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传信

    “我慕锦月说到做到。”

    灵雨性情憨直，此时看着慕锦月满脸的认真之色，很是心动，忍不住出声道：“姐姐……”灵云仔细盯住慕锦月看了半晌后，继续问道：“你是如何知道我们……”慕锦月知道她想问什么，便又上前一步，在她耳边悄声道：“你相信命运轮回吗？灵—云—。”

    灵云再次猛地看向慕锦月，目光中满是惊惶和不可置信。显然，慕锦月竟然知道她的名字，这着实震惊到了灵云。要知道，自从父母被人所害，灵云和灵雨被人擒住以来，便从未对任何人透露过她和灵雨的名字。灵云确信，她之前从未见过慕锦月。幕篱面纱后慕锦月莞尔一笑，却又怕灵云发现而生出什么怀疑，又立时收住。灵云这姑娘向来相信鬼神轮回之说，若是想获得她全心的信任，光是表现出诚意还不够。果然，半晌之后，灵云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拉着灵雨对着慕锦月直直跪了下去。“奴婢灵云，携妹妹灵雨感谢姑娘收留，从此我二人将一心效忠姑娘，万死不辞。”

    慕锦月上前拉起二人，握住两姐妹的手，忍不住眼眶一酸。以灵云言出必行的脾性，这便是彻底信任于她了。真好，今世还有机会相遇。慕锦月心中暗暗发誓，今生倾尽全力，也要护住她们。“走，我带你们回家。”

    待慕生交清了银钱，慕锦月便携灵云灵雨与春枝一同走出牙行。掌柜的微躬着身子跟在慕锦月身后，笑得见牙不见眼。这两个姑娘性子桀骜难驯，他原本以为慕大姑娘不会中意，却想不到竟成交得这般顺利。待慕锦月携众人出了牙行的门，一个衣着朴素、举着糖人的孩童倏然从侧面跑出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慕锦月的身前。灵云的反应极快，还不待众人有所反应便瞬时欺身上前，伸手拉开架势，将慕锦月护在身后。慕锦月先是愕然，待看清灵云护住自己的动作时，忍不住内心泛起暖意。前世，这样的场景曾发生过无数次。在慕锦月遇险之时，灵云与灵雨便是如此这般将自己护在身后。待灵云看清面前的是个孩童，这才稍微收了架势，但仍满是警惕之色地看着他。孩童似乎被灵云吓到了，此时捏紧了手中的信与糖人，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愣怔惊惧之色。慕锦月轻拍了拍灵云的肩膀，待她侧身让开来，慕锦月便上前一步，矮身蹲在孩童面前。“小哥儿，你是找我吗？”

    那孩童见慕锦月蹲在身前，言行举止一派温柔，终于不再似方才那般害怕，便将握住信的手向前一伸。慕锦月看着孩童手中的信，不由得挑眉：“给我的？”

    孩童并不答话，只是点了点头。慕锦月接过信仔细查看，信封上却并无任何字迹标识。于是便柔声问道：“小哥儿，这是谁叫你交给我的？”

    孩童摇了摇头，此时终于开口道：“不知道，是一个姐姐让我交给带幕篱的漂亮姐姐，姐姐还给我买了糖人。”

    孩童说完，便麻利地一扭身跑掉了。慕锦月起身望着孩童跑远的背影，又看了眼手中的信，微蹙着眉，目光中略有疑惑。慕锦月最终将信收进了袖中，被春枝搀扶着上了马车。待侯府的马车驶远，十一与十三自墙角处探出身来。“真不愧是你小字，竟然能想出此等绝妙主意！”

    十三对着十一的肩膀便是一拳。十三对十一此举的确真心佩服。想不到十一素日里不苟言笑、冷冰冰的，点子竟如此之多。找个孩童送信，慕大姑娘不会太过防备，且出于对孩童的爱护之心，有九成的可能会接信。况且十一为了慕大姑娘清誉，竟还先是找了个姑娘帮忙，将信交给了那个姑娘，再让姑娘将信交给那小孩。十一撇了一眼十三，似乎是懒得与他搭话，转身便走。“哎！你等等我！”

