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三次入宫
第三次入宫,可谓轻车熟路,经过了与前两次一样繁复的流程后,慕锦月又提了备好的药材,只身一人进了华阳门。再次在华阳门处见到文王殿下,慕锦月实则并无多少意外。像是她有预感,文王殿下此番会出现在此处一般。文王仍是高冠玉面,一派丰神俊朗之姿,此时他身着月白色直裰负手而立,看着慕锦月眸底淡然含笑,气质温润而又矜贵。“慕大姑娘。”
“文王殿下。”
两人互相行了礼,起身对视的瞬间,便如许久不见的老朋友般会心一笑。慕锦月的笑意的确是发自内心的。对于文王殿下,几番接触下来,此时她是真的有知己好友般的惺惺相惜之感。虽然文王殿下也是皇室中人,自幼浸淫于权谋之道中,但他翩翩君子,霁月清风,相识至今从未让慕锦月感觉他精于算计筹谋,反而一直让她有如沐春风之感。文王此时看着慕锦月,虽心内难免情绪激荡,但面上却尽力不显露。相隔三日,如隔三秋。对于慕锦月,似乎从初见那日起,他便失去了惯有的冷静自持。由金华寺后山桃林初见时的惊鸿一瞥,到回城时遇到刺杀,慕锦月的倾力相救,到赏春宴上慕锦月的一曲动人,再到凤仪宫相见时的敞开心扉,他只觉得似乎一颗心都被慕锦月牵着,心内每一寸的沦陷都身不由己。初见被吸引,再见便动心,三见已钟情。作为被父皇母后寄予厚望的皇子,自幼时起他便循规蹈矩,按被规划好的生活轨迹而活,这种失控的感觉,他从未有过。遇见慕锦月以前,文王从不信所谓“未曾相逢先一笑,初会便已许平生”,如今确实明白了,以前不信,不过是没有遇到那个让自己一见倾心之人罢了。此时他心中的蚀骨思念似是转化为了心内的千言万语,想要言说,却又怕说了什么显得操之过急,便又生生忍住。在去往凤仪宫的路上,文王与慕锦月并肩而行。看着身旁之人日思夜想的面容,文王负在身后的手却忍不住微微收紧。“本王听闻,那日在皇宫之中安宁偶遇了慕大姑娘厚故意为难,安宁性子骄纵,本王代安宁向慕大姑娘致歉。”
文王此时微微侧头,眸色深深地看着慕锦月道。听到文王殿下提到安宁郡主,慕锦月眸色便是一冷,但仍故作若无其事。“殿下不必代郡主致歉。郡主当日虽然出言不逊,但锦月也对她略施了惩戒,已是扯平了。”
昨日安宁郡主指使山匪袭击自己之事,想必文王殿下还不知情。即便文王知晓了此事,慕锦月也决计不会告知文王其中的缘由牵扯,亦不会借由文王殿下的手做些什么。这是自己与安宁郡主之间的事,慕锦月会用自己的方式解决。而无论文王殿下赞同与否,自己都不会放过安宁郡主。慕锦月是真的当文王殿下为知己好友,但对于此事,她不会对文王殿下据实以告,更不会将他牵扯其中。文王侧头看了看慕锦月,而后便儒雅至极地勾唇一笑。“本王的确过虑了。”
他看着身旁颜若朝华的慕锦月,眸中满是掩饰不住的温润之色。的确,自己认识的慕锦月从来都是坚韧且聪慧,谋略过人,决计不会忍气吞声任人欺凌,又怎会白白受了安宁的刁难。对于慕锦月此时毫无保留的洒落坦荡,文王的心内实则有掩饰不住的欣喜。这份坦诚,至少可以证明,如今自己在慕锦月的心内是特别的罢。“安宁于本王而言,从来只是妹妹,本王那日已与她言明,她会想通的。”
文王此时面上淡然含笑,一双星眸内眸色儒雅。“殿下雅正端方、天之骄子,郡主自幼与殿下相伴良多,会倾心于殿下也是正常。”
慕锦月此时面色如常。文王闻言却脚步一顿,微微侧眸深深地看了慕锦月一眼,不过一瞬后便不着痕迹地转过头去,眸中却是难掩的失落之色。慕锦月此言,自然并无任何不妥。但她如此坦然地谈论起其他女子对自己的喜欢,言行之间无任何在意之态,的确是犹如好友一般,却也说明,慕锦月对他并无别的心思。至少,此刻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即便是儒雅知礼如文王,此刻也是忍不住心生落寞之意。看来,自己的确需要更加努力,才能期望走进慕锦月的心中。慕锦月此时并未意识到文王此刻心内的思绪,仍是在思虑着对安宁郡主的报复计划。而文王此时则是想到近日京中关于慕锦月与楚凌夜的传言,面上神色不由得更是沉静。他本欲询问,但几番话至嘴边,却均不知该如何开口,便又咽了回去。二人此刻各怀心思,直到行至凤仪宫,一路再也无话。待二人进了凤仪宫,拜见了韦皇后,文王殿下在慕锦月为韦皇后诊过脉、确认韦皇后体内之毒已解大半后,才放下心来,前往养心殿与陛下议事。慕锦月为韦皇后配药施针、又陪她说了一会子话,待走出凤仪宫之时,已是两个时辰之后。此时已是时至晌午,慕锦月原以为不会再遇到文王,却不想才出了凤仪宫,便见到文王殿下正身姿英挺,长身玉立在凤仪宫的台阶之下。不知是否是慕锦月的错觉,她竟觉得文王殿下此时颀长的身形满是寥落之意。“殿下为何不进去?”
慕锦月随着引路的宫女上前,给文王行礼。文王似是被惊醒一般,转过身微垂了头,眸色深深地看着慕锦月,一双星眸中似乎有万千情绪,竟忘了回礼。文王向来极为儒雅守礼,如此失魂落魄之状,却是慕锦月从未见过的。“殿下?”
慕锦月察觉到此刻的文王似乎不似往常,不由得微微蹙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