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确认心意

    厅内众人闻言，均是看向乐阳大长公主，目光中有疑问之色。“是这样，安宁她……”大长公主此刻顿了顿，抬眸看向了楚凌远。楚凌远心内咯噔一下，暗叫不好。果然，便听得大长公主继续道：“安宁她今日为楚将军所救，无论将军是有心或者无意，都看了安宁落水之后的身子。本宫想，为了安宁的名声，若是楚将军愿意……”“我不愿意！”

    楚凌远顾不上礼节，还不待乐阳大长公主说完，便满目惊恐地打断她道。此时文王与楚凌夜均是转头看向楚凌远，楚凌夜仍是一贯的淡漠之色，只是双眸却带了丝明显的笑意，而文王面上的笑意更是几乎要忍不住。连慕锦月与慕秋霜见了楚凌远避如蛇蝎的反应，也是忍不住暗暗憋笑。乐阳大长公主公主心内一声叹息，果然如她所料。但她仍不死心，继续开口劝道：“楚将军，安宁她平日里是任性了一些，但是她金枝玉叶……”“大长公主，我今日相救安宁郡主，并未触碰到她的身体，是拎着她的后领将她拉起来的，且我将她拉起来后并未看她，而是立即折了树枝盖住了她。”

    楚凌远此时略微冷静了一瞬，起身而立，对大长公主抱拳道。“我如今并未有说亲的打算，且家父近来身体不爽，为人子女者，长者身体欠佳，怎可不孝不悌，谈什么说亲之事，还请大长公主不必再提。”

    “况且，”楚凌远挑眉瞥了犹自忍笑的文王一眼，继续道：“况且安宁郡主心仪之人并非在下，若在下今日答应了大长公主，岂不是毁人良缘。郡主金枝玉叶，在下万万不敢觊觎。”

    原本忍笑的文王听闻此言，笑意瞬间凝固在面上，一脸尴尬。乐阳大长公主见楚凌远神色坚定，鉴于其与文王的交情，又想了想安宁郡主素日任性妄为的性子，也是一声叹息。楚凌远说的对，以安宁郡主的性子，怕是根本不在意所谓名节清誉。若是自己真的为她筹了这门亲事，只怕也未必皆大欢喜。文王见此时气氛微妙，便携众人起身告辞。待出了大长公主府，众人分别之时，文王很想向慕锦月说明自己只当安宁是妹妹，绝无他意，但却又不知如何开口。他踟蹰半晌，便问慕锦月道：“如今在此耽搁许久，可用本王送慕大姑娘回府？”

    嗓音温润醇厚。慕锦月玲珑剔透，几乎是瞬间便明白了文王之意。文王经过上次之事，怕是已发觉了自己在府上的处境微妙，怕自己回去后被母亲责难，如今才如此询问。文王此人，果然是心思细腻，儒雅体贴的谦谦君子。慕锦月虽心内感激，但仍是端庄有礼地回道：“多谢殿下好意，侯府的马车已经到了，我与霜儿自行回府即可，不必劳烦殿下。”

    慕锦月语毕无意间抬头，便看见文王身后的楚凌夜竟唇角一勾，微微一笑。那抹笑意衬得楚凌夜如此明朗，如月昭昭，是慕锦月从未看过的样子。慕锦月有一瞬的愣怔。待她再细看之时，楚凌夜却又恢复了素日那般面无表情、冷冰冰的模样，让慕锦月怀疑方才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文王闻言，温润的眸子里略有片刻失的意，转瞬后便笑道：“如此也好。”