    …慕锦月回到了侯府，便着人将灵云灵雨之事禀报赵氏，又从春枝收好的各种瓶瓶罐罐中找出可解灵云灵雨体内之毒的药丸让二人服了下去，这才让春枝将她二人带下去安置。灵云灵雨果然已是完全信任慕锦月，接过慕锦月手中的药丸毫不犹豫地仰头吞了下去，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慕锦月看着她二人的样子，心内又是酸涩了很久。此时她独自一人坐在卧房桌前，抱着犹自在她怀里撒娇的赤焰，掏出了那封信展开来。信上只有寥寥数语，字迹颜筋柳骨、矫若游龙，一看便知出自男子之手。慕锦月蹙眉一目十行地看完，便明白了此信是出自谁之手。是楚凌夜。信中说，近日赤焰贪玩跑了出去，不知是否跑来了威远侯府找慕锦月。若是赤焰真的在府上，便想与慕锦月商量，寻个合适的的时机将赤焰带回。由于此事不适宣扬，不知应如何联络慕锦月，才冒昧送信，还请慕锦月原谅此唐突之举。慕锦月自是明白楚凌夜的意思。此番赤焰趁夜偷跑到威远侯府，除了听竹苑中的下人外，无他人得知，为了慕锦月清誉，楚凌夜自是不能像上次一样登门拜访。慕锦月握住手中的信略想了想，便取了纸笔，提笔写了一封回信。将信仔细封好后，慕锦月便叫了慕生过来，按照楚凌夜信中所说，让他将信送至了长安街一处酒楼，交给掌柜的。几乎是慕生前脚才从酒楼里走出去，一直跟着的慕生的十一后脚便进了去。“公子，回信。”

    楚凌夜的书房中，十一揖手行礼，而后将信呈给楚凌夜。取了信后十一便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半分未曾耽搁。楚凌夜仍是一派淡漠之色，接过十一手中的信便展了开来。半晌之后，楚凌夜执信的手竟丝毫未动，似乎在反复阅读。十一并不看楚凌夜，而是微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姿态神色与楚凌夜如出一辙。慕锦月的信其实非常简单，但楚凌夜却看了很久，来来回回看了几遍。今日未时，文轩阁雅字号雅间。楚凌夜将信中的这行字又在心中默念了一遍，望着信上的娟雅字迹，眼前似乎浮现出了慕锦月伏案执笔的样子，他唇角一勾，竟绽出了一抹极淡的笑意。“你做得很好。”

    楚凌夜眸光灼灼，语调竟泛着轻快之意，对十一夸赞道。十一终于抬眸看了一眼楚凌夜，目光中有一抹惊讶。楚凌夜一向寡淡，甚少有如此情绪外露的时候，且不论十一之前完成的任务有多利落，楚凌夜从不曾对他如此夸赞。此时楚凌夜终于看完了信，他仔仔细细地将信折好后，收进了案几上的一个漆盒里。见自家公子此刻的动作，且周身带着肉眼可见的愉悦，饶是十一也感觉面前的楚凌夜陌生得很，不由得惊愕不已。不过是一封信而已……先前接到圣上封公子为骁勇将军的圣旨，也不见公子如此喜不自胜，如此用心收藏。十一想起今日十三所说的‘二公子心悦慕大姑娘’之言，此时忍不住有些相信了。未时将近，听竹苑内一片宁静，只偶尔有几个丫鬟婆子进出整理午膳时用过的器皿。慕锦月见时辰差不多，便携了灵云与春枝出门。慕锦月素日里出门都是带着春枝与春桃，此次却带了春枝与灵云，让春桃心中很是不快。但当春桃听慕锦月说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她，便又立时眼睛一亮，忘了方才的不快。慕锦月瞧瞧在春桃耳边低于几句，春桃便满目坚定地道：“小姐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小姐，您交给了春桃什么任务？”

    待慕锦月与春枝、灵云坐在了去往文轩阁的马车上，春枝忍不住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