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物似其主
次日,楚凌夜便已可以下床走动。他常年习武,又常在边境带军历练,本就体质极好,在慕锦月的悉心调养之下,伤势恢复得极快。由于楚凌夜不便四处走动,便占据了慕锦月的书房,处理一应军务。慕锦月亦将赤焰与小白一齐带了过来。楚凌夜见赤焰如今与小白很是亲昵、形影不离的模样,几乎对自己视若无睹,先是愕然了半晌,而后便很是看不得原本高傲不羁的赤焰,如今对小白一副近乎谄媚讨好的姿态。但想到自己如今与慕锦月已是心意相通,而自己在面对慕锦月之时,与赤焰也是如出一辙,便又觉得甚合情理。毕竟,物似其主。想来两人果真是缘分天定,便连他们彼此的灵狐,也是一样天缘奇遇。慕锦月为了便于照应楚凌夜,这两日也是称病,闭门不出。两人同处一室,朝夕相对之间,只觉默契非凡,有时甚至不必多言,只一个对望便知对方所思所想。作为慕锦月的贴身丫鬟,春枝春桃、灵云灵雨等人自然将两人之间奇妙的气氛变化看在眼里,对二人之间的情谊已是心照不宣。灵云灵雨也已知悉了父母是为燕归山山匪所害,先是抱头痛哭了半晌,而后便对楚凌夜郑重地行了跪拜之礼,以表对楚凌夜替她二人报了父母之仇的感激之情。今日午膳过后,慕锦月为楚凌夜换过药后,便与他同在书房之中,各自忙于处理自己的事情。两人虽各有所忙,但却似一对新婚夫妇一般,同处一室时的氛围分外和谐。楚凌夜端坐于桌案前,正处理十二才送过来的军中密信,而慕锦月则是坐在软榻之上,饶有兴致地翻着一本楚凌夜让十二带来送与她的医书。这医书虽然不及《医典》中对各种疑难之症及药方记录全面,但也算得是一本绝世经典了。楚凌夜虽忙于正事,却不时抬眸看向慕锦月,见她正专注于那本医书,面色满是沉静,便勾一勾唇角。似乎只要她在身旁,即便什么都不说也不做,他便无比安心。慕锦月翻看了几页,无意间抬头,便见到楚凌夜正面色肃然地提笔回信。楚凌夜今日身着鸦青色直裰,修长的身躯坐姿英挺,墨发束的一丝不苟,浓密的剑眉斜飞,眉骨高挺,黑眸细长蕴藏睿智之色,薄唇轻抿,轮廓棱角分明。日光透过窗棂映照进来,投在楚凌夜的身上,为他周身镀上一层暖金色,使得原本便俊朗无双的面容此时更显得耀眼夺目。不得不承认,楚凌夜当真是丰神俊朗,有仙人之姿,若论姿容外貌,只怕在整个盛安城中堪称一二。“月儿看了这么久,可还满意?”
楚凌夜感受到慕锦月投射到自己身上的视线,笔走龙蛇之间并未抬头,只嘴角噙了一丝笑意温润地道。慕锦月闻言蓦然回神,忍不住便是面上一红。想不到自己竟看楚凌夜看得痴了,此时不由得既尴尬又羞赧。果然啊,美色误人。“我……并非是看你。”
慕锦月忙重又将目光投在手中所执的医书之上,只觉得面如火烧。“月儿喜欢看,尽看便是。”
楚凌夜此时终于写完了信,在将信收进信封之时,星眸一抬,噙着一丝笑意看向慕锦月。此时立在书房门口的春枝与灵云闻言,也是忍不住一笑。这两日,两人随侍在慕锦月身边,类似这样的对话,两人已是听了太多。她们起初不敢置信,不信那个素来矜持肃重、淡漠寡言的楚二公子在自家小姐面前竟如此眉目含笑、温言软语,到如今听得多了,便已是习惯。二人虽笑,但心内却都忍不住很是感慨。自家小姐性子冷清,她们原本还担心若小姐与楚二公子在一起,两个性子淡漠的人会无话可谈,却不想竟是他们多虑了。两人的相处,竟是那般自然和谐,就似……似一对相处已久的恩爱夫妻一般。她们对楚凌夜这位“姑爷”人选可谓很是满意,也很是为自家小姐高兴。小姐那么好的人,如今终于遇到肯将她疼到骨子里的人了。“可是军中出了什么事?”
慕锦月见楚凌夜虽言语温和但眉目不展,便收敛了神色道。“嗯。兄长来信,说近日南境不很太平,狄戎国屯兵边境、蠢蠢欲动,不知有何阴谋。”
楚凌夜此时也是正色道。“月前楚大公子与你才率军大胜狄戎,狄戎也是因此元气大伤,此时发兵,并不是好时机。”
慕锦月此时蹙着眉,一脸疑惑。“正是如此,所以兄长已自请回了南境,为探查狄戎的阴谋,以防狄戎偷袭。”
慕锦月闻言沉默了半晌。军中之事,她并不很了解,且前世由于与镇南侯府并无交集,她也从未在意过南境军中消息。“兄长用兵如神,更甚父亲,有兄长坐镇,应是万无一失。”
楚凌夜见慕锦月垂眸不语,只当她担心边境战况,便嗓音低沉地道。“嗯。”
慕锦月并未多言,只应声道。“月儿可已决定,是否前去为安宁郡主诊治?”
楚凌夜并不想慕锦月过于忧心,此时话锋一转道。近日慕锦月“神医圣手”之名在盛安城流传甚广,且加之霓裳阁的敷面养颜之药畅销不已,甚得各世家夫人贵女的喜欢,当众夫人得知此方亦是出自威远侯府慕大姑娘之手,更是让慕锦月的名声不日间便甚嚣尘上。早间长平公主与驸马便携了重礼,慕名而来,求慕锦月前去为安宁郡主诊治。据传闻所言,安宁郡主这些时日已是被幻觉折磨得精神恍惚,几近崩溃。长平公主与驸马此时已无心怀疑安宁郡主之症是否与慕锦月有关,只想不惜一切代价治好安宁郡主。此次仍是由赵氏接待了长平公主二人,而慕锦月则因近日称病,并未前去拜见。“自然不去。”
慕锦月此时眸色一冷,断然地道。“没直接取了她性命,不过是想她尝尝备受折磨、生不如死的滋味。在下此毒之时,我便没想过要为她解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