    摒弃方才是否为自己错觉的疑惑，慕锦月在向文王三人行礼道别后，与慕秋霜便先后上了马车。直到侯府的马车逐渐驶远，文王与楚凌夜仍是望着离去的马车，各有所思。“慕大姑娘，果然卓尔不凡……”文王此时双手背在身后，面带笑意地低声道。立于他身后的楚凌远与楚凌远自然是听到了，但听文王的语气，并非是在与二人交谈，更像是在喃喃自语。楚凌远偷偷看了眼犹自一脸淡然的楚凌夜，忧虑不已，眉头几乎蹙成一团。此时他的内心煞有其事地在思考：若是文王殿下与阿夜真的都心悦于慕大姑娘，两人争将起来，我是该帮谁呢……楚凌夜自是不知道自家兄长此刻蹙眉苦苦思索的是什么，此时他依旧面色冷漠，脑中所想的均是慕锦月方才望向自己时愕然的表情，与方才文王喃喃自语的话。那股似乎随时将彻底失去她的危机感犹如一把利刃插入他的心脏，那痛感如此锐利，竟让他霎时通透。像是一瞬间，楚凌夜豁然开朗，多日的郁结与烦愁便似乎都有了答案。既然无比确认自己的心意，又如此在意她的一颦一笑，那便拼尽全力，去争取她的青睐，去博一个有她的人生。来自两府的阻力也好，圣上的猜疑反对也罢，多思无益，不全力一试，只怕自己后半生都将困顿在无尽的懊悔与自我折磨里。既怕她遇险，便以命护之，至少在自己倒下之前，没人可以伤她分毫。楚凌夜心念一定，犹如背负了多日的包袱瞬间落地，虽然他姿势神态未变，但整个人的气势倏然由方才的淡漠变得昂扬起来，像极了他在战场上领兵作战之时，犹如一把出鞘的利剑般锋芒毕露，恣意昂扬，让人不由得侧目。回镇南侯府的路上，楚凌远便觉得楚凌夜不对劲。那感觉很奇特，明明楚凌夜还是那副淡漠的表情，还是那疏冷的姿态，但却透着股莫名的舒朗气势。“阿夜，你是不是想清楚了？”

    楚凌远一脸兴致勃勃地问。“嗯。”

    楚凌夜的回复简单至极，但却让楚凌远瞬间怔住。他原本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期望楚凌夜会回答，却不想楚凌夜不仅答了，还如此干脆。“真的？你小子，终于想通了！”

    楚凌远很是兴奋，冲楚凌夜的肩头便是一拳：“慕大姑娘这么优秀的女子，盛安城内也是少有，你若再想不通，只怕就要被文……被其他有眼光的公子求娶回去了。”

    楚凌远很是感慨。作为从小看着楚凌夜长大的兄长，楚凌远对楚凌夜的心思非常了解。他明白楚凌夜对慕锦月的心思，也知晓这些时日楚凌夜犹疑不定，内心纠结的是什么。这个弟弟，自小便性子淡漠、不善言辞，特别是母亲走后，整个人更是变得生冷孤僻。不像父亲对楚凌夜那般望子成龙，楚凌远只希望楚凌夜能过得快活自在。“既然想通了，就努力去争取，你二人如此有缘，想必一定能修成正果，无论前路多艰险，兄长陪你一起闯。”

    楚凌远拉住楚凌夜，难得正色道。楚凌夜看着面前目光炯炯、身形挺立如松柏的兄长，内心泛起一股暖流，忍不住喉头翻滚：“好。”

    兄弟二人才各自回房，便很有默契地找了各自的近身护卫来。两人的贴身护卫由楚侯亲自挑选，自小同二人一起长大，一起接受训练，虽然人数不多，但皆是忠心耿耿、武功高强。因兄弟二人文武兼备，除了去到战场，平日里很少带各自的贴身护卫出门。“十一，今日起你便暗中保护威远侯府慕大姑娘，护她周全。”

    楚凌夜此时对身前半跪行礼的男子道。“是。”

    十一的性子一如楚凌夜，寡言少语，面色冷漠。“还有，这封信，找机会交给慕大姑娘。”

    楚凌夜自袖中拿出一封信交给了十一。十一点点头，并未询问如何交给慕锦月，一言不发地收起信，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去。作为公子的近身护卫，若是这点事都做不好，也不配呆在公子身边了。此时在楚凌远的书房，楚凌远也正在交代他的近身护卫十三。“十三，今日起你便暗中保护威远侯府慕大姑娘，护她周全。”

    “是，公子，保证完成任务。”

    十三对楚凌远一礼，而后又忍不住略带促狭之色地问道：“公子可是对这位慕大姑娘有意？”

    “想什么呢！那可是将来的‘弟媳’！”

    楚凌远忍不住踹了十三一脚，十三则立时龇牙咧嘴地飞奔而去。