之,总会找到两全之法,既能护住慕锦月、除了这伙山匪,又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不会因此让任何人怀疑了他,也不让母后因此失望。却不待他苦等的时机到来,楚凌夜便如此雷厉风行地将这伙山匪剿杀得一个都不剩,毫不拖泥带水,做了他明明那么想做、却耽于各种理由而迟迟未做的事。此时文王看着面色坦然的楚凌夜,心内不由得便生了敬佩之意。是自己想要的太多。既想要慕锦月的真心,想要为民除害,又想要达成母后的期望,让父皇对自己另眼相待,让母后以自己为傲。也许,这便是自己此生逃脱不开的、生在帝王家的悲哀。即便自己清楚地知道自己对慕锦月的感情,却也明白,自己对慕锦月的感情远没有楚凌夜那般纯粹。所以他羡慕楚凌夜,不用背负那许多期望,不必费心谋划万全之策,只凭着对慕锦月的一腔情意,便那么做了。这份洒脱,是他自出生起便不曾拥有的。“阿夜,我知道,你也是倾慕于慕大姑娘的。”
文王稳了稳心绪,暂时压下了心内的万般心绪,浅笑着道。“但是,我不会认输。”
“我们便公平竞争看看,看谁……最终能走进慕大姑娘的心里,与她携手一生。”
文王此时又恢复了往常的温润之色,言语之间一派矜贵之气。即便他自知对慕锦月的感情不如楚凌夜纯粹,但也并未打算认输。对于慕锦月,他是真的发自内心地欣赏与倾慕,也是真的想要一生一世好好呵护于她。而楚凌夜此时看着文王,也很是感念他的坦然洒脱,眉目间的冷色也不由得散去了几分。他眸色清明地坦然应道:“好。”
文王的确是端方如玉的雅正君子,也的确是一个值得相交的知己好友。即便两人心仪的是同一人,但文王却未曾以身份地位意图强压他分毫。?此时,他也并未打算告知文王,如今他与慕锦月已是两情相悦。毕竟此时尘埃未定,花落谁家,犹未可知。…此时的听竹苑,慕锦月才用过晚膳,未曾想到也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当慕锦月听得屋外的丫头传报,说赵氏来了听竹苑之时,她一度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直到看着赵氏携吴嬷嬷等走了进来,慕锦月才意识到,并非是自己听错。她此时面色不由得冷了几分,便对着赵氏恭敬行礼。“见过母亲。”
“起来吧。”
赵氏落了座,看着慕锦月之时却目光略有躲闪。慕锦月便起身坐在了赵氏的下首,微垂着眼眸再不做声。她与赵氏如今闹到这个地步,她自是不会再有母女对坐、闲话家常这样的无望期待。若是无事,赵氏是不会主动来听竹苑的。她实在疲于应对,不想与赵氏费心周旋寒暄,便只坐着等赵氏开口。果然,赵氏见慕锦月并无开口询问的意思,面上便带了一丝尴尬之意,只能主动开口。“月儿,若是面上生了红疹,又痛又痒,若是见风则迅速肿胀,待回到室内才会逐渐消肿,会是因为什么原因,你可能治?”
慕锦月听闻赵氏此言,心下立时有了猜测,但面上却不动声色。“母亲所说症状,女儿倒是从未见过,不好说是否能治。却不知是何人得了此症?”
“是……是母亲的熟人,你且说能不能治?据说先前霓裳阁的掌柜面上生了脓疮,便是你为她治好的,听说是开了敷面的方子,不知那方子,可否用来治疗此症?”
赵氏此时略有些急促地道。“女儿未见过此人,也未曾诊脉,实在不好判断是何病症,自然也不清楚之前霓裳阁掌柜的方子,是否适用于此症。”
慕锦月只装作不知。“若是母亲方便,可以将此人带来府上,女儿为其诊一诊脉,自然便知道是否能为其诊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